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柠萌猫

7、第 7 章

　　和记？

　　那不是燕国最大的商行和书肆的名字？

　　那和记商行之下不仅有米铺、布庄还有镖行，行商。可以说，若是哪天和记商行齐齐关了门，百姓的衣食住行都会出问题。

　　而那和记书肆便更厉害了，里头出的书又全又好。就连怡王府上书房中的书除了那些孤本古籍外，剩下的也全是来自和记书肆。

　　这燕国零零总总的私塾、学府，用的教材，士子科举用的举业书，多半也是来自这里。

　　他也曾对和记书肆和商行动过心思，然而每每刚有行动便会被疯狂报复。一来二去，他只能看着这块肉望洋兴叹。

　　原本以为这又是观星阁的买卖，所以不敢再打主意，如今小皇帝竟说，他才是这背后的主人？

　　想着这些，怡王看着那令牌，脸色终于变了变。倒不是因为他怕了和记，而是因为贺君璃竟是这样大的民间势力背后之主，那么他到底还有多少张底牌？

　　想到这里，怡王竟也有些后悔了：都怪那个宸妃的贴身宫女，她若不出现送上那样的东西，他又岂会一时鬼迷心窍，竟生出了想要做太上皇的心思？

　　然而事已至此，想要回头已然是难了。

　　看来，再求什么正不正统已没有任何意义。

　　想到这里怡王便鼓掌笑道：“陛下好厉害。这样的底牌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说起来还真是让臣有些怕了。”

　　贺君璃心想：这样的底牌还真就只有这张了。

　　然而她却笑着看向怡王：“王叔不妨再猜猜？”

　　怡王上前一步，双手撑在书桌上，隔着书桌看向他：“猜？为什么要猜？”

　　他冷笑：“陛下仿佛忘了，死人底牌再多，那也没有任何用处。”

　　看到这举动，她心头一跳，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然而想到今日午膳中多出的那道宫保鸡丁，她心里却已然有了底：“王叔是想弑君？”

　　怡王冷笑一声，伸手便抓向了贺君璃的脖子，将她从椅子上扯了起来。

　　“父王！”贺嘉言一步冲上前来，伸出手道，“万万不可！”

　　怡王捏着贺君璃的脖子，转头看向他：“你懂什么？如今这小畜生手上还不知拿了多少底牌，再放任下去，恐怕死的便是你我！如今还求什么正不正统？若非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不让我直接杀了他，此时还轮得到他来耍威风？”

　　贺嘉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原本他想再等一等……这样可以更加凸显他的重要性。

　　然而事已至此！

　　他收回手，笑道：“还是父王说的是，是儿子糊涂了，这小皇帝，不若就交给儿子来亲手了结？”

　　怡王一怔。

　　贺嘉言再接再厉：“有事儿子服其劳，父王原本就该高高在上，等这小皇帝一死，儿子继位，这皇帝宝玺也定然是要交给父王的。”

　　怡王闻言松了手：“也好！”

　　贺嘉言便上前来，冲到书桌之后，忽然一掌朝着怡王劈出，狠狠将他打在地上。

　　他高喊一声：“行动！”

　　门被人“砰”一声踹开。

　　十几个身穿怡王府服饰的守卫齐齐抽出腰刀来将怡王等人统统拿下。

　　见着这一幕，怡王目眦欲裂，被两个大汉押着从地上站起，他捂着胸口对着贺嘉言高喊道：“好啊，这还没当上皇帝呢，你就想过河拆桥？”

　　然而此时房门大开，一身袍服的崔琉正义凛然地走进书房，朝着贺君璃三跪九叩：“臣，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见到这一幕怡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贺嘉言：“逆子！那小皇帝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投靠了他？”

　　再想到是贺嘉言提议让所有王爷和世子都进宫的，怡王只恨不得上去生撕了他：“你这个畜生！我殚精竭虑为你谋划皇位，你便是这样报答我的？”

　　崔琉冷笑道：“怡王世子这叫忠君爱国，你这种忤逆之人自然是不懂的！”

　　他话音未落，便有一身穿紫色衣裙，头戴明珠发簪，眉眼如画地女子如一阵风似的飘入殿中扑向贺君璃：“皇帝哥哥，淼儿来了。”

　　贺嘉言不动声色地跪下，将那少女挡住，没让她挨着贺君璃的身。

　　等跪下请完罪后，眼见那少女又要往贺君璃身上扑，他便立刻转头去问崔琉：“崔大人，那解药可拿到了？”

　　少女怔住，也看向了自己父亲。

　　只见崔琉摇头：“老夫按你说的带人第一时间便冲进了怡王妃房中，怡王妃却当场把那解药吞吃入肚了。”

　　***

　　“吱呀”

　　推门而出的崔琉看了看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女儿，转向一旁的贺嘉言：“陛下让你进去。”

　　贺嘉言难掩心头地激动，他打理了一下衣服，便进了书房。

　　书房已整理过了，此时换上十几个新的冰盆，室内自然弥漫出一阵凉意。

　　贺君璃坐在上首看着他：“崔大人都同朕说了，是你昨晚主动派人去崔府定下了计谋。”

　　他心情一阵激动：“是，臣担心陛下身体，怕夜长梦多，所以不想再等了。”

　　听着他语气中的激动和急切，她有些奇怪：“诚如怡王所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登上帝位。而你今日所为虽然助朕解围，却有失孝道……朕想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贺嘉言心头激愤，差点便要表露爱意。

　　然而理智让他死死忍住，他郑重地朝着贺君璃叩首道：“天地君亲师，陛下乃一世明君，无论是为了这个忠，还是为了义，臣都无法坐视陛下……臣，臣不孝，然而在国之大义面前，臣也只能不孝了！”

　　贺君璃听得大为震动，一时间她倒反思起自己竟因怡王妃之事屡次怀疑他的忠心。

　　想到这里，她便又发愁该如何嘉奖他的事。

　　虽然他是怡王世子，此次逼宫又是以怡王为首，然而他同怡王却是不同的人，若便因此被怡王之事牵连了。只怕会寒了忠臣的心。

　　而他有这样的父亲，又的确很不好给予什么封赏。

　　突然，贺君璃有了个想法：“朕有意封你为御前带刀侍卫，你可愿意？”

　　论品阶，这是从四品，但只有尊荣没有实权。若是他不觉得身为皇室宗亲来给自己做护卫丢人，那这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贺嘉言哪里会有意见？

　　做御前护卫，这不正意味着他们能经常见面了？

　　他当即附身跪拜：“谢陛下！”

　　见他也满意这个决定，贺君璃心头便松了口气：“你下去吧，叫崔小姐进来，另外，宣莫夫人入宫。”

　　***

　　崔棠几乎是一夜没睡，她昨晚去了崔府才知道怡王世子的贴身小厮送去一封书信，想同崔家合作救出陛下。

　　在她到来之前，崔琉已经为了这信中的内容烦了多时——

　　同意合作吧，这带头谋逆的是怡王，主动来寻求合作的却是怡王世子。用脚趾头想都觉得是个陷阱；不同意合作吧，陛下若真的身中剧毒被囚困在了宫中，失去了这次营救的机会，搞不好陛下便折在了里头。

　　见到她来，崔琉便立刻迎接，从她这里了解到了事情原委后，崔琉最终一狠心，回书一封同意了怡王世子的合作。

　　说实话，崔棠也很不放心，所以从崔府一出来，她便又折返去了天香楼。药香婆婆便派了高手去怡王府中观察贺嘉言的行动，确认了他看完崔琉的回信后，便就着烛火点燃，没半点儿要告诉怡王的样子。

　　然而崔棠还是不放心。所以这一大早她便匆匆从莫府出来，到了这交通更为便利的和记书肆来等着消息。

　　半个时辰前，她的人刚刚进来禀告说崔琉带人带人抄完了几个王府，已朝着皇宫方向去了。

　　先已过了半个时辰，却没有新的消息传来，崔棠只觉得心烦意乱，坐立不安。

　　正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急促地脚步声。

　　崔棠站起身来，看到满头大汗跑进来的掌柜的冲她激动地大喊：“东家，东家！宫里来人了！陛下有旨，召您立刻入宫觐见！”

　　***

　　一路行至宫中，崔棠顶着这毒辣的日头进了书房。

　　一进去，她便见侄女崔淼泪眼汪汪地迎了出来：“姑姑，皇帝哥哥咳了好多血。”

　　虽然早就知道这事儿了，但在听说时，她仍难免心惊了一瞬。抬头去看，只见贺君璃斜靠在小塌上，地上扔着几张带血的锦帕。

　　她心头一惊，立刻问道：“不是说有药能压着吗？那药呢？”

　　“姑姑，”崔淼泪眼连连，“解药被那个该死的怡王妃毁了，缓解的药太医看了说是有毒，不能多吃。”

　　崔棠冷静了下，当即想到了自己会被召见的原因。她走过来朝着贺君璃行了礼：“陛下，药香婆婆同臣妾说过，拿些陛下吐出的血给她，便能调配出解药来……”

　　崔淼闻言立刻急了：“不能让药香婆婆来一趟皇宫给皇帝哥哥看看吗？就这样看着血调配出来的药，万一不能解毒，该怎么办啊？”

　　崔棠看向贺君璃，想知道他是否也是这样想的。

　　贺君璃摇头：“朕自然是相信药香婆婆的医术……”

　　“她为什么不能来一趟？”崔淼却打断了他的话，“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

　　崔棠见她竟如此放肆的随意打断陛下的话，顿时呵斥道：“够了！陛下说话你怎可胡乱打断？你学的礼数去哪里了？”

　　她训完侄女，立刻又低头对着贺君璃赔罪。

　　贺君璃只是笑笑：“打断就打断了，朕一直将淼儿当亲妹妹看，自家亲妹妹……”

　　“皇帝哥哥！”崔淼见他又要说那些有的没的，便跺着脚扑了过去，“淼儿早已发誓，此生非哥哥不嫁。”

　　贺君璃小心翼翼地接住她，想要再劝。却听她说：“皇帝哥哥，淼儿连我们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