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传奇》风月独见

15、第十五章

　　冯远目光一闪想要跟上，高戬却微微摇头将其制止。

　　想到自己一早儿已经将要紧的东西收好，仔细算来并无遗漏，冯远便也作罢。

　　李令月的心思仍然在高戬方才所说的事情之上，倒也没注意主仆二人的这番动作。

　　武媚娘昨日便遣了伐檀将此处院子的图纸交由了弈兰，弈兰连夜背熟，今日又有高戬带着四处走了一圈，因此对这里已经颇为熟悉。

　　当下出了落霜阁的后门，直奔高戬书房方向而去。

　　这处宅子算不上大，因而丫鬟、婆子与小厮加起来还不足十人，弈兰一路上小心谨慎倒也没被人发现。

　　高戬书房的布置很是简洁古朴，搜查起来也方便很多。

　　只是翻遍了整个书房，弈兰也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搜索无果之下，弈兰只得小心翼翼的离开书房，见时间尚早，便又转而向高戬卧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仍旧是未曾被人发现，然而在弈兰刚要打开房门之际，里面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不由心头一惊，猛地退后了几步。

　　从高戬卧房之中出来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丫鬟，她见弈兰颇有些眼生，于是开口问道：“你是谁？”

　　弈兰笑道：“我是太平公主身旁的侍女，眼下公主在随着司礼丞学习礼仪，我闷得厉害便溜出来四处走走，不巧就走到了此处。”

　　小丫鬟听言吐了吐舌头，“我家主子讲起礼来最是无聊了，我也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呢！不过这里是主子的卧房没有什么好玩的，我带你去其他的地方玩吧？”

　　此刻既然被人发现了，弈兰自然不能再留在此处了，当下笑语盈盈的跟在那小丫鬟身后，由着她带自己离开此处。

　　小丫鬟年幼且爱说，弈兰跟在她身后没用怎么套话不多时便已经知晓了她的名字叫悠儿，服侍高戬已经有三年了。

　　在弈兰刻意讨好之下，两个人自然是越聊越是投机。

　　见时机差不多了，弈兰便开口道：“真是没想到司礼丞一看就是偏偏佳公子的模样，居然武功这么高强，说起来他还曾经救过我家公主呢！只是不知他拜在何人门下？”

　　悠儿听言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呢！不过主子自幼习武自然武功高强，只奇怪的是别人修炼了武功多半会变成粗人一个，我家主子却怎么看都像个斯斯文文的书生呢！”

　　“司礼丞文雅风流，自然与那些俗人不同，不过听你一直唤司礼丞主子而不是大人，这是为何？”

　　悠儿不甚在意，“以前在外面的时候……”

　　说到这里，周围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嗽，将悠儿的话打断了。

　　弈兰抬头看去，只见距离两人不远处的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

　　悠儿快步跑到了那老妇的身侧。

　　那老妇看着弈兰道：“姑娘出来时间长了，公主想必会着急，不如老妇送你回去？”

　　弈兰心知有这人在，自己今日是问不出什么了，于是便也顺着这老妇的意思，由她带路又回到了落霜阁。

　　此时李令月与高戬的谈话已经告一段落，因着高戬的沉默，房间里的气氛便显得有些沉闷。

　　李令月这时自然也就注意到了弈兰不在身侧，一时间虽无担心却也不免有些觉得奇怪，是以当老妇带着弈兰回到落霜阁的时候，李令月不由开口问道：“你方才去了何处？”

　　弈兰跟随李令月已久，自然知晓她的心性，于是眼下不仅没有诚惶诚恐，反而笑着说道：“奴婢怕吵到司礼丞和公主，所以四处走了走。”

　　李令月听言笑道：“你哪里是怕吵到我们，分明是自己寻了个由头出去偷闲。”

　　弈兰对此一笑，算是默认了。

　　她此次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也算略有收获，相信只要有了和悠儿单独相处的时间，日后自然还有机会。

　　这般想着弈兰转头去看那老妇，想要看她是什么反应，这一看之下却只见对方垂手静立在侧，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几人方才的对话一般。

　　回到宫中之后弈兰便到武媚娘面前将今日情况详细上报。

　　武媚娘之前以为高戬不善武艺，也曾经数次派人前去夜间打探，次次均是出入无阻，却没有丝毫的收获。

　　是以当听闻高戬武功高强之时，她便不由心惊，暗道高戬心思重，她几次三番派人前去，他怕是早已经知晓却强做不知。

　　武媚娘对于此次弈兰未曾获取到有用的消息并不在意，只叮嘱她日后随太平出入时多加留心。

　　正在这时伐檀从殿外走来，开口道：“娘娘，皇上来了。”

　　弈兰听言便随伐檀立于一侧。

　　果然片刻之后殿外太监便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武媚娘见到李治后起身行礼。

　　李治扶起武媚娘，两人并排而坐。

　　“皇上今日怎么得空过来？”武媚娘开口问道。

　　李治不喜武媚娘总提及朝堂之事，而近两年他又新纳了几名美人进宫，是以多半的时间并不歇在皇后宫中。

　　此时听到武媚娘不冷不热的问话，他不仅不觉得对方强势，反倒生出几分尴尬和愧疚之情。

　　由是温声道：“弘儿今日在朝堂表现不凡，朕心甚悦，想到媚娘，所以过来看看。”

　　武媚娘见今日上朝之时李弘当真当朝上书治军一事，并得到李治和朝中诸位将军赞赏，心中便涌起一股怒意，回到宫中良久方才压下心中不适。

　　此时听李治再次提及哪里还压得住，当下冷声道：“太子自监国以来的确表现不凡，先是平定关中旱情，后是收服朝中官员，今日更插手军中之事，想来不久便能得朝中臣子一心拥戴，荣登九五之位。”

　　自古以来天家父子皆是薄情，若是换在别人身上，武媚娘今日的一席话，只怕是要引来皇上对于太子的忌惮。

　　但李治患头疼病已久，早就想将皇位让与李弘，是以听言反倒面露喜色，“朕亦是这般想法，弘儿既然如此能干，我们不妨将朝中之事逐渐都交由他手中，想来再过一两年朕便可安心禅位于他。”

　　武媚娘不语，面色却越发冷了起来。

　　李治此时才发现武媚娘的异样，当下微微思索，便也明了了对方心中所想。

　　他理解武媚娘，任凭是谁手握重权已久，怕都难以轻易将此交付他人。

　　只是这李唐的江山不能掌握在女人的手上，况且弘儿又是武媚娘的亲子，李治相信武媚娘不多久就会想开了。

　　想到这，他笑着说道：“朕方才忽然想起弘儿年幼之事，媚娘可还记得早年他学习《春秋左氏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