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君如一》路然

13、第 13 章

　　72小时的最后时限快要过去的时候，崔子懿在芮小暖的忧心忡忡中终于在加护病房里苏醒了过来，虽然人还有些迷糊，但好在生命体征都一切平稳了下来。

　　两日后崔子懿完全清醒了过来，但是发现自己只有右手还能够活动，而身体的其他部分像是掉在深渊里一样毫无知觉，仿佛完全不存在了一样。头更是痛得厉害。崔子懿费力地开口问了芮小暖有关自己的情况，芮小暖也只是强忍着泪水回避地答道：“先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在陪着你。”

　　三个月后，崔子懿确认自己即便再住院治疗下去也没有太大好转的时候，强硬地要求出院了。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知道自己的情况，颈椎受损，除了右手可以活动如常，颈部活动如常，他的左手还有身体的其他部位都陷入瘫痪状态，从今往后，他就是个彻底要依靠别人全然没办法自理的人了。在确定这个事实之后，崔子懿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绝望的感觉一波一波地袭来。

　　出院那一日，天空乌云压顶，黑压压地让人心情烦闷。崔子懿脸色非常不好，不知是因为身体不适，还是因为忧虑。

　　来帮忙接他出院的是小林。小林把崔子懿抱到车后座，才一松手，崔子懿就整个人向左侧歪倒下去，尚能活动的右手凭空抓了几抓，却是全然找不到可以扶持的东西，身体还是自顾自地倒下去。幸好当时芮小暖在另一侧上车，赶忙伸手接抱住了崔子懿。

　　小林和芮小暖都虚惊了一场，崔子懿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小暖搂着崔子懿，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侧，另一只手则整理了一下压在残肢下的裤腿。小林为他绑好安全带便坐到了驾驶座上，开车。一路上车内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没有人愿意开口说话。

　　顺顺利利地到了家，小林从屋里推出了一辆新置的高背轮椅——崔子懿今时不同往日，已然是没有办法再坐以前那些运动型的轮椅了的。

　　小林把崔子懿抱坐上去，由于胸部往下便没了知觉，身子乏力全然没有办法支撑，崔子懿一坐上去便整个人陷在了轮椅里，身子歪歪扭扭摇摇欲坠。崔子懿也感觉到了这点，右手紧紧地抓住扶手，以使自己不会歪倒。小林则赶紧给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和绑了束带。

　　再住二楼是不可能的了，崔子懿住院的这段期间，芮小暖早就找人来家里把一楼的一间客房装修妥当。里面有一切冰冷却是崔子懿需要的用具，例如床上边的手环，床两边的扶手栏杆，厕所里各样护栏和扶手，变得低矮的洗手台，一切都是残障人士的基本设施。看起来冰冷无情。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小林离开了。偌大的屋里，只余下他们夫妻两人，崔子懿躺在床上，神色颓废，薄被盖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消瘦的身体，断腿的形状也一目了然。他瘫痪的左手放在胸前，右手则是自然地放在身旁，可是右手已经紧紧地抓住了床单，指骨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