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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十年)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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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讨论的热火如荼,身为当事人的三个人稳如泰山,林铭采取不理睬装聋作哑策略,沈晴和肖钰两人关系依旧融洽,颇有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趋势,但是两人面对别人打趣,不赞同不否认。
直到中考前两个月的时候,沈晴拒绝了肖钰第十六次的告白,我才知道。和肖钰故作暧昧,任流言乱飞,所有所有都只是想试探一个人的心意,她想知道林铭是否在乎她。
我一直腹诽她的方法是愚蠢的,却又不得不承认她是聪明的。起码在中考前一个月,林铭和她成为了羡煞旁人的情侣关系,对于他们突然和好,我颇为惊讶,曾问过沈晴为什么。
她只是笑盈盈地告诉我,“当你知道另一个人喜欢你,且他也是你喜欢的人,那么剩下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那时候在沈晴眼里,林铭是最重要的,但是这份重要是否平等,我无法估定。沈晴却可以充满自信的和我说,这种喜欢和重要一定是平等的。我第一次在这个柔弱甚至有些怯懦的女生身上,看到了从未有过坚定,却无法相信,这份坚定只仅仅来自于一个十几岁的纨绔子弟而已。
我想,在那些课本上撕下来,承载着他们之间甜言蜜语,在同桌手中不断穿来穿去的小纸条一样。无论纸上的承诺多么郑重真实,终究逃不过扔进垃圾桶的命运,因为那时候她天真无邪的相信,承诺,真的可以是一辈子的。其实有时候,承诺誓言什么的,通通抵不过时间的冲洗,它们都是有保质期的。
2004年6月24日,中考前期,适逢肖钰生日。
沈晴送了他两只乌龟,寓意他长寿,肖钰一脸生无可恋,“难怪我追不到你,原来我在你心里是乌龟王八呀。”
沈晴,“抬举的你,乌龟都比你帅。”
尽管这是一个不合理的请求,明知她心底深深喜欢着别人,他依旧厚着脸皮再一次告白。沈晴有些无奈,张口就要拒绝。他急忙抢在她前头,“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可是说实话,谁知道过几年你们是不是还这样喜欢,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沈晴……我们打个赌吧,两年。就两年,两年后,如果你十八岁的时候,你和他还在一起,我就再也不提喜欢你这事儿了,如果那时候你一个人,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沈晴望着他,没有说话。
“沈晴,你怕么,两年。”他的目光炽白,像是盛夏阳光,刺得人皮肤麻烫。
她突然笑了,自信温柔,“不怕,我相信他。”
这世界上痛楚分很多种,其中最为无奈且痛彻心扉的一种,叫做“自打耳光”。
那是一段美好的时光,也是一段,短暂的回忆。
沈晴和林铭念了不同的高中,虽然两座学校之间仅仅只隔了一条运河的距离,河流像无形刀刃,深深割开他们的缘分。有句话说的是,情深缘浅,只是,情深的是她,缘浅的也是她。
她曾经天真无邪的相信时间和距离扯不断他们的感情,但是在那个时代,手机电脑并不发达,他们可能一个月没有联络。热情,总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迸发,中间落没,最后归于平淡。
沈晴上高中后全身心投入课业绘画里,无暇分心,可巧肖钰和她一个学校,他总是偷空去画室找她,免费给她做速写模特,和她讨论数学题目。渐渐,有关于他们的流言慢慢传开,尽管他们都曾当面否定。
2005年5月12日
当她再一次否定自己和肖钰是情侣关系的时候,她的朋友奇怪地问:“诶?你和林铭不是分手了吗?他都有新女朋友了,我看肖钰挺好的,你就接受他吧。”
那年,她17岁。
执着的以为是误传,生平第一次翘课,跑到林铭的学校,等了一下午,看见的是林铭推着自行车,腾出左手拉着一个女孩子,他们穿着情侣装,有说有笑走出校园的情景。她扶着校门口粗壮梧桐树,捂着左心口,痛楚地蹲下身子。
那阵子,她似乎陷入一个魔障,做着各种各样可怕的梦境,然后开始彻夜失眠,左心口日复一日的刺痛有增无减,拒绝任何人的关心。画画,做题,画画,做题,这似乎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这段被黑色填满的日子,肖钰并没有陪着她,他突然请了假,然后很久没有来上课。
半个月后,家乡一年一次的庙会,那时候已经放暑假,我见她快要让自己溺死在寂寞里的样子,拉她去参加庙会。只是我没有想到,好巧不巧会遇到林铭,他搂着他的新女朋友,护着她不被拥挤的人群撞到,没有注意站在角落的我们。
沈晴盯着他们看,眼瞳的黑色浓浊空洞,她微微眨了下眼,泪水成股的从眼角淌下来。她抬起手,紧紧抓住左胸口的衣服,像是凶恶的豹子撕扯猎物的力度,她似乎觉得,把心脏挖出来捏碎,就可以从这种死不了人却无可逃脱的痛楚循环中挣脱。
高二学期开始,她剪掉了齐腰的长发,发梢齐耳,然后转了学校,去了另一个城市。离开的毅然决然,事先没有人知道,就像一个浪突然拍翻岸边漂浮的船只,她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的方法,把这座包含她痛苦和回忆的小城抛诸于过去,将挚朋好友也一同留在那里,不仅仅如此,还有过去那个长发温和的自己,同样的,没有带走。
自此往后,无论她心里有多么不舍,此情,挫骨扬灰,她绝不会再回头。她只当深深喜欢的那个人,死在了那里。
我大约就是那个时候和她的联系,渐少了。
“新城市,新学校,新朋友……”沈晴盯着那些姹紫嫣红的霓虹灯,轻轻自嘲,“我以为我会快乐,但是并不是这样,芈笙,我在那里并不缺乏追求者,可是我却发现我失去了喜欢人的感觉,我曾试着让人走进我心里,但是……。你……知道么,即使心口的痛楚频率开始减少,我也仍然没有得到平静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