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你的眼睛》墨云染夜

1、楔子

　　脑袋有些发昏，麻醉药似乎已经开始起效了。我不禁替自己悲哀，人生中最后一道光亮竟是手术台上的照明灯，下一次睁开眼，就真的见不到这世界了。
　　当身体渐渐失去知觉，耳畔却清晰地回响起他的声音，他在叫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以十分温柔的腔调。
　　“映树，映树，映树，……”
　　即使知道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心怀期望。这一声一声，像是锥子敲打着我的心，想要流泪，却怎样也流不出。
　　我昏昏沉沉地感受到套着皮质手套的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有什么东西刺进我的眼眶，眼皮下的光亮忽然全部消失，像是最后一丝夕阳沉入海里。
　　可笑的是，我竟没有一点后悔的情绪，心里想着那个人，就好像什么都值得。
　　甚至不在乎他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听见了拉窗帘的声音。我下意识侧过头向声源望去，残留在眼睛上的痛感开始叫嚣，我伸手摸了摸眼前，是纱布的触感。
　　“你醒了？”陌生女人的声音，显然是护士，“视网膜移植手术很成功……”
　　她顿了顿，又说道：“恭喜你。”
　　“太好了。”我笑道。
　　她似乎被我的反应噎着了，转移话题道：“有位先生在你的病房外守了一天了，要叫他进来么？”
　　我知道黎安并不知道我为他做的事，但还是忍不住有所期待，语气有些急切地回道：“好的。”
　　在离开房间之前，护士又补充道：“这几天请好好修养，拆了纱布就可以出院了。”
　　我点头对她表示感激：“谢谢。”
　　她没有回答，或许是点了一下头。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步调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有人扶住我的肩膀，声音有些颤抖：“感觉怎么样？疼么？”
　　这声音不属于黎安。我摇摇头，拉起那人的手：“我还以为你不会想见我了，小言。”
　　“我一点也不想来！你这个疯子！”凌言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哽咽，却始终没有甩开我的手，“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个笨蛋啊！”
　　我笑着，伸手摸索着他的脸，然后往上揉乱他的头发：“小言要哭鼻子了。”
　　“我哪有？”他吸了吸鼻子，努力装出正常的语调。但我也能想象他的眼睛一定变成了兔子眼。
　　“嘴硬。”我忍不住笑道。
　　凌言从小就性子倔，但相处下来会发现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当初在孤儿院，半夜的时候我因为害怕雷声被吓得哇哇大哭，他先是跳起来骂我是胆小鬼，然后又心软地把自己的被窝移过来抱着我哄我睡觉。我都还记得呢。

　　“还有，黎安那混账现在在哪里？”凌言的声音忽然低沉起来，像是积蓄已久的怒气即将爆发的前兆，“他拿走了你的眼角膜不说现在居然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我有些紧张地拉住他：“我不想让他知道。别告诉他我眼睛的事。”
　　“啊啊啊啊真是要疯了！”凌言声音听上去很烦躁，“你这么顾着他想着他付出这么多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俩在演八点档吗，这算什么破事啊！”
　　有些事情本来就没必要让对方知道，如果得到了冷淡的反应，说不定会比不被知晓痛苦一千倍。
　　但我还是牵强地用了一个或许最不靠谱的解释：“我只是不想他因为内疚才回头来找我。”
　　凌言沉默了半晌，问道：“你是白痴么？”
　　我知道凌言想说那个人根本就不会内疚，但还是考虑到我的心情忍住了没说。凌言最让人招架不住的，就是他的体贴。
　　“对不起。”我伸出手，抱住凌言，心里酸酸的全是愧疚，“幸好小言没有抛弃我。”
　　“怎么可能抛弃你啊，笨蛋。”凌言小声嘀咕道。

　　很多时候记忆就像一张张相片，并没有实感，而有人却可以从那里跳出来，将痕迹刻进你心里。
　　自我遇见黎安起就有预感，那是一道深深的痕迹，它会结成疤，并且永远不会愈合。

作者有话说

　　我已经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了，说真的我很烦写现代的别问为什么，，就是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