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柠萌猫

24、第 24 章

　　于是第二日早朝时，贺君璃才问了一句“可有抗敌人选了？”众臣便义愤填膺喊着要莫修瑾站出来带兵抗击夏国赎罪。

　　面对此情此景，她并不觉得意外。世家本就是一群鬣狗，想要从他们嘴里撕下块肉那是何等艰难？

　　不理会他们的叫嚣，她笑道：“休再提什么莫修瑾，朕已决心御驾亲征，诸公都是我大燕的肱骨之臣，此番便随朕北上御敌。以扬我大燕国威！”

　　扔下这晴天霹雳后，她也不待众人反应，又连下十数道口令，整军，开拔等无一不周全。

　　再众人都呆愣中她抛出最后一句：“责柳涵容今日便拿着朕的圣旨北上募兵，明日朕与诸公轻装简行，一路北上。”

　　此言一出，朝堂上竟有数十人跪倒在地山呼“遵旨”。

　　世家们一看，那跪倒在地的数十人，发现都是自己手下不太起眼的小人物。其中不乏自己的门客。

　　崔琉反应最快！他觑见那小皇帝满脸的战意，再看跪倒一片的臣子，便明白这是大势已去。

　　若再不想办法，只怕自己真就得上战场了。

　　他当机立断“噗通”一声跪了地：“启奏陛下，昨日臣已见到莫修瑾，他再三求臣让臣代为禀告，想回边陲为陛下杀敌！”

　　这话说的真是无耻之极，他昨日是去莫府了，然而大门都没进去便被莫夫人打了出来。

　　贺君璃心头冷笑，却很配合的装出迟疑之色：“修瑾真如此说？然而他的身体……”

　　“陛下！”为了不上战场，崔琉索性撕了脸皮，“修瑾现在主要是郁结于心。若陛下能让他出征，他定然可以百病全消。”

　　至此崔琉已完全放弃和姐姐再续亲情。昨日已经被打出来了，如此不给他面子，这样的亲情不要也罢！

　　其余那些世家一听他这话，立刻跪下，各个改口改的飞快。

　　刚刚莫修瑾还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出兵那是赎罪，是理所当然。如今又成了他们口中不可多得的不世之才，各个抢着要把美名一个个往他头上砸。

　　贺君璃从善如流，当场拟旨用玺加封了莫修瑾。

　　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她话锋一转：“莫元帅继续养病，为朕守卫京都，众爱卿速速归家，明日午时随朕北上御敌！”

　　***

　　早朝过后，众世家聚在一起紧急商议对策。

　　“小皇帝这是得寸进尺！一个大元帅不够，他还想要我等大出血！”

　　“这个口觉不能开！我就不信，他真敢御驾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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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正说的起劲时，忽然有人进来禀告：“刘大人，陛下已身穿战袍，手提长矛去御马司将那匹照夜玉狮子骑出去了。”

　　这一句话后，众人皆是一怔。

　　又有人急急进来：“朱大人，那位柳状元已拿着征兵圣旨出了京城。往北去了！”

　　接着又有人进来：“崔大人，陛下开了国库，让人整粮装车。”

　　“王大人，京都的禁卫军去城门搭誓师台了！”

　　“项大人，宫里传来的消息，陛下同人商议要为所有死在边陲的世家子加封，明日当场宣布，用以激励人心！”

　　“陈大人，有满身血污的士兵八百里加急入了京城！”

　　“赵大人……”

　　一家家的眼睛把消息递了过来，众人互相看看，脸色都很不好。

　　“等明日参加了誓师大会，想回头都回不了！”脾气最暴躁的朱大人张口便骂。

　　有人老谋深算者皱了眉头：“或许是我们将小皇帝想的复杂了。”

　　有人认同：“小皇帝或许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好大喜功，听说他很喜欢研究兵法！”

　　有人愤恨：“他想去，干嘛还拉着我们？”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坐在一旁的项炎突然起身往外走。

　　“项大人您要去哪儿？”有人立刻问。

　　“进宫，投诚！”项炎头也不回，“我愿意将手中权势交出一部分，权势交出去还有再拿回来的一天，这上了战场可就生死无常了！”

　　崔琉也站起身朝众人抱拳道：“诸位！项大人说的有理，我崔家也不掺合战场的事了。告辞！”

　　这两人一走，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都有了决定——

　　有人已然心动却不能立刻做主：“我要立刻回去同族里商议此事，各位，先走一步！”

　　也有人同项炎崔琉一般，自己便是族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也告辞了！”

　　***

　　于是等贺君璃过足了骑马的瘾，回到长信宫时，便见大半被她点了名的世家大臣都来了。

　　她打起了点精神来：“明日便要出城，诸位怎么来朕这里了？”

　　崔琉上前一步：“陛下皇恩浩荡，臣等深沐圣恩，如今决定将家中良田万亩献于陛下，求陛下勿要推辞！”

　　贺君璃摇头：“这怎么使得？君子不夺人所爱。”

　　崔琉暗自咬牙明白是他不满意。于是又道：“臣有良田一万两千亩，矿产两个，山林十五座，并二十个铺子奉于大燕！”

　　贺君璃心头暗叹一声崔琉狡猾：崔家的确是大出血了，然而却不至于伤筋动骨。

　　她点头：“崔大人忠心耿耿，此次便请崔大人替朕驻守后方。”

　　崔琉立刻磕头谢过。

　　众人一看这招有效，便慌不迭地上前割肉换命。

　　贺君璃尽数笑纳，等这一切尘埃落定，她拢共进账田地十七万亩，矿产十六个，山林三十多个，湖泊店铺遍布全国加起来也有两百多个。

　　最让她兴奋而纠结的却是，官职上空出了位置竟有四十多个，无一不是要职，肥差。而她却没有那么多人可以立刻放到这些位置上。

　　收了如此多的“诚意”，她便自然要留这些“忠义之士”吃个晚膳。

　　世家屹立百年而不倒，这份能屈能伸的功力便可见一斑。至于剩下的那七家或许是自持资历足够，以为她不敢动他们。

　　等一顿饭用的差不多了，便有太监来报莫元帅求见。

　　众臣心头一跳，俱朝着上首的贺君璃望去。只见他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请莫元帅进来！”

　　于是不过片刻，便见一身宝蓝布甲，以铁面具遮脸，一身肃杀之气的男人进了前殿。

　　崔琉先是一惊，立刻看向贺君璃。

　　只见贺君璃轻声问：“修瑾怎么来了？”

　　那人便回道：“臣来请出征！”

　　贺君璃脸色一变，似乎是要说些什么，然而犹豫了一下，便起身道：“你随朕进来！”

　　眼见着贺君璃带着莫修瑾去了书房，这些大臣各个面面相觑。心头各自猜疑不定，只觉得自己八成是被骗了。

　　***

　　贺君璃带人进了书房。

　　福海将人尽数赶离，关上门，自己站出去把守了书房门口。

　　穿着棉甲的男人摘下了脸上的铁制面具，露出一张清俊的脸来：“商明叩见陛下。”

　　***

　　眼瞅着已快到酉时，宫廷已要落锁。

　　小皇帝一脸怒气地回到了前殿，瞥见这十几个刚刚割了肉的世家，脸色才稍稍好了些：“朕决定明日在城门口率众卿家送莫元帅北上御敌！”

　　众人心头一凉，俱是叫了声：果然如此！

　　却不想小皇帝还有下文：“赵大人，孔大人，刘大人等仍随军出征。你们都不去，便让他们家多去点儿郎吧。”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小皇帝道：“在军中无职也不可，便都先封个十夫长。”

　　不知为何，此时听了这话，众人心中虽有一些兔死狐悲之感，但继而便升起幸灾乐祸之意。

　　有几个平素关系便不太好的，更是油然而生一种喜悦。

　　贺君璃自然不可能自己一下子对上七个大世家。她看了眼众人：“你们对朕的忠心，朕已感受到了。”

　　随即她一张口，便把赵，孔，刘等七家人在朝中的官职尽数分给了面前这些人：“那几位大人要带子嗣上战场，然而这些官职却不可一直空缺下去。你们家中要是有不错的子嗣，也不拘之前有没有出仕，先暂代了这些官职为朕效力吧。”

　　再接着，她又对最先献上好处的几人道：“朕记得赵家有个米铺，孔家有个布庄……这些俱是和民生息息相关。做为同僚，他们为国效力去了，你们平时也要记得多帮衬着些。”

　　被点了名的人一瞬间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他们中有的是已经露出颓败之势力的老牌世家，有的是底蕴略有欠缺的新秀。

　　同赵孔刘等几家一比，实在有些拿不出手。此时一想到自己虽然的确是放了血割了肉，然而却可以在这几家身上吃肉。这样的事，怎能不让他们兴奋？

　　其余没被点到名字的人也很兴奋，当年余家灭族，小皇帝可是半点儿利益都没过手，尽数分给世家了。

　　如今看来，他们又可以重新瓜分一下利益了。

　　至于小皇帝是不是想要将世家逐一吞并？目前看来却是没有任何征兆。

　　他在位七年一直理让世家，算上今次也不过是第二回对着世家出手。

　　然而回回都情有可原，仔细算算，无论是当年的丞相还是现在的这七家，无一不是自以为是，又不懂给小皇帝台阶下。

　　再说了，当年统一天下的大秦，不也是因为对抗世家所以才亡了国？

　　如今的五国，哪一个皇帝敢对世家下手？

　　此时贺君璃举起酒杯：“愿几位大人都能立下战功，平安归来！”

　　众人都举起杯来：“愿他们能立下战功，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