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悼 ...
-
雨下的很大。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欲断魂……
脑子里各种不断拼合再分开的图形突然被这句话打散了。
慕倾年停下鼠标，侧脸看着被雨点打的模糊的窗户有点出神。直到有人敲门。咚，咚咚咚。非常有节奏的某人的风格。收回视线，慕倾年换上笑容：“请进。”
“呦慕总监，加班？”来人的一只手放在西装裤兜里，笑嘻嘻地走进办公室，门顺手在身后带上。
慕倾年无奈地微笑：“只不过刚升上总监而已，苏总你要折煞我到什么时候？”起身倒咖啡。
身为总裁和总监，苏锐和慕倾年两个人本应是界限分明的上下级，没有太多交情。但苏锐这个人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自来熟，再加上某一次在酒吧不太光彩的偶遇，结果私下里两个人莫名其妙成了酒友。
“又喝咖啡？”苏锐怪叫，“你不会真要加班吧？好不容易到周末了，还不如去酒吧一起玩玩。”凑近了压低声音，“这次有美女哦。”
慕倾年笑着把咖啡推给他：“免了吧，上次可就够我受的了。美女的个子比我都高。我还是乖乖加完班回家的好。”
“那可是职业模特，换成别的男人应该都是趋之若鹜的吧，”苏锐叹了口气，闭了闭眼，而后看着慕倾年放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这次，四个美女，我三个你一个。”
慕倾年抱歉地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大客户明天要来我们部门参观。还有好多要准备。真的不行啊。”
“嗯！！！”头发本来超短的男人因为紧张好像头发都变长了，手指紧紧捏住纸杯痛苦地说道，“一人两个！不过胸大的归我！”
“……一个都不要，都归你了。”
“慕倾年！”
苏锐突然用力拍桌子，怒目圆睁的样子把慕倾年吓了一跳，两人四目相对瞪了几秒，苏锐泄气般地说道，“我说，小年年，你该不会讨厌我所以不跟我出去玩吧？”
慕倾年非常温和地笑了，洁白的牙齿一闪一闪：“怎么会呢小锐锐可是十分可爱的人呢~！”
“啊！！亮瞎了亮瞎了！说话尾音居然还带着声情并茂的小波浪，你让人家如何是好！”
互相纠缠（恶心？）了好一会儿，苏锐终于放过他了，带着一脸“你不来人家好寂寞再也不要和你玩了啦”的不满离去。
一本正经的大老板是怎么养大这个活宝的？
啪，啪，啪……
雨点更密集了，越下越大。
照这么下去车也会被淹了吧。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迅速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最后走到门口的时候手伸向了立在一旁的雨伞，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拿。
顺便去一趟那里。
寂静的走廊里只有慕倾年的脚步声在回响。直到电梯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后，隐藏在电梯间旁角落里的黑影才现身。
走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前台接待小姐，两个小姑娘没有带伞扭扭捏捏不敢出去，于是他在小美女们时不时羞涩着打量他的目光中微笑着把他们送到了离公司有些距离的地铁站口。
“谢谢慕总监，路上小心！”
年轻的脸庞尽管在阴天依然洋溢着阳光的气息。他笑了笑关上了车窗。窗外隐约传来小姑娘兴奋的叫：“啊！！！！真的好帅好帅的啊！”
他是管理层中最年轻的一个，另一个年纪小的就是去年刚接了父亲职位的苏锐，不过说起来也就比慕倾年大一两岁而已，过上两三年他们就都三十了。都说男人三十多岁家庭事业双丰收的最佳年龄段，公司两个公认的黄金单身汉却都没有成家，固定的女朋友都没有。苏锐说他安定不下来，那他呢？
有车，有房，吃穿不愁，他也没别的奢望。不是没有女人想嫁给他，但是他好像习惯了一个人开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休息。
轻笑。始终就一个人多好。
啧，一堵车就想多了，差点开过了。摁灭了手里快燃到手指的烟头，慕倾年掉了个车头轻车熟路的开到了墓园的停车场。停下车后没有打伞，就那么走进了大雨里。
第三排，第二个。就是这儿了。
依照她的愿望，没有照片，没有多余的字，只有两个字。
“我来看你了。这段时间比较忙。”
慕倾年静静地站在雨里，仰着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任凭雨点落在身上，脸上，眼睛里，然后滑下脸庞。自己认为已经忘掉的一些东西好像又出来了。破碎，争吵，哭喊。然后飞速闪过的一切在一道闪电之后突然变成了一张狰狞的脸从墓碑后面朝慕倾年扑来。
是梦，还是现实？
无暇惊讶与考虑，慕倾年身体反应快于大脑，本能的一个后仰躲过袭击者伸长的手臂，然后就势朝着对方扑空的身体狠狠踹了一脚，后滚翻拉开了距离，对方则闷哼了一声，重重撞在了墓碑上。
什么人，速度很快，来势凶猛。
慕倾年直起身，警惕地盯着挣扎了几次才爬起来的男子。大雨天整个墓园都没有人，离停车场也有段距离。就这么走了的话很有可能被偷袭，还是等他再次进攻……
“哈哈哈……疼死了……人类的身体真是弱爆了……不过……”男子坐在地上怪笑起来，“讨厌的石头不在了，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石头？慕倾年下意识的摸向颈部，却没有摸到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玉石。糟糕！刚才被他抓掉了吗？掉哪儿去了？
还来不及去查看玉石掉在了哪里，慕倾年突然感到很多东西一起压在了身上，一瞬间摔倒在地。好重，好重……四肢动不了，血管好像在沸腾，脑子里挤进了莫名其妙的图像，这都是什么……眼睛看不见了……这都是什么……
恍惚间听见男子恼怒的声音：“喂，你们这帮跟屁虫，这是我看上的，居然敢动本大人的器，赶紧给我滚下来！”
好吵，好乱，头好疼，要裂开了！慕倾年控制不住的大叫起来：
“啊！！！！！！！！！！”
然后就重重摔在了地上，最后一点意识是被雨淋湿的地，真的，好黏。
“倾年？”
谁的声音？好吵……
“小年年？”
这么恶心的称呼……苏锐啊……艰难地挣扎了一下，慕倾年睁开了双眼，苏锐的脸就在眼前。面面相觑，慕倾年微笑：“小锐锐，你想偷袭我不成？”苏锐躲开让慕倾年从沙发上起来，才一脸为难地说：“平常也就算了，毕竟你长的也挺帅了，可惜我昨晚跟四个美女HIGH，大早上看见大男人实在没什么兴致。”
慕倾年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四周，内心很惊讶，我居然没死，而且在办公室？
“不过你昨儿也够敬业的，一晚上没回？”
慕倾年收起疑虑，很自然地开玩笑道:“没办法啊，毕竟以前跟着你偷懒了。”目光锁定在抱着双臂站在苏锐身后的红发少年身上，话题一转，“这位是？”
“哦，忘了介绍，你的新助理。乐乐。”
“助理？乐乐？”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助理。没姓吗？还有这脸……唇红齿白跟小娃娃似的，看着也就十六七岁，慕倾年无语，这不算童工吗？
“虽然你反复强调不需要助理，不过就不给你配备太歧视了。嗯嗯。”说完苏锐转脸看着乐乐，“以后跟着慕总监好好干。”
叫乐乐的少年一脸不情愿的叫道：“慕……总监……”
苏锐用疑似爱抚某种动物的姿势摸摸了乐乐的头，微笑道：“好孩子。乖。跟我去人事部报道吧。倾年，趁早会前赶紧休息好了吧。”
笑眯眯地目送着苏锐拖拽着哇哇乱叫的少年离开，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冰凉的手指摸上了脖子上系着玉石的红绳。
好像，有什么，要裂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