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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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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上午,谢咏臻意外的接到庆鸿环保江经理的电话,通知他过了面试可以去上班了。
谢咏臻在电话里很是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
冷嘲热讽再拒绝这种事他做不来,何况对方是无辜的人事经理,人家只负责通知,不负责转嫁脾气。
那个聂庆北什么意思?打算把自己弄到眼皮子底下再慢慢折磨羞辱?
江经理听不到回复先主动开口了,和颜悦色的问他还有什么疑问或者要求,尽可以跟她提出来,她能解决的就马上答复,解决不了就向领导请示后再答复。
人家态度这么端正倒让吃软不吃硬的谢咏臻不好意思了。脑袋空空的问了几句上班制度及薪酬这些杂七杂八的,等到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糊里糊涂的应承了下来,下周一去上班。
晚上说给徐岩听,徐岩也是一脸的讶然。说那小子看不出来是个人物啊。
谢咏臻冷笑着往嘴里扔盐水煮花生。
一口大白牙咯嘣脆的咬着花生米,像要咬死仇人样的。是人物还是忍者神龟还得等等再说。
徐岩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谢连长你这是要深入敌军内部搞侦查做策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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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谢同志光荣上岗了。
小谢同志有未婚妻了,终于不用过今年的光棍节了。
用春风得意马蹄疾来形容他此时此刻恰是再合适不过,连徐岩都不无嫉妒的磨牙霍霍,等你发了工资,看我们不吃死你个丫挺的。
谢咏臻名义上已经有了即将结婚的女朋友,可是他的行为上完全还没有这种自觉性。该和徐岩混在一起还是照旧,白天去上班,晚上回去徐岩七楼那个小狗窝,或者买两个熟食喝啤酒,或者干脆撕包薯片也能凑合一顿。
陈瑶一开始倒也没觉得什么,一个礼拜过去了,心里慢慢就长了草。
星期六的时候她给谢咏臻打电话,说是买了排骨牛肉什么的,在自己的小公寓做顿好的犒劳他一顿。
当时还不到上午十点半,谢咏臻睡的迷迷糊糊的,一时大脑当机都忘记了自己才跟人家求过婚,随口就说好啊好啊,他和徐岩铁定准时去捧场。
电话摔到床上接着睡,没几分钟,小谢同志后知后觉的醒过神来——
陈瑶叫他去吃晚饭,他扯着徐岩算怎么回事?不会他这随口一句又把人家惹生气了吧?
这样琢磨着,觉也睡不着了。谢咏臻一骨碌翻身爬下床,抓过长裤套上,裸着上身就去了隔壁屋。
徐岩难得休息,这会儿四肢大开的睡的正香。
阳光从一个很斜的角度照进来,从他的左边肩膀划过,一直横穿过大半个腰腹,从右胯的位置出去。
那一道细长笔直的光线,像是一道无坚不摧的利刃,造成一种把人活活劈成两半的假象。
谢咏臻呸呸吐了两声,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晦气的联想。
伸脚不客气的去踹他:“起床了,老子都起来了,你也别想睡了。”这种阴暗心理谢咏臻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在部队那会儿就这样,徐岩同样也没少折腾自己。
徐岩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谢咏臻邪气的拧起眉毛,左右打量了一番,发现墙上挂着的一个好东西,顺手就摘了下来:“你个徐小坏,这玩意儿还留着呢。”
那是一个磨损厉害的集合哨,当年新兵连无数苦头的罪恶之源。甭管你三更半夜睡的多香多沉,一声凛厉的哨响,那些蛋子就跟屁股扎了锥子一样从床上跳起来,三分钟之内整装完毕歪歪倒倒的出去集合。
记得徐岩转到地方的时候,谢咏臻很是做出郑重其事的样子送了份大礼。拆开里三层外三层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装的就是这么个破烂玩意儿。
谢咏臻一边想一边乐,伸手爱惜的摸了摸有些刺手的粗糙边缘。上面斑驳的痕迹是那段岁月最好的注解,即使回不去却也永远忘不了。
做了千百回的动作带回熟悉的记忆。
刺耳锐利的哨音响起,伴随着谢咏臻粗噶着嗓子的厉喝:“集合!紧急拉练!都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三分钟!”
原本酣睡正甜的徐岩一个激灵,完全是条件反射的从床上坐起,连滚带爬的边摸衣裤边愤愤不平的骂着:“操!个谢痞子没完没了!这个礼拜都拉练三回了,老董你回头整死他算了——”
徐岩斜歪着身体僵住了,一条腿曲着半边屁股离了床面的造型看过去无比滑稽。
谢咏臻哈哈大笑的几乎直不起腰:“哎徐小坏你……你他妈的欠收拾是不是?敢教唆董酸菜给老子下绊?整死谁啊整?”
徐岩随手抓过竹席枕头恶狠狠的砸过去:“谢咏臻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大清早的来招惹老子干毛!”
谢咏臻接着枕头蹲了下去:“哎呦可笑死我了……你让我缓口气……”
徐岩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憋着一股子气恨不能把这死货直接从七楼窗口扔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谢咏臻终于笑够了,索性大大咧咧的伸直一双长腿坐在了地上:“哎,不逗了,有事跟你说。”
徐岩跟他也实在没脾气,换了个姿势背靠在墙上,懒散的闭上眼睛假寐:“有话说有屁放。”
帅气男人的脸上还残存着刚刚大笑的痕迹,古铜色的肌肤带着润泽的光芒,像是自会发光的星体:“我要跟陈瑶结婚了,过几天买了房子就搬出去。”
徐岩没吭声,甚至连闭着的眼皮都没动。
谢咏臻也不逼他,探过身子从床头柜拿过半包红杉树,抽-出一根点上狠狠吸了一口,整个人从生理上都妥帖到了心坎里:“高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终于把扫把星赶走了。”
“激动的要死。”徐岩睁眼,伸手接过他丢过来的香烟盒,拿了一根又塞了回去:“大喜事,要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庆祝几天的好事。”
“切。”谢咏臻盯着他半晌,单臂撑着身体利落的跃起而立:“你就嘴硬吧。”
徐岩也装糊涂:“咋的,难不成你以为你走了我这难过的要活不下去了?是不是我应该一边哭一边过去抱你大腿强行挽留,谢连座求求你不要走,小的这儿有吃有喝一天三顿好酒伺候着,别抛下我?”
谢咏臻是个老烟枪,抽烟奇快。这么会儿的功夫,已经烧到了烟屁股:“徐小坏,我记得你比我大一岁吧?”
“嗯哪,马上三十了。”徐岩无意识的捏着一根烟放到鼻子底下嗅嗅,短发在阳光下染了金辉:“A市的习惯,男不过三女不过四你应该知道,庆生啥的免了。”
“小兔崽子你想太多了。”谢咏臻笑骂:“我说过要代你花那个冤枉钱吗?”
徐岩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好好过日子,陈瑶是个不错的女人。”
谢咏臻嘴角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决定。
烟头烤的手指微疼,那层指间的厚茧缺了磨砺,竟然一点点的软化了下去,就像他渐行渐远终将埋在岁月沉淀泥层里的八年军旅生涯。
“徐岩,你也不小了,碰到合适的就从了吧。”
徐岩淡淡的笑,手中把玩的香烟终于燃起了青气:“不是谁都有你那么好的命的,谢咏臻。”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破茧而出一样,徐岩掩饰的狠吸了一口,呼出的烟雾缭绕了他的表情:“再说我还得为你守身如玉继续死等下去不是?”
“别想了。”谢咏臻斜斜扯起一侧嘴角:“婚姻不管是围城还是大泥沼,老子既然决定舍生取义的跳下去,就没打算活着爬出来。徐岩,你死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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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半的时候,门铃准时响起。陈瑶飞快的解下围裙,几步奔过去开门。
门外只有谢咏臻一个:“咦,你不是说叫徐岩一块来的吗?我做了好多菜。”
谢咏臻看过去情绪不高:“我没叫他。”
陈瑶不明所以,哦了一声侧身让他进来,弯下腰给他拎了一双簇新的男式拖鞋递到脚边。
这是一套老式的单室间,顶层六楼,也就三四十个平方的样子,看过去比徐岩那里还小。进了门是个很小的卫生间,然后挨着的是个全暗的厨房,再进去就是一个大厅,兼具了客厅餐厅卧室的全部功能。
谢咏臻还是第一次来,借着室外的天光四周打量起来。整间屋子虽然年代久了显得陈旧,可是看得出它有个爱干净的好主人,米色的简约式书桌椅子是宜家搬回来的,台面上除了一台黑色的电脑,旁边整整齐齐摞着等高的书籍。
靠厨房这侧的墙边摆了一张单人床,棕色和蓝色拼在一起的格子床单齐整平顺,枕头上叠着一床淡蓝色的毛巾被。
“坐啊。”陈瑶端了一盘西芹百合出来摆在小方桌上:“马上就好了。”
桌子上已经摆了六道菜,红烧牛腩,黄豆炖猪脚,糖醋小排,麻辣水煮鱼,还有两道蔬菜。确实很丰盛。
谢咏臻眼角瞄到电脑桌底下有一个白色的超市大拎袋,看形状他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果不其然,两瓶长城橡木干红和两提易拉罐啤酒。
“这是昨天买的。本来我还想着你们两个过来不够的话,再让楼下小超市送一箱冰啤酒上来。”陈瑶放下手中的奥尔良烤鸡翅:“好了,大功告成。”
相较陈瑶的欣喜雀跃,谢咏臻的沉默有点让人不安。
陈瑶很快察觉到这点,有心想问又怕问出自己害怕的答案:“要不要吃鸡翅?我自己腌的,不比肯德基必胜客的差——”
“陈瑶,为什么是我?”谢咏臻下定决心的抬起头,不闪不避的看着她,目光坦然清澈:“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笑容从陈瑶脸上一点点褪去。
“你明白。”谢咏臻却不打算跟着她一块装糊涂:“徐岩家是本地人,父母都是公务员,光住房就有四套,条件比我好上太多……”
“徐岩就算身价几十个亿,跟我有关系吗?”陈瑶声音陡然收紧。
“当然有。”谢咏臻呼口气:“你明知道他喜欢你,为什么不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