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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救他,害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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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落尽,我扶着他走了许久的路,直到月亮缓缓升起,寻着一块平坦的地,将他放倒在地,默地听见他呻吟了一句。
夏日里,蚊虫特别多,我将那些从士兵的身上搜取下来的东西摆放在地上,捡来碎柴,燃起,片刻,围绕在耳边的蚊虫少了些许。
我就着柴火,将干瘪的饼子热了热,咬了一口,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他身上的盔甲卸掉,原本秀气的模样更显文雅,若是放在以前,这书生模样,谁会想到,会是一个驰骋战场的将军。
我咽下嚼了许久的饼子,怔怔的看了他许久,救他,还是不救,手伸过去,还未摸到他的脸,又收了回来,拾起一根燃着的柴火向深林里走去。
我忘了该怎么做,只觉得里面有东西可以救他,为什么要救,就姑且先认为,是那张脸,还喜欢吧。
黑夜的林子里,虫兽的声音尤为清晰,我垂下头不想去听,仔细的看着地上稀稀疏疏的草,努力的想着是哪些能用的。
脑袋一晃,似乎有张模糊的脸告诉我说,“小七,仙鹤草收敛止血,生于溪边、路旁、草地、灌丛、林缘及疏林下,若非流血不止,千万不可用”。
我来不及细想,虫鸣叫的声音在耳边徘徊不去,火把照亮旁边的树木,一条通体黑色的大蛇吊挂在树枝上,我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那条蛇直勾勾的看着我,冰冷的眸子,看得我浑身发麻,我抽身想走,看了看地上的仙鹤草,脚却像生了根,一动不动。
那条蛇吐着蛇信子,耳边是嘶嘶的声音,我吸了一口气,无力的看着,眼睛死死的不肯闭上,这一刻,大脑一片空白。
蓦地,突然想起那张清秀的脸,早知道就不救他了,你看,果然是好人没好命的,我愤愤的想着,忘了害怕。
耳边一阵疾风闪过,咫尺相近的大蛇,轰的一声,从我眼前,掉下来,横空的断成两截,我惊得长大了嘴,久久不敢动。
身后传来阵阵急喘,我还是不敢动,只觉得转了身,就要像那条大蛇一样了。
“你,”微凉的声音,话语还有些断断续续,不知道是不是太害怕,传到我耳朵里时,竟听成“死”,我陡然的跳起,快速的转身,将手里燃着的木棒砸了过去,那力度,那速度,却是将我吓了一跳。
他险险的避过,身上的血染红了大半的衣裳,木棒离手,眼前黑了不少,借着月光,却能看得个大概。
他半跪在地上,原本虚弱的身体,此时连动也不动了,眼睛垂低,我转身拔了几根仙鹤草,放进嘴里嚼了起来,苦味,蔓延整个喉咙,我险些将它吐了出来。
看看他,扯了几截放进,他的嘴巴里,他艰难地抬眼看着我,我吐出嚼好的仙鹤草,道“吃了”,说罢,扯开他的衣服。
他愣愣的看着我,随即低低的喊了句“你,做什么”,我看了他一眼,道“止血”,又垂下头去看着他胸口的伤。
那伤口若是在深一些,我去时,看见的也许就真是一具尸体了,战场上的厮杀,我虽见得不多,但这样的伤也能想象他那时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场景。
我将手上的仙鹤草,一点点的涂抹在他的伤口上,耳边的虫鸣声再次欢叫,我却恍若未闻,不远处的两截蛇身,我也视而不见,这一刻,真真,只记得他胸口的伤口。
“好了”我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不知是不是嚼了那仙鹤草,他的脸比之前更白了,“你,...”他吱吱唔唔的说,但又吐不出其他话,我看着他,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他吞吞吐吐的说,还是没说出下一句,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感觉不是很好,我不想再去理会他到底要说什么,向来时的平地走去。
所幸的是,那火还燃着,我没再看他,扔给他几根仙鹤草,好心的嘱咐他过会儿在嚼下去,便躺在地上睡了起来,夜里,阵阵风吹来,抚平了,心里的燥热,迷迷糊糊间,竟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树林里的鸟儿叫的极欢,我伸了个懒腰,移了移身子,撞进一个暖和的怀里,眼前是淡黄色的衣袍,我一个激灵,坐起来。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四目相对,饶是我,在不明白,脸也不自觉的热了,难怪这一夜睡得这么舒服,原来是睡在了他的腿上。
“醒了”他揉了揉眼,温柔道,我怔怔的看着他,我和他,还不熟,不是吗。
我点点头,站起身来,一旁的火堆早已熄灭,拍了拍身上的还算衣服的粗布,捡起地上的布套,拿出一个饼子,分了他一半,转身,就要离去。
他见我要走,出声喊道,“姑娘,你要去哪”,“小七”,我看着他道,他愣了会儿,露出好看的笑容道,“小七,你要去哪”。
我看得有些发愣,认真道,“不知道”,他点点头,道,“那我们结伴而行吧,我记得,你说,你要找人,我也认识一些人,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帮上些忙”。
我知道,我应该拒绝的,可当我看着那笑容时,就不自觉的答应了,以至于,与他并肩而行时,自己都觉得蒙了。
本来还想着,要找个借口分道扬镳,可是每当要说出口时,看着他找来的食物,话又被吞回了肚子里,我想说,我真不是贪念那些食物,只是在这战乱之时,能有肉吃是真的很不容易的事。
可偏偏,他还老是能找到,原本重伤的身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好了,我闷闷不乐的吃着他刚烤好的兔子肉,说实话,味道好极了,比起那些,硬邦邦的馒头,和饼子,简直是人间美味。
此时的我们在一间破庙里,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有了间避暑的屋子是真真难得,我又看了看他,见他烤了肉,也正在吃.
他似乎知道我在看他,眼睛也瞟了过来,我搜的转开眼,他笑了笑,嘴巴张了张,突然冲到我面前,一把抓起我的手,用脚将地上刚熄掉的木柴踢散,继而快速的拉着我藏到东倒西歪的石像后。
我刚刚似乎听到了马蹄的声音,但许久未见人,以为听错了,再看,他一系列的动作便知道,应该是有士兵要来了。
他看了看我以为我不知道,小声说道,“小七,有人朝这边过来了,先别出声”,我听话的点点头,他安慰的笑笑,转过头,警惕的看着门口,那一瞬间,我又想起了那日被他压在身下的情景,他也是这副模样,眼睛泛着冷光,好看的眉毛,纠成一团。
马蹄声越来越近,过了不久,停在破庙外,有两个人走了进来,我细细看着,其中一人觉得有些眼熟。
我看向他,见他眉头深锁,表情有些肃穆,在看向那人,猥琐的笑脸,竟是那日河边,与他争执的人,他既然都身受重伤差点死掉,而且那队人马,她亲眼见着无一生还,可他,那个叫张力的人,好生生的在这,即便我在不懂,也知道,这里面有文章。
张力旁边的大汉,粗声粗气道,“张力,你不是告诉老子,那乔子涵死了吗,那一队人马里可是没有他,要敢摆老子一道,小心你的狗命”。
张力赔笑道,“将军,您这话说的,就是借小人一百个胆也不啦”,那大汉哼了一声道,“量你也不敢,最好快点让老子找到乔子涵的尸首,要不然,你反正已经通敌了,作为叛军的下场,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力身子一僵,脸上堆着笑脸,道,“将军,小人有一计,可知乔子涵,死了没死,若是他死了可背上通敌叛国之罪,若是死了,他也会遗臭万年,而且还能一举挫杀大齐的锐气”,张力说完,脸上泛着异样的神彩。
那大汉急道,“快说,是何办法”,张力道,“将军附耳过来”,那大汉虽不愿,却也听话的附耳过去,不知那张力说了什么,那大汉一脸欢喜,道,“张力此事若是成了,你便是我大宛的功臣”。
他一张脸黑到极点,却一动不动,我不知道,他心底在旁算着什么,直觉告诉我,他现在很想杀了他们,但是却有所顾忌,是顾忌什么,我吗,想想也不可能,我不过是顺道救了他,又不熟,他没必要为我如此。
正想着,石像后,也就是他们所在的地方,弄出一声响,那大汉,耳力极好,大吼一声,“谁”,我和他面面相觑,那声响,绝不是我们弄得,难道在这里还有其他人。
张力笑了笑道,“将军,没事,破庙里掉下点什么东西吗,不必一惊一乍的”,那大汉吼了句,“你知道什么,那里定是有人,待本将军去瞧瞧,将那偷听的小贼抓出来”。
说罢,一步步朝我们走来,我看着那双越来越近的大脚,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