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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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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心下已有了计较,问道:“可有说什么时候?”
季总管答道:“只说三日后便要派人过来接手,让店里做好准备,清算好账目。”
苏婉冷哼一声,心想这不过是个王府后院的管家,如此丈势欺人,不给他点颜色他还真当她苏婉好欺负。苏婉盘算着,说道:“季叔,城东郊外五百倾良田听说是王爷早就圈下的?”
苏婉如此一说,季总管一下明了,笑着说:“主子说的可是前几月的那件事?”也不等苏婉回答,季总管继续说:“此事被人压着,王爷哪会知道。”
苏婉淡淡一笑,说道:“既是如此,便让王爷知道知道。”
季总管领了命便退下,留下苏婉呆坐在花厅的楠木椅上。明翠瞧着她脸色,送上茶。那茶用了蜜饯金橙子泡成,味道清新,再融入两小片当归,对女子倒是极好的饮品。
苏婉正喝着茶,似乎又想到什么,忙招了明翠,吩咐道:“去把季总管叫来。”
燕洛云此时正走进来,看她一脸不悦,也不知发生何事,便问:“这是怎么了,何事惹你不高兴了?”
明翠还站在那里,也不知此时是否还让季总管来。苏婉眼见燕洛云进来,只好说:“你先下去给公子泡碗甘草茶过来。”
如此,明翠便知不用去请季总管了。又听苏婉对燕洛云说:“不过是些生意上的事儿,历来如此,过去了也就好了。”
燕洛云自当是纯粹生意上的事,他也不好干预,便也没再说什么。不一会儿明翠便将茶上上来,燕洛云小压一口,说道:“整日在这院子里,可还闷?”
苏婉笑了笑,说:“我倒是习惯了的。”此话让人听来有些落寞之感,可在苏婉却是真真无所谓的。前世也好,地府也罢,都是那样安静的活着,便是今生穿越到这么一个大千金身上,也是安静的时候多。
燕洛云多少知她的性子,便说:“半月后便是除夕,孤早已向父皇母后告了假,在这儿陪你守岁。”
苏婉心里自是感激的,如今落魄的日子里还有他相伴倒是极好,只是……苏婉也不好说什么伤感的话,便说:“难得太子爷赏脸,也难得燕王会准了你的假。我听说这边城过年倒是有些习俗,倒是可以凑凑趣的。”
燕洛云好奇的看着苏婉,问道:“哦?都有些什么好玩的?皇宫里过年无非是日复一日的宴会歌舞,民间那些习俗是一点也感受不到的。”
苏婉笑了笑,看他真是很向往的样子,便打趣他,说:“难得还有太子爷感兴趣的事儿,您这走南闯北的,见的还少了?”
燕洛云站起身来,双手背于身后,似模似样的踱着步,说:“孤还真见过许多,比如你们赵国,虽是一个国家,可这各个地方却有着不同的习俗。往年孤去过晋州、台州、齐州。拿晋州来说,四王爷是个喜欢附庸风雅之人,除夕除了守岁便会请些文人雅士聚集在一起,做些诗文以当祭文焚烧,还会请些歌舞伎助兴。六王爷却是个好武之人,倒是会和一群武将饮酒作乐。七王爷虽小些,不过也有自己的爱好,最喜欢的便是在这除夕之夜让一些小孩子跳一种舞,据说是一种叫“大傩”的仪式,用于“逐除”厉鬼。燕国倒是不曾有过的。”
苏婉听着他一一道来,倒是分毫不差,又笑问道:“那你说说这盛州又有些什么活动?”
燕洛云这下两手一摊,说道:“孤倒真没在这盛州长住过,所以不知。”
两人正说得欢,明翠便来报说季总管派人来回话。苏婉脸色一沉,叫了那人进来。
只见那人从进门之前便低着头,竟是半分也不敢抬起来,进得门后,也只立在门槛处,朗声说:“季总管让奴才回话,说事情已办妥,明日便会有结果。另外请示主子,是否可以收了那人江城的产业?”
苏婉寻思了一下,问道:“可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其实这也是她的想法。那总管所有产业都在江城,离这边城不过一水之隔,要收拾他倒是容易的。
那人仍是低着头,回答道:“回主子,季总管说了,万无一失。”
既是季总管如此说,想来不会有错,苏婉又想了想,说道:“留下些活路给他,但大夫人名下所有尽数击垮,我等着她来求我。”
那人得了命便退出了花厅。
燕洛云多少也听出点东西,便说:“你生意上的事儿孤倒是不问的。不过这三王爷可是与你父亲有联系的,你就不担心他认出了你,将你送回京城?”
苏婉笑了笑,说道:“反正我又没出面,三王爷也没见过我,不用担心。”
燕洛云虽是一国之诸君,可这时身在赵国,他最怕的便是苏婉又不在他视线范围,他一人再有能耐也是无济于是的,何况他自身的安全也是十分紧要的。
苏婉见他如此,只好宽他的心,说:“你且放心,出了这小小边城无处不是庄稼,哪有什么好玩的。便是这边城各种,我在京城早就看惯了,哪会稀罕。倒是你,我瞧着这次你倒是没带子正他们,一人前来很是危险。”
燕洛云伸手捏着苏婉的小脸,力气适中,拉近自己,说:“学会关心人了,是好事。”
苏婉伸手打落他的手,说道:“男女授受不清,太子请自重。”
燕洛云大笑一声,说:“孤原想你是个异类,却不想也在意这些嘛!”
苏婉狠狠白了他一眼,心想,姐姐我在地府什么没见过,早已免疫,不过是不想与你过于亲热罢了。
苏婉这边倒是有说有笑的,季总管那边却是兵不血刃,早已安排妥当。
到得第三日,传来消息说王爷罚了总管,虽说没撤了他,可毕竟是生了嫌隙,一时半会儿的也解不了气。再说大夫人这边,也是急得火烧眉毛,她名下就那点陪嫁的东西了,若真败了,以后拿什么立足?嫁出去的女儿波出去的水,哪怕娘家再殷实,到底还有几个哥哥弟弟,哪容得她沾上半点!
左思右想,只能让人到季总管府上求情。来人是大夫人手下得力下手,虽说与季家生意不可相比,但总算是有些见识。听说那人上门之日备下了厚厚的大礼,请求话说了三五车,这季总管却是毫不领情,虽无过份之举,却是婉言谢绝了那些重礼,又客气的送走了客人。
如此下来,那个王爷管家倒没空再来理会苏婉那几个店铺,大夫人见自家叔叔已是自身难保,也不好将自己的事说与他听,请他帮忙了。
后来经人指点,这大夫人自是找到了苏婉门下,心里哪怕再不服气,此时也只能咽下肚里,求着苏婉能为她说几句好话。苏婉的本意也不过是吓吓大夫人,既是达到了作用,倒也没十分为难她,反是好言好语说看在叶竹儿这个义母的面上会替她传话。
大夫人发着愁,苏伦珲也适时的带着叶竹儿回了府,于是本该由大夫人准备的“采囤”也交给了叶竹儿去办。如此,苏府上下倒是对叶竹儿的为人了解得更加清楚了,也对这个新管事的夫人有了好感。
要说苏婉和燕洛云两人过年也是很没意思的事儿,所以季总管便请了两人一起去季家过年。季总管来这边城二十余年,早就融入了当地的生活,家里自然安排得妥妥当当。
除夕夜按着盛州的传统,定是按着赵国的习俗进行“大傩”仪式,这三王爷将京里的习俗一个不落的遵照着,听说王府里更是热闹非凡。
第二日一早便是迎新祭祀。这个倒与苏婉和燕洛云没有关系,两人在各自府中象征性了拜了拜祖先又聚到一起逛市集。虽说没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可毕竟是新年,喜气倒是满满的。
路过苏府时,苏婉想着进去看看,反正苏府的大门是随时为她打开的。苏府却正热闹着。由着人领着她和燕洛云到了大厅,来了几个奉茶丫头,都是认识苏婉的,是以苏婉问什么她们都一一回答。
苏婉这才知道苏府一家还在祭祀。她有些好奇,便与燕洛云踱着步到了苏家祠堂。按说女子是不能入祠堂的,外人更是不能进去,所以苏婉与燕洛云也如同其他丫头小子一样站在了祠堂外面。
只见苏伦珲跪在最前面,而下是长子和次子。次子年幼,所以叶竹儿陪在一旁。再下面则是妾氏所出儿子,无论年龄大小都在这儿。
妇人和女儿们则是在偏室跪拜着,人人一丝不苟。苏婉瞧着这场景又想起了前世的事。
也是一年的祭祀,她刚大病初愈,人正虚弱。她与母亲跪在下首,奈何这祭祀本就时间长,她一个不小心便昏了过去。
大夫人当时也没说什么,只着人过来将她送回了房,并嘱咐好生休息。等仪式结束后,却是大小姐拿着祖宗神象进了她的屋,还说虽念在她体虚,这跪拜之仪却是不可废,一月之内不得出屋,早晚跪拜一个时辰。
那时候大小姐说得好听,倒把她唬弄得一愣一愣的,还不停感激大小姐的好。如今想来这是变着法的在惩戒自己,当时却不自知。又因着此事,苏伦珲对她可算是厌到了极点,以对祖宗不尊罚她思过三月,不得出门。
正在她神思之际,突然内室传来小小的异动。苏婉这才一看,原来是大夫人晕过去了。
苏婉嘴角露出不经意的笑意。她这几日怕真是吃不好睡不好罢,连着“采囤”这样的好事都能让叶竹儿去办,看来果真是病得不轻。
却见叶竹儿抱着苏逸尘到了偏室,又将尘儿递给奶娘。这才俯下身,用力掐着大夫人的人中,不一会儿,大夫人便转醒过来。
只听叶竹儿说:“姐姐身子如此虚弱该是在房里好生休息,何苦到得祠堂闹成这翻倒显得对先祖不尊了。”
不容大夫人说什么,又唤人来,说:“将夫人扶回房去好生照看着。”
苏婉着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深深的感觉到叶竹儿的变化。
也许用不了多久,这苏府的当家便会变了。
再看一会儿,苏婉觉得甚是无趣,便与燕洛去出了祠堂到大厅等着。
叶竹儿和苏伦珲出来时已临近午时。两人瞧着苏婉来了都是一副高兴的颜色,尤其是叶竹儿,她对苏婉的喜爱早已超越了普通母女。一进来便拉着苏婉的手说:“我还说明日递了贴子请你过来的,不曾想你自己倒是过来了。”
苏婉笑着回道:“哪用什么贴子,义母让人传个话便好的事儿。”苏婉不忘介绍燕洛云,却又便告知真实身份,只说是自己一个远房表哥,路过此地过来看她。
四人说话间,大小姐慎慎的进来了,向苏伦珲与叶竹儿行了礼,也不忘向苏婉问好。苏婉无论是前世或是今生,都对这个大小姐很是佩服,无论怎样的情境下都能这样有礼有节。只听大小姐说:“父亲,母亲身子不适,本该在房中好生休息。但祖宗家法不可忘,这才勉力支撑。女儿瞧着现下却是不能再支撑了,怕是伤及内里,需请郎中了。”
她这一番话既是为刚才祠堂之上叶竹儿说她对先祖不敬的回敬,也说明大夫人是真的不好了。
苏伦珲听了后眉头一紧,心下虽是不太满意,这大过年的还请郎中,忒不吉利了,嘴上也只说:“让人去请吧,只是注意着别声张。”
叶竹儿赶紧接过话,说:“老爷,虽说这大过年的就诊不是什么好兆头,可姐姐身子要紧,还是到仁德堂请了良医才是。”
苏伦珲叹了一声,不说话。叶竹儿瞧了瞧他脸色,便招了一人过来。苏婉瞧得清楚,这人现下算是叶竹儿的人了,她在哪里见过。
只听叶竹儿说:“你去请个郎中来,好好给夫人看看,快去快回。”
那人看了看叶竹儿,苏婉敏感的觉得叶竹儿并非真意要请郎中来给大夫人治病,又瞧着两人眼神之间的互动,心下已是了然。
果然,叶竹儿是个聪慧的人,只要给她机会,她是能当得起这个家的。
在苏府浪费些时日,苏婉与燕洛云回了自己家。燕洛云是一日三餐有两餐都在苏婉处蹭。两人用过膳便是闲聊。
正说话间,却是西风火急火燎的样子进来了。
“主子,收到信让您尽快回去。”
燕洛云不明所以,明明朝堂已收拾干净,此时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才对。他接过西风递过来的书简,虽短短几个字,却是让他大为失色。
苏婉看他如此形容,从他手中拿过书简,却见上面写着几个字:“王病危,速归。”
这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