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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婴儿 ...

  •   陆程鹏很小的时候就有记忆了,零零碎碎的可追忆到一岁多的,因为那时候总有人拉着他的手问:“鹏鹏,你几岁啦?”然后他在妈妈爸爸或者爷爷奶奶的教导下伸出一根手指头,认真的回答:“阿姨,我今年一岁!”

      陆程鹏三岁的时候,已经是远近闻名的聪明小孩了,听话懂事,记忆力好,不爱哭鼻子,嘴巴甜,父母介绍过一次的人他下次见了就知道甜甜的叫人了。小小的小孩总喜欢听大人们在一起摆龙门阵,他觉得有趣,有时候也会问好多他不懂的问题,有时候,大人就会说“等鹏鹏长大了就知道了”,也有时候大人会耐心的跟他解释。

      隔壁的王阿姨、张伯娘、李奶奶和妈妈在一起打毛衣,王阿姨的儿子小虎头、张伯娘家的小女儿妹丫头都只比陆程鹏大一点儿,三个小孩轮流坐着陆程鹏的马马车,一个坐着,另外两个就在后面推。陆程鹏年纪小力气也小,一会儿就累了,他乖乖的搬了个小板凳儿坐在陆妈妈腿边。

      陆妈妈羡慕张伯娘儿女双全,张伯娘家除了妹丫头这个宝贝千金,还有一个已经上小学了的儿子。张伯娘欢喜得接受陆妈妈羡慕的话,回过头又把陆鹏程好一通夸。

      按照李奶奶的说法,王阿姨、张伯娘、陆妈妈都是有福的人,头胎就生了儿子,不用担心传宗接代的问题。然后几人就说到一些人家为了生到儿子,不停的生,四五个是常有的事儿。计划生育抓得严,罚款是最轻的,严重的到家里赶牲畜、取腊肉,甚至一通乱砸的比比皆是。这年头,农村的很多人吃饭都成问题,养孩子就更困难了,哪里经得起罚款,甚至是那种毁灭性的乱整。一般人家怀胎九个月,生出来发现是女儿,狠心的母亲甚至直接把她溺死在水盆里,稍微好一点的就会想到把孩子送人,自家养不了,能让他落个好人家平安长大也好。许多没生出儿子的媳妇儿连月子都没得坐,生完孩子就要正常干活,免得被婆婆和丈夫嫌弃。因为无知,许多人认为生不出儿子就是媳妇儿的错,为了要儿子离婚重娶的也不是没有。

      李奶奶的消息一向灵通,八卦是非也乐于拿出来分享。

      “你们听到说没得,”李奶奶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前几天下头不晓得是哪个丢的娃儿没得人捡,后头被狗扯了!”

      听着的三个妇女瞬间就头皮发麻,一脸怜悯。

      过了半响,王阿姨才出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哦,都没得人看到么?”

      “怎么没人看到?”李奶奶说,“只是他们看到的时候那小娃儿被一只狗咬着拖,另外两只狗就去咬着扯。他们连娃儿的叫声都没听到,从狗嘴巴里把娃儿抢出来的时候就没得气了,连手杆儿都扯掉了一只,血糊糊的!”

      “怎么得了!”三个妇人唏嘘不已。

      陆妈妈也不打毛衣了,直接把一旁坐着的陆程鹏抱在膝盖上,紧紧的。一想到那可怜的小娃儿,也不知道哪家狠心的父母,不自觉的把儿子代入,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望着那边骑车车的儿子和女儿,王阿姨和张伯娘也是一脸庆幸。

      陆妈妈小声的叫着陆程鹏的小名儿,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陆程鹏也乖乖的回亲了一下,他想那个小孩儿好可怜,还好自己没有被爸爸妈妈丢掉。

      “鹏鹏是妈妈和爸爸的小宝贝,最疼爱的宝贝!”陆妈妈看着儿子那担心的小眼神儿,立刻就被逗笑了。

      “嗯,妈妈,鹏鹏是最幸福宝贝!”

      陆程鹏这软糯的声音引得几个大人都笑了,不由得感叹起这些小孩儿多享福之类的。

      陆程鹏从此认定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孩儿,而那个传说中被狗咬死的可怜小孩儿也深埋在记忆之中。
      陆程鹏的爸爸陆远志是他们居住的盘龙镇的盘龙小学的老师,教语文,每天早上都要早起,尤其是今年带的毕业班,更要去监督学生上早自习。

      这天陆爸爸照样早起,趁着陆妈妈给做早饭的时候出去晨跑,然后吃饭、上班。陆爸爸打开门,一脚踏出去又立即收回来。

      还好没踩到!陆爸爸心有余悸的摸摸胸口。差点被自己踩到的是什么,陆爸爸在看到那个篮子的一瞬间就看清楚了,里面是个小婴儿!

      陆程鹏一向早睡早起,起床时间基本和大人同步。陆妈妈在做早饭,没空搭理他,他就自己从床上滑下来,再穿上小拖鞋去卫生间尿尿。刚尿完尿就听见他爸大声的叫他妈,然后他妈急忙忙的就跑出去了。陆程鹏人小腿短,跟着跑出去。

      陆程鹏出去的时候,他爸妈正围在一起,还有对面同样早起的李奶奶,三个大人正大惊小怪,李奶奶的嗓门儿尤其大。

      “哎哟,这是哪个扔的个小娃儿!”然后快手快脚的扒开襁褓,拿出一张纸条。李奶奶不识字,把纸条递给陆爸爸。

      陆爸爸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的小孩的生辰八字,农历四月初二,除此还有一句话,意思是自家孩子太多了,养不起,希望愿意喂养这小婴儿的家庭善待他。

      陆妈妈细心的从襁褓旁边再掏出个小输液瓶,里面一满瓶白色的液体估计是孩子的妈妈的奶水,已经凉了。

      李奶奶又万事通了,“肯定是娃儿的父母见你们家只有一个娃儿,老陆又是老师,才特意把娃儿送到你们门上的!”

      陆爸爸陆妈妈也同意这个猜测,小孩儿出生于四月初二,距今天刚好一个月,一个月再送出来也好养活。

      “看看是男是女?”李奶奶扒开襁褓中娃儿腿间的尿布,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是个男娃娃!”
      是啊,一般扔的都是女孩儿,眼前这个是男孩儿,她怎么不惊异。

      陆爸爸陆妈妈也惊异,被扔的男娃娃可没听说多少,但结合那张纸条上写的话,也说得通。

      “唐妹子,”陆妈妈娘家姓唐,“你们要养不?”

      “要!”

      李奶奶话一问出口,陆爸爸陆妈妈还没反应,就听到这样脆生生的回答,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小陆程鹏身上。

      陆程鹏瞬间成为焦点,他以为爸爸妈妈会不高兴,但眼神只稍微弱了弱又坚定起来:“爸爸,妈妈,要!”

      儿子这反应,陆妈妈不由得蹲下来,指着篮子里的小婴儿问:“鹏鹏,告诉妈妈,为什么要这个小孩儿?”

      陆程鹏顺着陆妈妈的手指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孩儿已经醒过来,此时睁大眼睛,骨碌碌的四处望,眼睛转到陆程鹏这边停了一下,又张嘴打了个呵欠,露出还没长牙的嫩红的小牙床。

      看到小婴儿,陆程鹏说得话却让陆妈妈心瞬间软了:“狗,我们要了,狗不会咬。”

      那个被狗咬死的小婴儿在一般人来看最多是个闲时谈资,再多点唏嘘和没任何意义的怜悯而已,眼前的小娃儿活生生的,眼睛滴溜溜转的,陆妈妈是个母亲,拥有母亲最宝贵的善良。

      “好,好,就依鹏鹏的,我们要他!”

      陆妈妈是感性的,那陆爸爸就是理性的,他必须考虑更加现实的问题。

      “鹏鹏,以后要了他,他就是你弟弟,爸爸妈妈也是弟弟的爸爸妈妈,他要分走我们的疼爱和关心,可以吗?”

      陆程鹏郑重点头,虽然爸爸的话有点绕,他好像没有听懂,但爸爸郑重严肃的表情让他本能的就更加认真。

      “以后养了弟弟,我们家就更辛苦了,你可能就要少穿新衣服,少吃糖,没有小车车了,可以吗?”

      陆程鹏还是点头,“嗯!”

      李奶奶松了一口气,笑了,“哎呀,鹏鹏这么小就知道要小媳妇儿啦,以后他进了你家的门可就是你的小媳妇儿喽!”

      陆爸爸没话说了,也笑了。陆妈妈赶紧把篮子里的小孩儿抱进屋里,原本没确定要养的时候,是不可能乱抱进屋的。陆程鹏眼巴巴的望着妈妈胳怀抱里的弟弟跟着进屋,陆爸爸在后面把挡在大门前的篮子也收拾起来。

      就这样,小婴儿正式进入陆家的大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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