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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上学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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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日。
“你的心蒙了一层猪油,蠢的跟驴没啥区别。”一大早,梁汗还在懵懂中就被梁婶一把从暖暖的被窝里拎了起来。
“还不起来上课,你看你门门功课都考的那么差,真想不出你以后有啥大出息,要是像你死鬼叔一样可怎么办哦。”一边愤怒一会又似乎勾起什么伤心的事情,眼泪就要掉落,梁汗一看这光景不妙,顿时嬉皮笑脸的陪笑边麻利滴穿戴好,从厨房摸了个温热的馒头,合着稀饭狼吞虎咽完毕,抹了一把鼻涕,大声对梁婶认真滴说,“婶婶,俺吃饭完毕,现在出发学校,保证下次争取及格!”出门前转到院里,梁汗走到闷不作声埋头在刷漆的木匠梁叔跟前,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叔,俺这去上学了,您待会帮我和婶说说哦,可别让她真生气啊。”梁叔停了手里的活,抬头慈爱滴看了梁汗一眼,爬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字,嗯!
梁汗走到院子门口,回头看看还在自己狗窝里帮忙收拾的婶婶,又大声说了句,“婶,俺出发了”。
看着背影渐行渐远的梁汗,梁婶在院门口定了好半天,心情有些复杂的对梁叔说,“这娃,也大了!明天是他13岁生日,你到市场上买点好吃的,顺便到商场里给娃儿弄两套新服去,听到没有!”,看看婆娘又要发火的样子,梁叔嘿嘿陪笑了两声,闷不吭气滴出了门。
梁婶转入厨房,添满大水壶里的水,望着灶炉里通红的柴火,心思一会而又走远了。
“真不该说他心蒙了猪油,这娃毕竟那头痛的病还没好啊。”梁婶有些自责的想着。
明天就是梁汗13岁的生日,算起来也该是把这娃还给他生母的时候,前几天收到信,大字不识的梁婶听着自己的男人读着信,信里的意思除了淡淡的亲情就是浓浓的歉疚和疯狂的要回孩子的意思,信是从一个遥远的国家寄来的,名字好听好像叫什么美丽的,总之没出过远门的梁婶搞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心里就是有一股子火,如同这炉灶一般,想抢我的儿子,没门,当初嫌这娃是个累赘,无情立下字据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至今回想起当时梁汗那惊恐无助的样子,梁婶还是忍不住心酸的落泪。这倒好,八年过去,就想来抢自己的儿子!梁婶狠狠滴塞了一把干材,仿佛这火把她的心融化了一半,信里面还说,要给她们家很大的补偿,作为这几年梁婶一家对梁汗抚育的感激。屁!
钱是好东西,可那梁汗就是她的命根子,拿钱来补偿,补偿得了这些年梁汗在自己两口身边的感情!
梁汗此刻正哼着不着调的曲子走在通往学校的铁道上,丝毫不知道家里梁婶的郁闷。
这铁路上尽是三三两两上学的学生,两旁春天的桃花夹杂着温暖潮湿的气息盛开的灿烂如火,映照在这些年轻人身上,透出一股勃勃生机。好个春天啊!偶尔还有好美的学生会偷偷跳过去,摘几朵下来嗅嗅,然后和小伙伴们又唧唧咋咋的打闹前行。
梁汗,给我站住!
梁汗扭头一看,瞬间几个高大的身影围了上来,领头的竟然是校霸马二狗。
“听说你昨天很不给我兄弟面子啊”,马二狗咧开满嘴的黄牙,斜叼着一根烟眯着眼睛,语调满是威胁,似乎在看着梁汗的反应。这场景惊动四周的人们,周围一下子围上一圈看热闹的,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什么,梁汗眉头一皱,果然事情来了。
昨天课间的时候,自己正在和好友二毛下象棋,下的正起劲的时候,突然一个突兀舔噪的声音就在耳边乌鸦般鸹叫,飞马,出车,并且还直接动手替自己挪棋,故意在找茬,好好的一盘棋,你想干嘛?
梁汗心里蹭的火一下冒起又咬牙压了下去。“苍蝇”,梁汗轻蔑的喊了一句。
什么?
哗啦一下,棋盘一下子被马小强掀翻在地,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冲着梁汗高声嚷嚷道,“你刚才说啥!”
梁汗望着这个班里大家都避让的刺头马小强淡淡地说,“没啥,有只苍蝇刚好飞过而已,怎么你以为我在说你?”
这个马小强,就是二狗的堂弟兼小跟班一枚,平日里总爱欺负一下同学,显摆下威风!梁汗心里忒讨厌这家伙,虽然犯不着和这种人计较,可打心里就是瞧不上他那副嘴脸,今天这小子没事惹自己,那就不客气的狠狠恶心他一把。
“你给我等着!”随着上课铃声响起,马小强悻悻然回到自己的座位,忿恨的目光不时扫过前排梁汗的身上。
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棋子,梁汗心里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惹我,尽管来试试。嘿!你还不知道我的秘密,敢来惹我,教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这两年咱可不是白被华二爷折磨的。
“这小子,有点意思!”二狗此刻上下打量了梁汗一番,很意外,梁汗仅仅只是皱着眉头眯着嘴,完全没有惊惧之色,要换其他人,看见这场面早就吓得胆颤心惊,两腿发软。可这梁汗的反应让他有些意外分外不爽,不对啊,据小强的消息,这小子就是个寄宿在叔叔家的可怜虫,他叔叔也不过是个木匠,在梁汗的父母还在矿务局工作的时候,拖梁汗父亲的关系,举家从遥远的农村搬上来的,这家人男的是木匠,女的靠制作纸钱(就是那种迷信用品的玩意)来维生,也就是矿务局里的二等公民人家吧,所以租住在矿务局的郊外的平房,也没听说这小子有啥过人之处啊!照理说不该这样冷静的。
啧啧!挺有胆量啊,哪个给的?二狗被梁汗的反应给激怒了,吼了一声,“上,揍他!”
二狗这次带来五个混混,紧夹住梁汗的有三个,梁汗身后的那个听到二狗发话,突然从后面一把用胳膊卡住梁汗的脖子,前面的一个照着梁汗面门兜头就是一拳,好配合,呼!这一拳打实的话,那绝对是皮开肉绽,周围有胆小的女生都吓得蒙住自己的眼睛了!哎呀,啊!一声鬼哭狼嚎,又一声凄厉的嚎叫!
惊呆,离梁汗五米远的二狗揉揉眼睛,不敢置信,斜叼在嘴角的烟都不由自主的滑落在地上,咋回事,在地上疼的打滚的是卡住梁汗脖子的小勇,到底怎么回事?
梁汗又是微微一晃,好像没站稳的样子,跌进前面挥拳的樊易怀里,肩膀看似轻轻触碰了樊易的心口一下,哇,樊易发出被针扎般的惨叫,又趴下一个了。
怎么会这样,围观的人眼睛都快跌掉了,不可思议啊,情理不通,这土鳖梁汗咋这么厉害起来?
这下有好戏了,围观的人都反应过来,顿时有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哗啦低低小声议论起来。出乎意料,梁汗依然皱着眉头眯着嘴平静地望着二狗,“还有事没?”
周围霎时安静,二狗凶狠地望着梁汗好一会儿,眼睛里忽地闪过一丝慌乱,嘴角抽筋了一下没出声。突然扫了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人群一眼,“看什么看,都他妈散了。”
人群哄的一下鸟兽散了,二狗今天踢到铁板,并不代表平时的恶名没有震慑力,开玩笑,没事谁会去招惹一个校霸啊。
看着梁汗慢慢离开的背影,二狗狠狠地朝地上淬了口口水,对着另外三个手下吼道“还不去扶人,傻站着干嘛。”愣呆了的三人这才回过神来,七手八脚的赶紧上前扶起两个倒霉蛋。
“哎呦,痛死我了,妈的狗日的樊易,你那拳头使那么大劲干嘛!”
小勇一边吐了一口带血丝的唾沫,一边愤愤地埋怨樊易。
“你还怪我了你,你不是卡住他了吗?怎么我一拳过去就你脑门,你猪啊,怎么让他扭开脑袋的,哎呀,我的胸口,好痛!狗日的,我先透透气先。”
“你他妈!”小勇愤怒异常,张开嘴就要骂樊易,自己都感觉到肿胀的脸火辣辣的一个字,痛!平时都是他欺负别人的份,今天却被自己的伙伴捅成个猪头。窝囊!
“好了,别他妈吵了,跟婆娘似的。”二狗出声止住了小勇,瞪了三个围在一边望着小勇想笑又憋着的混混一眼,对着此刻猪头一样的小勇问,“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个脑袋和二狗一样,脸上挂满了好奇。
额!小勇脸唰的一下白了起来,浑身忍不住打摆,似乎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邪门,太邪门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露出一丝不可思议又疑惑的光芒喃喃自语,一口好大的棺材!
看着小勇嘀嘀咕咕古怪的模样,本身也憋着气的二狗忍不住轻拍了一下小勇的脸,“喂!醒下,你小子干嘛了,发春啊?”
啊!一声惨嚎,这脸轻碰下都痛啊。不过这痛也让小勇瞬间回过神来,顾不得脸上的伤脚上的痛:“二、二狗,我们那边、那、那边说去。”看着有些语无伦次慌乱的小勇,二狗有些狐疑,什么事情不能在大家面前说?脚步没停下,两人闪到不远处的树林里,留下了莫明其妙的四人。四人对望了一眼,互相都希望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啥名堂来,事情怎么看怎么古怪!
树林不茂盛,稀稀拉拉的夹竹林里传出忽高忽低的声音,一会儿就见到两人出来。
今天二狗霉透了,昨晚熬个通宵竟然把老爸一天卖猪肉的钱输了个干净,心情烦透就想逮个人出气,又被梁汗落了个下马威。
“这几天大伙都歇歇吧,晚上的牌局取消,怪累的!你们几个这些天也少出来晃吧。”二狗面色疲惫地吩咐道:“今天大家都散了吧。”发了一圈烟给手下这些混混,在这些混混面面相觑中扶着魂不守舍的小勇离开了。
狼狈,倒霉!
“刚才你说的这件事情就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许说,回去洗个澡回头我喊人让马小强替我们请个假,都是这狗日的惹的祸。”二狗恨恨的对小勇抱怨。
“但愿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我看看咱还是别理小强那档子事了。”小勇缩了缩脖子,声音有些发颤。
“闭嘴,没出息,我晓得了,不许再提这事了。”二狗阴沉着脸吩咐道。
这卖纸钱的人家就是邪气!
目送着二狗绕过马路,小勇吐了口淤气,拖着腴肿的脚低着头慢慢的转回家,一只带白斑点的乌鸦突然哇的一声怪叫,把本来就心惊肉跳的小勇吓得忘了痛,百米加速的冲刺向远处那条大马路,转眼不见了踪影。
春天说变脸就变脸,刚才还春和风暖,转眼就在一声春雷中暗的象块黑布,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