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问越爱》壹拾七

3、小问号

　　输完液，舒越走出医院。头疼好了很多，但身上仍是乏力。紧了紧大衣，他像公交站台走去。
　　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舒越到家打开门，没开灯的家也是暗沉沉的，安静的像是饕餮的野兽，等着吞噬掉他的思想和精力。没有暖气的屋子冷的像冰窖。舒越心里涌起莫名的烦躁。把脱下的鞋子踢到一边，大衣也不脱就扑到被子上，从屋外带回的冷空气被腾起来，在空中打个旋还是回到舒越的身上。冷，烦，不安。舒越举起拳头想捶打被子，可是手举起却又泄气般的放下。都不知道自己跟谁赌气，不知道自己烦些什么。于是起身喝水吃药睡觉，想用睡眠驱赶走那团缠绕不清的烦躁。
　　还挺有效，很快舒越就睡着了，并且不想起来。因为梦。
　　也许不是梦，是记忆。7岁那年的夏天开始的记忆。
　　那年暑假，天热的不像话。知了在树上，叫声都是恹恹的。眯上眼似乎可以瞧清楚空气中翻腾的热浪，太热了。放假的舒越本来是照旧送到外婆家看管的，可是外婆今年身体不如前了，而舒越父母都要上班。没办法，只能把舒越关在家里，中午舒妈抽空回家给舒越做饭。小舒越是很不高兴的。因为自己只能在阳台看大院里的小伙伴笑笑闹闹。
　　“哎，舒越，下来玩啊。”同班的李小军在下头招呼舒越，舒越大声回应着：“不成啊，我妈把我锁家里，我没钥匙啊。”刘小军看舒越是下不来了，转身回到小伙伴的队伍里去继续玩了。其实那时候没什么玩具，但是即便是一个跑一个追都能让男孩子玩一下午，来消耗他们过剩的精力。舒越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不平衡，转身打算回屋。看到隔壁林叔叔家的阳台上也有一个小孩子，没见过的小女孩。也蹲在阳台上，从石砌的阳台镂空里看楼下的孩子疯玩。
　　“哎，你，是谁啊。”舒越叫了那小女孩，把那女孩吓了一跳。转身，小鹿一样的眼神有些惊慌有些怯怯的看着舒越。手指不停搅动着，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害怕。
　　“我叫舒越，你呢？”
　　“......”小女孩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舒越又问了句：“什么？”
　　“我，我叫陈哦不，林问夏。”小女孩嗫嚅着，舒越还是听的不太清：“林问号？这是啥名。”小女孩有些急，声音大了些：“问夏，我叫陈问夏！”舒越纳闷了，这回听清了，但是：“到底是林问夏还是陈问夏？”小女孩一副做错事的表情，刚想回答，就听到一个女人声音：“夏夏，你在跟谁说话？”阳台门打开，是林叔叔的老婆，张阿姨。一脸不悦的看着问夏：“说了多少次，来了这里你就姓林了。是想让你林叔叔不高兴吗！”
　　张阿姨并没有看舒越，把问夏拽回屋子里。舒越还是听到她的训斥声：“你这孩子，这么让妈妈操心呢，你怎么就不能呆在你爸那边的亲戚那边吗....”也许是进了里屋，后面的话舒越没听到了。可就是这几句，舒越都纳闷了。这个女孩是张阿姨对的女儿，怎么不是林叔叔的女儿呢？
　　后来才知道，问夏是张阿姨和前夫的女儿，前夫前段时间出车祸去世了，问夏的后妈不要她，就叫张阿姨给领回去。这些话是从舒妈和别人聊天那听来的。“这小女孩还挺可怜。”舒越有些同情问夏。问夏的爸爸去世了，问夏的妈妈由于那段失败的婚姻也不太喜欢问夏，林叔叔也不待见，舒越好几次都看见林叔叔吼着问夏。小小的问夏不敢哭，小手搅着衣服。她要是掉眼泪，林叔叔就会更严厉：“你还委屈了是吗？”
　　这样的事情，开始在问夏的6岁，那一年，舒越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