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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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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宗、吴王与斋主一同长大,三人关系一直非比寻常,能在帝王家如此和睦,也实属少见。而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到吴王离开京城去了封地。那年是本和六年,正是成宗被立为太子的那年,斋主打小与成宗一起玩闹,早已是情根深种。”
“成宗当时虽贵为太子,也有了侍妾,却也与斋主两情相悦。而去了青州封地的吴王后知后觉....自己竟然也爱上了皇兄。吴王便时常以各种理由回京,甚至私自入京。成宗偶然知道了吴王的想法,也呵斥过他,可是毫无作用。三个人微妙的关系便一直维持到了壬亥之变....”
“之后的事情....皇上想必也知道了,您五岁的时候,斋主用了些药物消除了您的记忆再把您送入了萧府.....”
赵熙淮说了一个大概的日期,问道:“这是否就是父皇过世的日子?”
“正是...斋主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前去拜祭成宗。”
赵熙淮沉默了半晌,才道:“爱卿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冯南歌应声退下后,赵熙淮才长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原来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是自己的父皇。而吴王这边,恐怕有些难办了。
“皇上,这是陈太医送来的药粥,是要趁热喝了还是....?”卓敬打断了赵熙淮的思绪。
“陈太医?陈木香?”
“正是。”
赵熙淮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难为他了,端过来吧。”
又过了几日,赵熙淮终于能得些空闲时间,便让人通知冯南歌他要亲自去看望虞介一事。
赵熙淮也是第一次来天牢,见过道的烛台上却还有一些摆件,不由得出声询问。
冯南歌只道:“皇上再凑近些看便知。”
只见那些摆件尽是可怖的恶鬼,或是残忍的刑罚之类,却又做得栩栩如生,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赵熙淮皱眉:“明日你便把这些摆件撤了吧,也不知道是要吓唬谁。”
待到了关押虞介的牢前,赵熙淮左右观察了,心道这天牢里头这般待遇也算不错,那些人总算没折磨他。
冯南歌道:“刚进来那几天,虞大人神志还有些不清不楚的,这几日可好多了。”
“是萧...公子...吗?”虞介问道。
冯南歌轻声道:“是皇上来看您了,虞大人。”
“哦....已经是皇上了吗?”
赵熙淮道:“冯爱卿先退下吧,我有些事要与虞大人说。”
冯南歌有些担心,却仍是退下了。
赵熙淮也不多说,只直接道:“赵寄尘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是要怨要怪,便冲着我来罢。”
“皇上。”虞介反复说着这两个字,仿佛在说一个笑话。
赵熙淮等了半晌,虞介才缓缓的叹了口气,说道:“萧公子,我不怪你。”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皇上,让我离开吧。”
“虞大人若是愿意,在朝中复了原职也是好的。多少...也让我补偿些....”
虞介摇了摇头:“寄尘走了这么些日子,我也算想了个通透。皇上,我父亲那边还得我亲自去一趟才是。”
虞介的父亲虞检正是镇守雍州的将军,雍州离燕国极近,宁舟父子正在燕国,其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
赵熙淮看着他这十几日间仿佛已经老去的面庞,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虞介喃喃自语:“这一年,我就像做了一个梦,现在梦醒了,而他们....都不在了。寄尘不在了,无暇不在了,那些当年与我快意江湖的师兄弟们....更是.....”话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更是有了哽咽之意。
赵熙淮起身,只简单的说了一句话:“我现在着手去安排,明日你便可以前往雍州了。”
此后的一个月,新的朝廷在赵熙淮的领导下似乎正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只不过短短一个月,赵熙淮仿佛就已经适应了这一切。
这天杨子涯刚与赵熙淮用过晚膳回府,正想回自己屋子,却被杨舒拦下了。
“哥哥有什么事吗?”
杨舒微微点头,杨子涯心念一转却也猜不出来,只得随着他去了主屋。
“皇上给你的任命,还未曾下来罢。”
杨子涯皱眉:“哥哥若是想问任命一事,我只能说我半点风声也没听到。”
杨舒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朝野内皆知你和皇上关系极好。今儿个那位国子监祭酒便来给自家女儿说亲事了。”
“段幼青的小女儿,是那位才女段嫣辰?”
“不错,正是此人。我虽未曾见过她,可也曾听你嫂子提起过。此女贤良淑德,若是进了我杨家门倒也是一桩美事。”
杨子涯冷笑道:“哥哥自然是知道我与皇上的关系的,又何必来与我谈论娶妻一事?何况嫂子久未归家,也不知如何了?哥哥不如替我把这位段姑娘娶进门罢。”
杨舒却像是习惯了他这种态度一般,徐徐说道:“你与皇上的关系我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国不可无后,皇上迟早是要立后的。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无后了?”
杨子涯怒极,只冷哼一声便回了自己屋子。
他心里头也清楚,自己的愤怒只是因为哥哥说的都是对的。新皇登基不久,就算无后也无妨,再过上半年,早晚是有朝臣递折子往后宫送人的。
可是自己.....
这件事情足足让杨子涯烦闷了好几日,最后他决定去问问他曾经的红粉知己。
没有人知道当时被宁舟送去合浦的秦语轻是如何回到明雪楼的,只知道消失了一段日子的京城第一舞姬又重新开始表演。
杨子涯早已知道她的身份,却也不甚在意,只坐在一旁喝着闷酒。
秦语轻倚在窗边,轻轻摇着手上的折扇,笑道:“杨大人如此烦躁定是为了宫里头那位。至于具体原因嘛,不如让我猜上一猜如何?”
“是因为还没有接到任命而烦恼?还是害怕他忽然厌恶你了?或者....是为了娶亲一事?”
她仔细观察着杨子涯的神色,说道:“原是为了娶亲一事。皇上后宫嫔妃自然是少不了的,大人娶妻也是情理之中。不过皇上....只怕不能容忍此事吧.....”
“嗯...杨大人不妨稍微向皇上提醒下如何....”
杨子涯苦笑,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可还没等他想赵熙淮提起此事,便又有一件重大的事情来临了。那就是皇帝的寿宴。
新皇的寿宴自然是不能简单了事的,一时间宫里头忙上忙下,杨子涯仍然没有得到任命,虽是闲得发慌,却是连赵熙淮的面也见不到几次了。
这日,杨子涯留宿宫中。赵熙淮的脸色还有几分红润,显然是还没从方才的高潮中彻底恢复过来。
杨子涯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庞,轻声道:“这些日子,我连明慎的面都难见了。”
赵熙淮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宫里头都在为寿辰的事情忙活,我也是难得见你一次。”说罢又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一吻结束,赵熙淮又说道:“虽是我的寿辰,但我肯定会给你一个惊喜的。明日还要早朝,睡罢。”
十二日,丞相、亲王、宗室、百官进入宫廷为新皇祝寿。这并不是杨子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朝贺典礼,却是第一次这样的激动。
先是宫殿的山楼上有教坊司的乐人模仿百鸟的鸣叫,又听得半空中传来鸟的和鸣之声。礼毕,杨子涯才发现赵熙淮一旁空了个位置,不由得心中一动。
按照礼制来说,丞相、禁从、亲王宗室以及各国派来的使臣才能坐在大殿上,其他的官员都应当坐在大殿两侧的廊下。
正当杨子涯准备往外走时,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卓敬却向他走来,低声说道:“皇上请大人去那边入座。”
他指的方向正是赵熙淮身旁的那个位置,那是皇后的位置。
赵陵沧显然也没想到这么一出,脸色有些难看。
是过去还是不过去.....杨子涯别无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了那个位置。
朝臣们面面相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赵熙淮若无其事的说了声开始,一旁的教坊官员才宣布宴会开始。
寿宴的过程繁复而令人厌烦,待到第九轮酒过去,皇上才能起驾回宫。
赵熙淮喝得迷迷糊糊的,伸手握住杨子涯,两人也就径直朝寝宫去了。
自这次寿辰之事后,虽然有赵陵沧的刻意压制,朝野上下还是传出了各种流言蜚语。但令杨舒感到疑惑的是,来为杨子涯做媒的人却是增加了....好像是有什么人刻意为之一样。
这些事情自然是逃不过赵熙淮的耳目,虽说那次宴会之后,他们两人的感情就像回到了以前一样....可是有些事情.....
这天,杨子涯正陪着皇帝用早膳,赵熙淮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听说这些日子去杨府提亲的人很多。”
杨子涯心中咯噔一响,他正不知怎么跟赵熙淮提这件事情,赵熙淮倒是先说了。
“有些....奇怪,为何忽然之间这么多人。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些人我都拒绝掉了。”
赵熙淮淡淡的答了一句,又道:“寿辰那天我见着了宫里的太妃,她们倒是开始提点我充实后宫的事情了。”
杨子涯勉强笑道:“皇上自然是...要立后的。”
“我知道,可是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怎么可能,”杨子涯放下筷子,看着赵熙淮,“如果可以,我希望后宫一个人也不要有。”
有那么一瞬间,赵熙淮几乎要被杨子涯眼中满溢的深情所感动,但是他很快冷静了下来:“过几日,你的任命就该到了。”
出乎杨子涯的意料,随着任命一同来的是赵熙淮的赐婚。
三色为矞,鸿禧云集。中书侍郎杨子涯,辽东绅宦之后,筮仕六载,节操素励,才德起于翰林,清约闻达朝野,经明行修,忠正廉隅,近而立之年无有妻室。姬氏二女,京城世家之后,诰封懿德,行端仪雅,礼教克娴,盖莫氏诗书传家,执钗亦钟灵毓秀有咏絮之才,今及芳年待字金闺。潭祉迎祥,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姬氏授三品诰命夫人,赐册赐服,垂记章典。民本以国兴关乎家旺,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
“勿负朕意.....勿负朕意.....明慎,这就是你的意思吗.....?”杨子涯眼眶有些红,他多想冲进皇宫在那个人面前问他为什么。
可他做不到,他只能艰难的说出那一句话:“臣接旨,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