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座下》坑主

7、断章7 心之伤

　　断章7 心之伤
　　“去哪儿去哪儿？”衣服歪了，袖子皱了，这件衣服看来是毁了。老者在心里摇头。
　　“洛姐姐生病了，好像很严重，冷大哥让我来找你的。”拉着衣服走在前面的少年，头也不回。身后那道刻意至极的可惜眼神，看来是注定错过。
　　客栈，病榻前。
　　把脉的老者眉头皱了皱，又皱了皱，下意识撅撅下巴的胡须。这是他陷入深刻思考的习惯性动作。一摸之下才发现下巴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这才想起前不久刚咬牙连根剃掉了——为了免于徒弟无聊至极时的无敌消遣。
　　想起那留意蓄起的已经盈手几握的胡子，不由得一阵心痛。又想起以前的痛都白熬了，不由得心更痛。正在他痛苦得无以复加时，一直站在旁边难得安静的徒弟发话了。
　　“怎么把个脉这么久，师父你医术退步了哦。”不留余地批评了师父，再顺便忽略过他，直接问道，“洛姐姐怎么样？”
　　心绞痛。
　　“林老，如何？”冷山走上前，问道。
　　“脉搏时有时无，是为弱死之象，命不过三日。即便用你的金针回魂术，救回性命，也活不过半年。”老者回过头看他，“你之前也是因为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迟迟不肯下针吧？”
　　冷山点头。道，“洛原本就盈弱的心脏因为心力交瘁，呈现衰死状态。几乎所有的方法我都斟酌过了，只余输入内功修复和针灸扎穴两种方法有效。但如今的洛，受不得一丝真气输入，到最后，便只剩金针回魂术一法了。”
　　“但是金针回魂术要治心死之症，需要北绝山脉下生长的脸面草为药引，以柔和之力护住心脉，并规律心脉跳动方能施针。但数千米高的北绝山百余年来罕见有人能进，脸面草更是难采之极，生长在长年冻冰、光滑如镜的冰雪崖边不说，更是八十年一开花，花开半个时辰。错过了这半个时辰，或者采草过程中伤动了一茎一须，便药效全无。是以除了六百年前天须老人曾有幸采的一株外，再无旁人采得此草。”林老代他说道。随即一叹。“真是相当稀世的绝世珍草啊！”
　　“此草甚为难得，晚辈是知道的。林老就不必感怀了。”冷山心下黯然道，“当年我师父为了医治师娘的心弱之症，长居北绝山二十年，直到师娘去世，也没有采到脸面草，最后用金针回魂术，只让师娘多活了半载。”当年感伤师娘的病逝，以师父乐天的性格，也没有从消沉中走出来，后来便隐居别处，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如今洛也患了跟师娘同样心弱之症，只怕凶多吉少。而一直要呆在洛身边的千——冷山想到这儿，只觉得天地也似乎突然一暗。
　　一旁的半叶虽然不曾学医，但脸面草的难采也听说过，是以也心下黯然，望着床上昏迷沉睡的人儿，只觉得天意弄人，如此出众的人，却注定命薄。
　　传饭来的千默默地听着屋里的谈话，早已呆然定在了门后。
　　站在林老旁边的小狼也不说话，只是用手偷偷很掐了一下师父的肋下。
　　啊——林老几乎叫出声来，差点就破坏了这屋里的暗淡一片的气氛。不由得委屈地回望了徒弟一眼。迎接他的是恶狠狠的一瞪。
　　“现在你可以下针了。”林老哀哀道。
　　冷山蓦然抬头，眼光直逼林老。
　　“前辈的意思是——”不敢相信地确认。
　　“是啦是啦，半年前小狼要去北绝山捉雪狐时，机缘巧合得到的。”林老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株脸面草就这样送出去，还不让人悲伤一下，徒弟真是太不近人情了。
　　“前辈真的有脸面草？”有人异口同声问道，一个是站在冷山身后的半叶，另一个却是从门后跳出来的千。
　　冷山回望他一眼，跟千的视线一对。一时间愧疚，抱歉，欣慰，沉默等众多感情饱含其中，看得旁边的半叶眼花缭乱。正欲细究，二人中的千首先转开了目光。
　　“那就麻烦林老了。”只说了一句话，便转身出去了，也不再多看一眼旁人。
　　冷山心里又是一声默默的叹息。千终究是知道了，也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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