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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土之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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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I苏醒
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到如此诡异的地方。一片虚无的黑,时不时有透明的人来打扰他,撕扯他的身体,有的甚至张大嘴巴咬他,像是要争抢他的每一部分。每当他这么做时,他除了退,退到对方追不到的地方,就是任由他们争夺自己,脑袋会钝钝的,很不舒服,身体也会动不了,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从美丽的水蓝色转为黑,再逐渐变成透明的白。
直到有一次,他们要抢他胸口的蓝,位于心脏位置的蓝,他的身体居然不受控制的懂了,双手反撕开对方,任那人变得七零八落的消失于黑暗之中,这才阻止了他们。
然后他就有了一小段,大概是几天时间吧(几天?天是什么?)的记忆。
有一个男人(男人又是什么?)很漂亮,有着火红色的眼睛和银色的长发,鬓角有一缕长发是火红色的。
他只要见到他,心里就很高兴,就算对方经常打他的头。
可是记忆的最后一幕,是对方挥动一个棍状物穿透自己的身体,很痛很痛,通道仅仅是观看的自己都受不了了。
那是他的记忆,所以他知道对方对自己的重要性,否则不会放置在最重要的心脏位置。
可是让自己这么痛,隔了这么久还是这么痛,他决定,只要能够离开这个地方,他一定会找到这个人,让他也了解一下这种痛苦。
于是在那之后,他开始反过来抢夺周围透明人身上的蓝色,曾经属于他的蓝色,就算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他都认得。
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他听见有人在唱歌。
从很远很远的黑暗深处传来悦耳的声音,熟悉的语言但不记得含义,对此他选择走向歌声所在。
“你该醒了,漾漾。”有着黑中带金发色的青年对他道。
我是谁?
“你是我的朋友,因为背叛而死亡。”
死者……是不能复生的。
“所以我来带你转世。”对方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抖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面前的青年在生气。
好。
如果转世见到那个人,我要揍他一顿,然后告诉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很喜欢他。
喜欢至可以为他去死。
他任青年牵着他的手离开黑暗的地底,走向阳光。
那手不大,可是很熟悉。
如果转世的话,会忘记他吧?不过还是会遇到的,只是要揍的人是叫什么名字?
年轻的灵魂歪着头想。
啊,想起来了。
那个人叫飒弥亚伊沐洛巴瑟兰。
Part II.阿书
“他怎么会在那个地方?他到底在那待了多久?”司曙回到极光所照顾的房子,进门
时那只金毛天使正优雅的坐在沙发上,纸侍便出来的纸人正在收拾屋子。
“人接到了?”格里西亚,曾经的十二圣骑之首,如今的圣殿殿主,黑蓝红三袍级特殊拥有者,曦谣天使族长,并不回答他,反而问了这么一句。
司曙将沉睡于小小的萤晶石中的灵魂指给他看,“差不多完全遗忘了,只是心口这一块,应该是下意识的保护,所以根本没有洗去。使者之首道,一旁的红毛将装在口袋里的“手信”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堆满半个客厅,顿时灰尘漫天飞,被司曙一掌巴头后被拎着领子扔给极光。“也罢,本来会洗去他的记忆就是因为那记忆太过于痛苦,他要保留也好。”格里西亚刚说完就看到这一幕,“哎呀哎呀,没想到当年那位大闹圣殿的红毛居然乖乖被你巴头?”格里西亚吐槽,真想告诉殊那,他一定会来观赏的,某一肚子坏水(并不)的不像天使(才没有)的天使想。
“不说这个,你给我老实交代,这个笨蛋为什么会出现在时流中?”司曙拍桌。
时间是在褚冥漾被通缉的九个月后,回大地种族找老妈报告自己行踪的阿书在入口处见到了蹲在一角,身上阴郁几乎可以具现化的黑发白袍。
因为大地种族对公会并不是很感冒,所以一年下来不会有多少公会的袍级出现,甚至有时候完全不会出现,突然出现一个袍级,还是一个蹲在家门口种蘑菇的白袍,阿书本着堵在家门口不得不管的理由,就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还好吗?”
对方回给了他一对泪眼汪汪的眼睛。
其实阿书一向不是很管这些,但是那种气息和气质,让他觉得有可能碰上、不、是捡到了个麻烦。
尤其在发现对方是个遗失之族,还是那个被通缉的妖师时,他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那种预感了。
“你有什么事要找翡翠巫女?”他问,顺手巴了身后蠢蠢欲动的红毛一掌,对方瑟缩了一下,站起身,露出一身惨不忍睹的白袍。
是的,在他看来就是惨不忍睹,虽然这孩子的针线很好,可架不住那件白袍破得太多,单单被撕裂又缝补回去的就数不清了,更别提被术法烧毁的那些。
“我来求见大地巫女,请求获得土之古令,以开启遗世之令。”他道,出示了只缺了一角的图纹。
就算阿书不了解遗世之族间的情况,他还是知道,遗世之令是遗世之族间为了避免遭遇灭族而设置的保护措施。为了避免滥用,还分为数十份交由各遗世之族保管,确切的说,这本就是各族族印合起来后形成的图纹,拥有了完整的图纹,就带边拥有整个遗世之族作为后盾。
但并非没有代价。阿书想。这并非没有代价。
“你跟我来。”他对妖师道。
翡翠并未多问什么,便将土之古印取出印下,于是时隔多年遗世之令再度出现,金色的回光映着妖师那平静得有些怪异的脸,让阿书莫名的心寒。
遗世之族的后裔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结果,他是这样,格里西亚是这样,褚冥漾,也是这样。
“你要来我家玩吗?”等处了大地深处,阿书带着对方又出了族地。他看这孩子很顺眼,有这种魄力去凑齐遗世之令的人都不会是什么大恶之人,也不会是寻常角色。“我叫司曙,大家都叫我阿书,使者之首,大地王族之一。”
“我叫褚冥漾,妖师先天能力继承者,圣殿灭杀组战士,单字代号‘阳’。”年轻的妖师以古礼向他介绍自己,“你就是那个笨蛋格里西亚不惜用力量交换的妖师?”阿书有些惊讶。
“别提他了。”褚冥漾摇头。
“好。”
他们在守世界逛了很久,阿书帮他挡了不少袭击,拥有了遗世之令的妖师被庇护是正常的,即便是公会也没有资格提出异议。
“我现在有些明白凡斯死后亚那为什么会那么怀念那时的美景了/”褚冥漾坐在叹息之泉旁边,他们是从黑色之地一路杀出来的,然后米纳斯说附近有这么一泓泉水,于是阿书很感兴趣的拉着红毛和自己冲来看。
“这个世界有许多美景,但也会消失在时光中。”阿书到,掬了捧水喝了下去,他早已拥有了长久的生命,可依然作为一个人类生活。转头,他打量着褚冥漾,近乎一年的追杀令他的面容有些沧桑,黑发也半转成灰白。
“你还有多少时间?”他问。
“没多久了。”
阿书递给他一本绿色的、有着树叶纹路的本子。
“写些东西吧,只有把它填满,你才可以走,出发去结束你的未来。”他说道。
妖师看看那本三指厚的本子,无语的转头瞪他。
“什么都可以,无论是感想,所见所闻,还是图画。”留点东西下来吧。
褚冥漾在大地种族待了整整一个半月。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瘦下去,双目视力逐渐减弱,但他将那本笔记本写完了,还又写了三本,按游记,知识,日记和文字分类,他把过去的所有,包括他的恋情写了进去。
一直到曦谣天使族族长,他的好友格里西亚去为褚冥漾平反时,他才将影本交给妖师族长,白陵然。
临行的那天是个阴雨天,后来变成了太阳雨,他将装满了水和食物的包裹交给对方,“要照顾好自己。”他说道,“钱不够了就呼唤大地种族,宝石水晶什么的其实我们并不是很看重,因为我们自身就可以孕育。”我们在乎的是家人和朋友。
“嗯。”对方穿着族内织娘重新缝制的新袍子,白衣金纹,上面还有大地种族的守护祝福和悼歌《忘川》,许是想到即将结束,妖师面上透出了些红光,显得精神了些。
“格里西亚其实并不是不愿回应你,而是他前往了神所,请求神将妖师的命运更改。”大地将妖师一族与工会发生战斗的消息传来时,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消息。
片刻之后,对方回复了。
『谢谢你,阿书,帮我向西亚哥道歉。
还有,再见。
褚冥漾上』
他知道,他死了。
Part III.土之声音
他在黑暗中站定,远处的虚无毫无声息,但那里是时流所在,也是格里西亚托他接的人
在的地方。
然后他开始唱歌。唱的不是很好,有些走调,不过是首大地种族用于抚慰灵魂的歌谣。
『土壤下依稀传来歌声
缠绵了时光断不了岁月
黑色的灵魂肚子呓语
城堡的倾颓激起回响
你是谁我是谁
深渊下人断肠
谁在寂静中舔舐伤口
直至眼泪干涸寻不回曾经
谁在千年中跋山涉水
直至灵魂枯萎找不到过去
可是再也挽不回时间
尘封的历史消隐了踪迹
那些血液被时光卷去了颜色
荒芜蔓延
无声中清音传颂
苏醒的眼中韶华成灰
苍穹之上灵魂停驻
大地之下旅者吟唱
土之乐音悄悄抚慰伤痛
哭泣之人坠入梦乡
等待那年那月那天
再次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