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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暗泽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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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落日之前到达了藏灵村。
尽管心中已是做好了准备,苏堰清还是为眼前的美景所震撼。
村子坐落在群山之间,从高到低排列着重庆的特色建筑吊脚楼,周围氤氲着山间常见的雾气,仿若仙境般迷人。在村子坐落的那座山的山脚,是与另一座山形成的山谷,其间绿草如茵,一汪清澈的圆月状湖水镶嵌其中,倒映着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苏堰清开始明白为什么会有障碍堵住公路了。
这样的景色,是世上少有的几片净土。饶是如此,在纷至沓来的游人脚下,它还能纯净多久呢?
其他人倒是没有苏堰清的感慨,吴斌和原志明更是连走路都打摆子了。
就在这时,眼尖的许慧馨说道,“那边好像有人。”
大家一看,是有人,还不止一个,竟是一帮看上去凶神恶煞的精壮男子,手上还持着扁担锄头木棍。。。。各种“武器”。
面面厮觑一阵,吴斌首先就把自己的包抱在怀里,“他们,他们是,是打劫的?你们山里还兴这个?”
相对于大家都颇为难看的脸色,孙明光神色坦然,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他挥着手,朝人群那里打招呼。
“雄哥!二柱!斌仔!”
对面的汉子群里一片骚动过后,一个身材高大,一脸刚正的男人走了出来,“是不是光仔?”他喊道。
孙明光连连点头,“雄哥,是我,明光,光仔!”
被称作雄哥的人转身和人群说了什么,他们的表情立刻缓和下来,也放下了武器。
苏堰清这边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待到走近了,苏堰清才发觉这位雄哥着实高大的吓人,目测有一米九几快两米了,看上去就很强壮,那厚实的手掌估计就有苏堰清的两倍。
真不愧是“熊”哥。
苏堰清心说。
“雄哥,村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这么。。。。”孙明光有点不太好形容。
“明仔,”雄哥瓮声瓮气道,“你回来的不是时候。”
“。。。。。”
雄哥的眼睛竟然有点发红,不过,从他脸上的表情,苏堰清知道,那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愤怒,恨不能把始作俑者碎尸万段的愤怒,“阿亮丢了。。”
“村长的孙子?”孙明光还没说完,就被雄哥后面的话镇得一句话都挤不出来了。
“这是村里丢的第八个孩子了。”
八,八个?苏堰清乍听之下也有眩晕之感。
原志明表情严肃,难得正经地问,“你们报警了吗?”
雄哥轻蔑地瞟了他一眼,“警/察,他们顶什么用,那么久过去连个屁都没放一个。。。。明仔,你就先回村里,我们要去山上找找。”临走前,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堰清他们一眼,“你们这群外地人小心点,不要乱跑,村里最近可是对外人不太友好。”
毫无疑问地,吴斌又爆发了,“你TM。。。”他还没说完,一路上一直很焉巴的孙明光居然吼出声来,“你给我闭嘴!”
吴斌浑身肥肉一颤,明显是被惊到了。
雄哥很是赞许地拍拍孙明光的肩膀,“这才是我们村的男人。”
看雄哥渐渐走远了,孙明光的脸上又挂上了圆滑的笑,丝毫看不出刚才咆哮的模样,“我们进村里去吧。”
吴斌居然破天荒地没有说什么,好像是被孙明光之前的爆发镇住了,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苏堰清在原地待了一会,把心目中关于“美好旅行”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全都打包删除了,才无精打采地走向大队伍。
孙明光外婆的家和村里大部分的建筑一样,也是吊脚楼。不过孙明光的家里也是有点闲财的,这栋吊脚楼为三层建筑,除了屋顶盖瓦以外,上上下下全部用杉木建造。屋柱用大杉木凿眼,柱与柱之间用大小不一的杉木斜穿直套连在一起,尽管不用一个铁钉也十分坚固。房子四周还有吊楼,楼檐翘角上翻如展翼欲飞。房子四壁用杉木板开槽密镶,讲究得里里外外都涂上桐油又干净又亮堂,颇为气派。
难怪可以邀请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吊脚楼,该是绰绰有余的。
苏堰清这么想着,回想起刚才那些偶然遇见的村民,幽幽的眼神仿佛狼一般森冷,直觉心里一阵便扭。
‘村里最近可是对外人不太友好’
那位雄哥的话犹在耳畔。
这已经不是不友好的程度了,简直就是憎恶了。是因为那些孩子的失踪吗?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一定是外来者做的
苏堰清心中疑云遍布。
这时候,一个身着传统苗家服饰的老人沿着阶梯快步走下,看那个速度,就知道老人身体还很健朗。
“阿婆!”孙明光高声喊道,同时也大步向老人走去。
“光仔!”老人脸上堆满了笑容,皱纹层层叠叠,像一朵盛开的大丽菊,“可回来了!”
她又看向苏堰清他们,慈眉善目,“你们是明仔的朋友吧?一路走过来辛苦了,快上来吃饭吧!”
苏堰清心中一动,一路走来?难道说老人知道公路上的事?那么这个村子果然和那个路障有关。还是老人家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坐车来的?
就这样想着,老人带着他们上了二楼。然后,苏堰清就什么都不想了。
好香啊!他两眼放光,肚子也适时地发出饥肠辘辘的声音。
凤凰社饭,血粑鸭,糯米酸辣块,酸鱼,菜豆腐,小米粉蒸肉,炒腊肠。
。。。各色的苗家特色料理陈列在竹制的圆桌上,热气蒸腾,香气扑鼻,让人恨不得大食快垛一番。
一路走来只啃了干粮充饥的众人二话没说就坐上去了。
只有孙明光还站着和老人说着什么,像是在嗔怪。老人挥了几下手,似在解释。
苏堰清注意到老人手上有一块被烧伤的痕迹,看样子还很新,应该是刚受伤不久。
对了,老人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来,一定是把这些菜反反复复热了很多次,这里又没有什么微波炉,甚至可能都没有通电,所以才把手烫伤了。
思及此处,苏堰清对孙明光的印象好了不少。虽然功利市侩了点,但是对家人却是真心关怀的。
饱食过后,众人聚在一块玩扑克,期间牌技超烂的原志明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吐槽,把他打击得灰溜溜地躲到角落里看书去了。坐在女神旁边的苏堰清察觉到许慧馨眼底流光一闪,十分钟之后,欺负原志明最狠的两个男人跪下来唱了征服。
鸡飞狗跳,啼笑皆非的扑克大战后,毕竟也是坐了半天的车又走了很久的路,大家都昏昏欲睡了。
老人早就安排好了房间,吊脚楼很大,房间也多,一人一间也是足够的。
玩的时候不觉得,苏堰清后来几乎是飘着回到了房间,扑到柔软的床褥上,就陷入了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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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
苏堰清莫名其妙地发现他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银月似水,静静地流淌。
周围有参天巨树鳞次栉比,脚下是柔软的蕨类植物。
好像是在森林里。
苏堰清暗忖。
可是我明明记得自己在床上睡着了,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是梦吗?
苏堰清伸手去摸身旁的树,却发现自己的手居然直直地穿了过去。
他淡定地收回手。
比起做梦,更像是灵魂出窍啊。
在不久前经历了老大的事件后,苏堰清觉得自己可能本事没涨多少,神经却一定粗壮了很多。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烙在灵魂上的印记,堪称狂妄。不过,苏堰清并没有发现。
他全部的心神,都被一阵细小的哭声吸引了。
好像是,孩子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