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校场风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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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江河湖海可以逆流，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云晟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可以，当年他绝对不要跟着父皇去庆州寻母后回来，绝对不要遇到他，还对他施以援手。然而南书房外一声嘹亮的嘶吼：“殿下，帮个忙！”彻底打破了他难得的幻想，祈瑞那个惹祸精又来了！
乾元五年，云晟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可这个何止是含着金汤勺，几乎是背着帝王光环出生的孩子心中却始终有个心结，只因为自他出生之日便不知道母后身在何处。即便他是个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却也是百姓眼中没娘的孩子，这让年幼的他很是敏感。
乾元十年，听父皇说庆州有母后的消息时，他千求万求的跟了过去。在暗卫的护送下，年仅五岁的他亲自上阵寻人。
阳春三月的天气好的让人心情舒爽，天蓝如洗，云朵三五成群的飘着，微风中的阳光也透着丝丝暖意。庆州城郊的热闹吸引了这个一直圈养在宫里的他，无视暗卫的阻拦，他义无反顾的往城郊跑去。
人生中总有些相逢是命里注定的，就像他一直相信自己可以找到母后。然而那个人来人往的城郊没有皇后的影子，却有一只摔倒在地的白糯米团子。晰白如羊脂玉般的小脸蛋上有几块斑驳的污渍，被风吹得微微泛红的脸上挂着一个勉强的笑容，抬头眼巴巴的盯着他。没错，这个孩子一面向他伸手一面紧紧的盯着他，好久之后才嘿嘿一笑道：“你……你能帮个忙吗？”
熟悉的字眼，声音却已经不是稚嫩的童音了。云晟缓缓放下手中的兵书，一大清早练完剑之后才拿起的书本又被可怜兮兮的晾在了桌上与笔洗和砚台为伴了。
祈瑞脸上挂了彩，眉脚处淤青更是明显。他的皮肤很白，一如儿时那般。云晟一度不明白一个男孩子到底是吃什么才能长成这样。眉细如柳，卷翘的睫毛下一双凤眼流光溢彩，鼻梁挺翘，唇红齿白，除了几处擦破皮的地方，他活脱脱就一只粉团捏出来的人偶，怪不得母后从小到大都偏爱他。
站在南书房里，祈瑞方才的冲动已经消去了一半，到底还是不太愿意看到云晟的面瘫脸。明明小时候长得很可爱的，怎么长大了就长残了呢！祈瑞如是想着，内心越发的打起了退堂鼓，“殿下……”先试了试云晟的态度，见他依旧没什么反应，这才开口道：“殿下，帮个忙呗！”龇牙咧嘴的笑容随即铺陈出来。
乾元十七年，年仅十二岁的他们被扔进京畿骁骑营之后云晟的性子就有了很大改变，但适应之后祈瑞知道只要云晟不把自己扔出去，那就说明他是默认帮忙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小子找自己除了帮忙就是帮忙了！云晟上上下下扫视了祈瑞一遍，饱满的额头微微拧紧，心中竟有些不爽，语气也跟着强硬了些：“说！”
方才委屈的苦瓜脸如今瞬间绽放了笑容，祈瑞急忙拉住了云晟的袖子，“刚才我们在校场踢蹴鞠被师傅发现了……”
“说重点。”云晟瞥了一眼袖子，刚刚换上的朝服已经被祈瑞手心里沾着血污的泥土抚爱过了。生气，还说不上，可心中却有种异样的想法油然而生，这小子满身是伤，还这么有精神，不疼吗？
被云晟这么一说，祈瑞转了转眼珠子，找出了平生所学最简单的句子叙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一边说一边还不忘手舞足蹈的表演起来。
校场是专门用来练武的地方，七八岁的皇子和朝廷重臣的孩子们都会被送去那个地方学武。名义上是交由定国大将军全权管理的，祈瑞口中的师傅也就是这个一年到头都很少出现在校场的定国大将军徐靖平。
二皇子云焱生性活泼好动，野性难驯，最擅长的便是打破礼教，专搞破坏。这一次在校场踢蹴鞠也是他的意思，可不幸的是被一时兴起过来巡视的大将军撞见，便罚了在场所有参与者扎马步，这其中也包括徐大将军的公子徐承烨。
一群孩子被罚扎马步，难免有几个嘴里絮絮叨叨的抱怨起来，矛头直指和大将军有血亲关系的徐承烨，双方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十几个孩子扭打作了一团，祈瑞这个旁观之后从中调停的人自然也不能幸免。
“所以这一次确实不是你的错？”望着校场上还扭作一团的几个少年，云晟冷眼瞥了瞥祈瑞，顺道一巴掌拍开了抓在自己衣袖上的爪子。
祈瑞悻悻的挠了挠头，想起自己方才一时兴奋怂恿他们打一架的情形，睁眼说瞎话道：“嗯，这一次……这一次绝不是我的错。”
云晟状似相信的缓缓转过头去，嘴角轻轻勾了起来，说谎都不会，还是一如既往的笨死了。
有了太子殿下的点头，东宫首席总管太监常宁捏起嗓子吼道：“太子殿下驾到！”
校场上除了云焱和徐承烨之外，所有人瞬间汗毛竖起，身子一怔，急忙从扭打中退了出来，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其中也有年仅十岁三皇子云霄。
乾元十一年出生的云焱如今也已经十二岁了，比徐承烨大一岁，但在个头上却看不出什么来。两个身材一般的孩子继续厮打在一起。前者是无惧太子威仪，后者是手脚都被钳制着，无法下跪行礼。
云晟轻叹了口气，纵身一跃，几个起落便已经置身校场正中央，一手扯着一人的肩膀，长腿横扫将两人绊倒在地，这才迫使两人分开。
承烨急忙单膝跪地：“草民恭迎太子殿下。”
云晟点了点头，双手负于身后，少年还未完全变音的声线略显纤细，“起来吧。”说罢一脚踩住云焱的背，“没说你！”
被踩在脚底下的云焱可怜巴巴的望向祈瑞，求救的目光很是明显。自己这个亲哥哥对自己不管是下手还是下脚都是不一般的狠呐，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拎着他的后颈衣领将他扔出南书房，总之一句话就是瞧他不顺眼。这回被他逮着个把柄，那还不是往死里整？
祈瑞一向和云焱要好，尽管两人差了六岁，可有句话说的好，忘年交是不分年龄的，更何况只有六个寒暑。出于朋友之义祈瑞向前迈了一步，可对上云晟冰冷的眼神，他又退缩了。从小到大云晟一直是他第二个靠山，决不能失去。
云焱，我只好对不起你了！
默默站在一旁观望的三皇子云霄迈着小步子走过去，“大皇兄，二哥已经知错了，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就绕过他一次吧。”他一向性格内敛，小小年纪便知礼守法，从来都是夫子和大将军眼中的好学生。第一次替云焱求情，难免有些紧张，尤其对方还是自己最崇拜的大哥。
云晟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隐隐的哀伤，但面对云霄，他还是嘴角微弯的笑了笑，“好。”
单独额外轻罚了云焱，其余众人依旧按着大将军的处罚扎马步两个时辰，解决了麻烦之后云晟看也不看祈瑞便径自回了南书房。
夏日的晨光早早的铺满整座皇城，鸟语在窗前叽叽喳喳个没停。窗内的人还是眉头深锁，看了看更漏时辰，云晟唤来了常宁，重新换了一套朝服往太和殿走去。
祈瑞兴致勃勃的从凤仪宫顺了几个时令果盒，在皇后娘娘再三嘱咐处理伤口的声音中一路潜行到南书房。这个地方他相当的熟悉，从乾元十年进宫，直到乾元十七年入骁骑营训练为止，他一直和靠山云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即便是在骁骑营里混日子的时候，他也是时时刻刻守着自己的靠山自保，对于云晟，祈瑞总是多一颗心似的。就如早上在校场上，那一闪而逝的忧伤神色，也被他尽收眼底。
下了早朝，云晟将近来完成的课业交给了赵丞相。其实太子太傅名唤刘江，只是他不肯入朝为官，所以从来不上早朝。儿时在南书房的时候云晟还能听到刘江的面授教课，自打去年从骁骑营回来后，刘江连宫里也不出入了，一应课业都交给赵丞相传递。
赵丞相对云晟作揖后问道：“太子殿下，白小侯爷的呢？”怎么只有一份课业？
白小侯爷指的是平阳侯白祈瑞，白是皇后的姓氏，祈瑞自小跟着皇后姓，又深得宠爱，便被皇上封了个有名无实的平阳侯，白白拿了俸禄不说，在骁骑营里走了一圈后出宫便建府了。皇后为了给太傅刘江行方便，就将平阳侯府邸建造在东宫隔壁，一墙之隔而已，方便他教导两个学生。
云晟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黝黑深邃的眼珠子转了转道：“烦请丞相大人转告太傅，请他宽限两日，平阳侯定会上交课业的。”祈瑞这个家伙是欠收拾吗？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忘了，还敢去蹴鞠，还敢怂恿人家打架？
赵丞相嘴角抽了抽，直觉自己似乎没有哪里惹到眼前这位未来天子，怎么他就突然不高兴了呢，即便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改变，但这周围骤降的温度无疑在说明他此刻心情不好。赵丞相识相的点了点头，“是，臣会谨记的！”就是不知道一想要求严格的刘江会不会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校场风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