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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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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牢从没有见过这般温润的人,墨发垂肩,似乎逶地,脑后发间隐约闪烁一二。黑衣披身,腰坠书卷。
铁牢和同他一般父母战死的遗孤并流民的弃子,被军中伤兵,残兵,女兵照看,没人教什么,最多认两个字,懂得一点列兵布阵,最喜欢的却是一杆长枪,策马战场。今天突然见到一人——同军营里羸弱的文书不同,这人自有一股书卷气,似乎天生便是执笔写字的。
铁牢随后注意到的就是那人的一头长发,同他自己的毛糙杂乱不同,那长发并未束缚,犹如绸缎,半遮了容貌。
于是,他走过去,伸手就去拉那人一缕耳边的垂发。那人正专心记录着什么,手里捧着一簿册子,右手执笔,突然感觉有人靠近,向自己脸颊边伸手,于是下意识微微偏头,想躲开这只突兀的手。可是没想到来者手快,已然是拉住一缕,这一下反倒扯住了。好在他发甚长,不觉多痛。
被拉住了头发,也不过是回身问礼,铁牢后知后觉觉得过分了,又想,这人怎的这般好脾气,若是他的同伴这般,只怕自己已经架着长枪同他打起来了。于是问了问姓名,得知是万花支援弟子离经,干脆得寸进尺攥住离经手腕,便要拉走。
离经被带的走了两步,停住了脚,铁牢看着这温温润润的人,没想到却拉不动了。那人抬起未被攥住的手,手里是一只毛笔,笔尖上还有一点墨汁,铁牢看着这笔尖轻轻点在自己拉人的胳膊上,看着离经淡淡抽出自己的手腕,手上还攥着那一簿册子。
铁牢低头看看自己红色护肘上的一点黑,又抬头看看离经,在离经以为这个少年要发作时,铁牢也只是靠近离经,似乎是比了一比身高,转身走了。
这一年铁牢不过十六岁,在他从小的认知里,好的东西都是需要抢的。比如说粮食,比如说马草,比如说离经。
铁牢跑回自己的帐子,避开好奇的同伴,搬开杂乱的睡袋,在帐子边缘刨出一个布条,揭开,是一根雉鸡翎。
这跟雉鸡翎是他和同龄同伴前几个月偷随师姐上了战场,却落了单,遇到一个狼牙偏将。那狼牙偏将看他年纪小,要来捉回去庆功,反倒被他杀了,割了头上的一根雉鸡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