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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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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陵沧一行人暂居在以前的舒王府内,待得新皇登基后,再重新将这翻修一遍。
侍者在前头带路,杨子涯却听到了一阵喧闹声,不由得出言相问:“王府何事如此喜庆?”
那侍者本是识得他的,开口也没了顾忌,低声道:“有人送了些伶人歌姬的与王爷,正在花园里头听戏呢。
冯梦幽的住处一如既往的冷清,冯南歌见了杨子涯,上前一步招呼道:“杨大人。”
杨子涯朝屋内看了一眼,问道:“王妃这是在忙?”
冯南歌叹息:“是啊,朝内乱的很,这些事情都是王妃在帮着处理。”
杨子涯心中疑惑更甚,看来赵陵沧是真不想当皇帝,不然怎么会不插手这些事情。
杨子涯道:“在下心中尚有疑问,想来请教王妃。”
屋内传来冯梦幽的声音:“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进来吧。”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令人闻之精神一振。杨子涯与冯梦幽也算是熟识了,便索性自己倒了杯茶喝。
这茶却是格外的浓,苦得连杨子涯都皱了眉。
“王妃还是要多加休息才是,有些事情交给手下人去办也无妨。”
杨子涯第一次见这个永远精神满满的人露出了疲态,眼角细微的皱纹也不是能被妆容所遮掩的。
冯梦幽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伸手揉了揉额头:“岁月不饶人啊,都说无妄神功可使容颜常驻,我看也不过如此。你既然来找我,那定是因为皇上。”
“不,王妃,我来此,是为了心中的另外一个疑惑。”
冯梦幽螓首轻抬,微微笑道:“你想知道,为何王爷不继承大统,是吗?”
隐约从远处传来喧闹声,冯梦幽看向窗外,只说了一句话:“王爷最近宠爱的那个伶人,像极了成宗。”
饶是见多识广的杨子涯,也被这句话吓得不轻。成宗正是萧启的父亲赵予宣,也是王爷....同父异母的哥哥。
“杨大人,王爷虽然不想要那个位置,但是恐怕燕国没有完全覆灭之前,他也不会收手。”冯梦幽的眼神似乎能够看透他,“你想要的东西恐怕不少啊,杨大人。那可还得更加努力才是。”
杨子涯心头隐约燃起了怒火,那种心底的隐秘被窥视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他知道他无法从冯梦幽这里获得更多的帮助,于是他又去找了另一个人。
虞介被关押在暗卫的天牢之中,杨子涯想起来自己曾经也来过这里。
对于监牢而言,关押虞介的地方意外的还不错,但是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很差。
杨子涯喊了几声,虞介才缓缓的抬起头,他的眼中失去了神采,宛如一潭死水。
“虞兄。”
虞介看了杨子涯一样,又把头低了下去。
狱卒在一旁说道:“杨大人,都好几天了,他一直是这个模样,您也别白费力气了。”
杨子涯不甘心,又对虞介说了一些话,见对方仍是不搭理,只得作罢。
离登基大典只剩一日,萧启仍是关门不见人,杨子涯只好让荀歌仇和杨澄去试试。
好歹是老师,萧启只得开门把两位长辈迎了进去。
“明慎哪,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听子涯说,你还是不想坐这个皇位?”
萧启看着荀歌仇,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闭口不言。
倒是杨澄手捋长须,微微一笑:“萧公子是否还记得当日我为何要答应虞介出世一事?”
萧启皱眉:“您当时说,是为了某个原因,但是您又觉得这个原因过于虚诞,所以不肯告诉我们。”
“不错....这个原因,便是你的神态像极了当年的先皇,所以我开始怀疑赵陵沧的真正用意....”
萧启又惊又怒:“你为什么....”
荀歌仇道:“杨大人当时也只是揣测而已....明慎,那个位置,总是要有人去坐的。与其是别人,我更宁愿是你。”
“行了。”萧启打断了他的话,“杨大人,荀大人,这些事情以后再说,我有些累。”
两人见劝不动他,也只能离去。
杨子涯在府中等了许久,不见杨澄和荀歌仇的身影,也知是劝说失败了。他内心更是有些焦躁不安。
“二少爷,这是今年新供的茶叶,清新降火。”端茶的人正是杨子涯平日里宠爱的一个侍妾。
杨子涯手一抬,素白的瓷杯碎了一地:“不是说了让你别来烦我吗,听不懂?”
杨舒平静的看着弟弟,温言安慰了那侍妾几句,又缓缓对杨子涯说道:“我看这事情,还是得你亲自去劝。”
“他现在见都不愿见我,如何劝?”
杨舒喝了一口方才端上来的新茶,道:“我看不尽然,谁都知道,他最大的软肋就是你。我这个师弟,心肠可是极软的。”
杨子涯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备马入宫。
夜色渐晚,萧启躺在床上,却根本毫无睡意。
门外传来阵阵叩门声,“明慎,睡了吗?”
萧启听见是杨子涯的声音,更是一句不答的装睡。
过了许久,萧启以为杨子涯已经走了,外头却传来他的声音:“明慎,我知道你没睡。你以前就是这样的,一旦有了心事,就怎么也睡不着。”
“你不想见我,我也明白。你恨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无需找借口。”
杨子涯仍然在门外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着:“你还记得我们当时去隋县的时候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我问你,如果有一日,你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你会......去试图改变这一切吗?”
“你当时告诉我,你不知道。事到如今,你还是想告诉我,你不知道吗?”
“那些百姓的痛苦,难道你就不想...去为他们做一点,哪怕是一点点的改变吗?”
萧启脑中闪过的,是一副副熟悉的面孔。父亲临死前的面容,阿曲纯洁无辜的眼神,还有那些被宁舟害得家破人亡的士兵.....他的心中有一根弦那样轻微的动了一下。
杨子涯再没有开口,但是萧启知道他还在外面。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萧启才起身开了门。
“外面冷,进来吧。”
杨子涯进了屋,发现炕上都是凉的,惊道:“宫里头的地龙呢?”
管事太监候在一旁,忙跪在门口说道:“皇上吩咐了...不让咱们点。”
杨子涯呵斥道:“这怎么能行,还不快去点上。”他一边说着一边运起内力使自己暖和些,然后握住了萧启冰凉的手。
“现下几更了?”
“三更。”
“嗯,你再陪我说一会话,就要去准备明天的事了。”
杨子涯又惊又喜:“明慎....你这是....”
萧启看着他,缓缓说道:“这世间再无萧明慎,只余赵熙淮。”
“皇上,该启程去太和殿了。”说话之人名唤卓敬,是赵陵沧特意派来新皇身边的管事大太监。
赵熙淮看了一眼时辰:“走吧。”
赵熙淮对于这一切有些麻木,他坐在皇位上,看着内阁学士恭恭敬敬的捧着诏书站在一旁,真是无趣。
赵陵沧站立在一侧,单从表情看,他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皇上...皇上....”直到卓敬小声的提醒后,赵熙淮才反应过来,该给诏书盖玉玺了。
用云盘承接诏书的正是杨子涯的哥哥杨舒,赵熙淮起身,在鼓乐、仪仗及文武官员的护送下,出太和门、午门、端门,前往城楼。
杨舒登台面西而立,宣读诏书。而城楼之下,文武百官正行三跪九叩大礼以示叩谢皇恩。
赵熙淮依旧面无表情,从他答应的那一刻开始,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锁链将他捆了起来。这是一条伴随一生的锁链,他忽然有些疲惫。
忙碌了一天,赵熙淮正准备就寝,卓敬却来通报有人想要面圣。
“这个点了?是何人?”
“回皇上,是新代的暗卫首领。”
赵熙淮揉了揉额头,吩咐道:“让他去御书房等我吧,顺便换些宁神的香。”
不出所料,新一代的暗卫首领正是冯梦幽的
“见过皇上,微臣此时面圣,实在罪该万死。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尽早禀报圣上。”
赵熙淮叹了口气:“你还算个机灵的,把人带上来吧。”
说罢,一个穿着囚服的人被押了上来,正是前代的暗卫首领唐逐欢。
“罪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安。”
赵熙淮看了唐逐欢一眼,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他:“杀害萧彧萧大人一事到底是被谁指使的?”
唐逐欢神色慌张,开口道:“此事....微臣不知....”
“不知?”赵熙淮意味深长,“难道是朕记错了不成?那日晚宴上出来指认萧家谋逆的不是暗卫的人?”
“确是暗卫之人...只是那日罪臣被其他事情支开了...查封萧府一事是副统领陈琪宫去的。”
“好啊,那陈琪宫现在何处?”
“回皇上,”一旁的冯南歌答道,“陈琪宫已经失踪了。”
赵熙淮的脸上已经隐隐显现了怒气:“也就是说这件事情现在是死无对证了?”
冯南歌忙答道:“皇上莫急,此事我定然会加紧查处,还萧家一个公道。”
“既然如此,给你一月时限如何?”
冯南歌点头称是,又让人把唐逐欢带了下去,这才继续说道:“皇上,宁舟和宁渔欢的去向已经有消息了。”
“嗯,是逃去了燕国吧。”
“正是,不知皇上想如何处理他们?”
赵熙淮语气已经恢复平静:“随他们去吧,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
“不知皇上还有其他想问的事情吗?若是没有,微臣便告退了。”
“还有一事,璟臣...不...楚璟臣何在?”
冯南歌偷看了一眼皇上的表情,才说道:“斋主近日事务繁忙,没能来拜见皇上。”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无妄斋主,看着样子他是完全不把自己这个皇帝当回事,也罢。赵熙淮只道:“斋主既然事务繁忙,也就不必来见朕了。不过,朕想知道的事情可不少,不知冯统领可否一一告诉朕呢?”
“皇上。”冯南歌连忙跪下,“虽然微臣出身无妄斋,可是只要微臣在这个位置上一日,就必定是忠于皇上的。”
“哦?那我让你去杀了冯梦幽和楚璟臣,你也会去?”
冯南歌半分犹豫也无:“若是皇上命令,臣自然遵从。”
“朕只不过说句玩笑话,你也无需慌张。朕这皇帝不过才是第一天当,还有许多事情不知道,还望冯爱卿告知才是。”
冯南歌眼珠一转:“皇上是想知道....斋主的事情?”
赵熙淮淡淡一笑:“夜深了,爱卿捡些故事来听,也好打发这漫长时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