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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暗泽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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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带着工具盒走了一阵,苏堰清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原志明,孙明光,刘示祁他们三人搬着尸体(为什么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到哪里去了,他一点也不清楚啊!
苏堰清站在一条岔路口边,森森地纠结了。
到底该往哪走啊?
现在手机都没有信号,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络他们。
其实现代人看来牢不可破的联系,有时候真是比一帘窗户纸还薄。
离了□□,没了电话手机,你就很难找到对方现在身在何方。
‘要不去问一下村里人吧。。。’
苏堰清这样想着,抬眼望去,发现诺大的村子里他周围的人少得可怜。离他最近的人也有几十米,站在田埂上和旁边的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总觉得他们的态度很奇怪,就像在看什么珍奇动物一样。
苏堰清确定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喂!”一道清脆的童音突兀地响起。
苏堰清四下张望,这才发现一个小小的孩子正蹲在一个树丛里朝他招手。
“啊!”他吃了一惊。
“嘘!!!”孩子拼命地打手势叫他安静些。
苏堰清了然地点点头。
待到苏堰清走得离他近了,孩子借着苏堰清的身体掩住自己,确认没有人注意这边后拉着苏堰清就跑。
苏堰清虽说满头雾水,但是他有种预感,这个孩子将会告诉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抗拒。
孩子拉着他跑了好一阵,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树越来越多。
苏堰清发觉他们是在往山上走。
直到周围再没有出现人影了,孩子才松开苏堰清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苏堰清趁着这个时候悄悄地打量他。孩子很瘦,但很精神,一双大眼睛明亮清澈,透出几分狡黠。
就像个小猴子。
苏堰清忍不住笑了。
“你在笑什么?”孩子好奇地问他。
“没有。”苏堰清摇头,敛了笑,流露出严肃的意味。“你带我来这边有什么事?”
孩子泯泯唇,有些紧张。
“能告诉我吗?”苏堰清尽量放柔声音,“是有关于我们的事吗?”
孩子的身体忽然剧烈地抖了一下。
童音本是动听清亮的,可是现在他的声音竟是有点沙哑。
他害怕了。
“你的朋友,是被河婆杀掉的!”
孩子在说‘河婆’的时候脸上明显有惊惧的表情。
“阿亮他们也是被河婆抓走的!”
“河婆?。。。河?”
苏堰清忽然想到见到吴斌鬼魂的时候他一直挂在嘴边的“嗬嗬嗬嗬”的声音,难不成竟是要告诉他“河”吗?
阿亮。。。。
苏堰清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仔细一想,原来是失踪的孩子里的一个,据说还是村子的孙子。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的手搭上孩子的肩膀,小小的肩膀紧绷着,显示出他的主人恐惧紧张的情绪。
“不要怕。”苏堰清的声音更加轻柔,“告诉哥哥,河婆是谁?”
孩子猛地抬头,他的手抓住了苏堰清的袖子,脸上带着不安和惶恐。
“河婆是山神大人的使者,它会把不听话的人全都抓起来杀掉!阿亮,阿亮他们就是因为偷偷跑到山上才被抓起来了!”
在孩子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中,苏堰清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村子里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有一个掌管山里一切事物的神明,也就是山神,对于依山而居,靠山吃山的村民们来说,山神的威严是不容触犯的。而河婆,就是山神的代行者,替他惩罚触怒他的罪人。
每隔半年都有一段时间是山神祭,这段时间是绝对不允许上山的。
可是对于在山里面玩耍惯了的孩子们来说,那么久(其实只要三天)不上山简直是太难受了。
自然地,几个比较皮的孩子就打算偷偷上山。
而这个叫做阿吉的孩子也是其中一员。
而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幸运的是,阿吉在行动的前一夜得了重感冒,第二天起不来床,结果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他的病好了,却发现约定了活动的玩伴们都开始生病,接着便一个个失踪。
大人们因为这件事操碎了心,到处都在找孩子们,可是阿吉却胆怯了,不敢说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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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山神生气了,叫河婆把他们都抓走了。。。都怪我,都是我提出那个事情的,都怪我。。。。”
阿吉开始抽噎起来。
“这不怪你。”苏堰清摸着他的头发,“只是因为这种事就伤害孩子的话,那个山神也不是好东西。”
阿吉吃惊地看着他,像是在看外星人,“你怎么会说山神坏话!”
“神做了坏事还不悔改,那就是恶神,有什么好值得尊敬的。”
阿吉皱着眉头,想要反驳苏堰清与自己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大相径庭的思想,却沮丧地发现竟是无话可说。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苏堰清颇为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会来找我说出这件事呢?既然你连村里人都不肯说?”
阿吉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从小我的感觉就很灵,那天你们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你身上有让人觉得很舒适的东西,我觉得你可以相信。”他忽然抓住了苏堰清的手,细瘦的手指上传来的力度让苏堰清蹙眉,可是苏堰清并没有将它甩开,反而带着安抚意味般轻拍了几下,“帮我找到阿亮他们好不好?”阿吉眼底的泪光摇摇欲坠。
他还想继续说话,一阵并不清晰的叫喊便从村子的方向传来。
阿吉一下子便从地上蹦起来。
“阿嬷在叫我了,我要回去了!”他就像火烧屁股一样,心急火燎地就往回跑。临走前,他忽然回过头来。
“我知道你在找你的朋友,他们在那里!”孩子指指一条羊肠小路,“顺着这条路一直走。”
他的脸上露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阿嬷说河婆长着马的身子人的脸,你看到了一定要小心!”
阿吉小小的身影渐行渐远,而苏堰清脸上因为朋友下落而绽出的笑容消失了。
马身人面,那不是孰湖吗?
孰湖就是河婆?
苏堰清颇有几分惊异。
虽然昨晚和那只名为疾风的孰湖只是惊鸿一见,并没有相处多久。可是他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害羞腼腆和善意。
而河婆?
既然他会对人类的孩子下手,苏堰清对他(她?)的印象就好不到哪里去。
是村里人误会了孰湖还是因为疾风是孰湖族群里比较特殊的存在呢?
苏堰清顿时纠结起来。
要不要晚上再到山上找一下孰湖,问问他原委?
苏堰清正想得入神,“咕噜~~”一阵销魂的响声从他的腹中传出。
“好饿啊。。。”苏堰清忽然发现自己从早上到现在还是水米未近,看看时间,都快要十点了。
饥火难耐,苏堰清把手伸进布袋,也不管卫生不卫生了,拿出一个糯米糍粑就往嘴里塞。
‘真好吃。’
苏堰清陶醉着微眯起眼睛,糯米清甜可口,唇齿留香,因为是在山间,空气也是极为清新,伴着城市里少见的虫声鸟鸣,竟让人有几分熏熏然之感。因为吴斌的死而布满阴霾的心头似乎也有了舒缓的感觉。
美食果然能拯救世界啊!
苏●吃货●堰清一边这么得意洋洋地想着,一边又拿了一个糍粑。
他动作轻柔,带着虔诚的意味(………),把这一团可爱的小东西放进了嘴里。
而就在这时,道旁的灌木从中传来窸窣的响动,一个身着白衣的人从其后跨了出来,赫然便是颜子非。
全场静默了三秒钟。
颜子非和苏堰清都怔怔地看着对方,后者还滑稽地鼓着脸颊。
还不待颜子非露出真切的笑容,苏堰清就开始翻起白眼。
他被噎到了。
颜子非注意到他的奇怪表现,顿时脚下加速,竟是一瞬间就到了苏堰清身旁。
又是拍背又是灌水,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苏堰清抹去眼角生理性涌出的泪水,生气地瞪了一眼颜子非,“你吓死我了!”
殊不知他此刻泪眼朦胧的样子把抱怨生生变成了嗔怪。
颜子非心头微荡,亏得他意志力坚强,不然怕是早就得扑上去。
苏堰清可不知道对方多么深(痴)情(汉),只是看到他肃然应道,“是我太过唐突,抱歉。”
。。。。也不用这么严肃吧。。。
和李浩一直插科打诨增进友谊的方法好像对颜子非不怎么管用,对方应该是一个很认真的人,虽然腹黑了些,但也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人,和李浩可不一样。
(某地的某人打了个喷嚏)
颜子非并不清楚他为了掩饰失态而表现出来的态度竟是让苏堰清以后对他保持了距离,真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方才被吓到了不曾注意,方只过了一晚,颜子非的伤势就大有起色,至少脸色不再是苍白得不带一丝血色。虽是犹带病容,但也比之前好上不少。
“你的伤好了么?”苏堰清很是欣喜。
“嗯,”颜子非伸出手,看样子是想要揉揉苏堰清的头发,却在中途转了方向,落在了他的肩头。
颜子非眉目含笑,说不尽的温柔缱绻。
“多亏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