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
“湄湄，这书房只有我们父女二人，你跟爹说实话，你是怎么想的？爹会帮你的。”姜德亮沉默了一下，郑重的说道。
若是以前，姜心湄肯定会说“留在姜家一辈子不嫁人”，但现在她苦涩的笑了下，没有做声。
本来就不大的书房，在父女二人的沉默中越发显得沉闷起来。
“吱呀”一声，书房紧闭着的门被推开了。
姜德亮腾地站了起来。
不是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准来打扰的吗？
谁这么大胆？
敢在这个时候闯进来？
不想要命了吗？
“来人！拖出去乱棒打死！”姜德亮喝道。
“是我，你们都下去吧。”来人看了姜德亮一眼，朝外面吩咐了一声，从容地把书房的门又重新关上了。
有个神话传说般的父亲，压力比普通人要大得多。你做好了，人家会说那是应该的，你做得不好，那就是给父亲脸上抹黑，无论你付出多少努力，别人又怎么看得到？
“父亲。”姜德亮喃喃的说道。
已经是做祖父的人了，见到父亲，他仍旧会紧张。
姜荣轩叹了口气，“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圣上的口谕你难道都只当耳边风？你自己不爱惜生命也罢了，难道想让姜家上千口人的性命都白白葬送掉？”
被他这么一吼，姜德亮果然蔫了，耷拉站脑袋一声不吭。
这种性格，等他百年以后，姜家怎么办！
就在他以为儿子被问得哑口无言，再也不会出声的时候，姜德亮突然抿了抿唇，“儿实在不忍湄湄嫁到杨家去吃苦。儿子已经派人去查过了，那杨家公子自幼死了父亲，只有寡母开着个豆腐坊赖以为生，母子相依为命。家里除了五亩薄地，再无其他家产。”
从来没有反驳过自己的儿子，居在为了孙女开始反驳自己了，姜荣轩不由很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这种人家贵在人口简单，湄湄嫁过去根本不用去应付一大堆七大姑八大姨，这有何不好？”姜荣轩反问道，“反倒是崔家那样的人家，长辈了大群，规矩一大堆，湄娘这种从小被你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嫁过去能适应吗？”
姜德亮不由腹诽道：不是您让我宠着她的吗？这会儿倒全成了我的不是。
“杨公子只是一名长史，咱们赔嫁这么多，儿子担心杨家会打湄湄嫁妆的主意。”姜德亮硬着头皮说道。
他也不想把杨家想得这么龌龊，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杨家那么穷，可能会对着女儿的嫁妆无动于衷吗？
“杨家若是打湄娘嫁妆的主意，岂不是要巴结着她？”姜荣轩白了儿子一眼。
若他们真敢昧了湄娘的嫁妆，姜家又岂是吃素的，说不得钱还没焐热就又到了姜家的口袋。
再说了，姜家什么都不多，就钱多，只要姑娘高兴，花点小钱又算什么。
“要是杨家真是贪财之辈，被姜家抓住了小辫子，和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圣上也不好说什么。”姜荣轩说道。
“爹，您也不要太担心了，家里为女儿准备的嫁妆，足够女儿花销一辈子，更不用说那些田产铺子，每年都会有进益，女儿怎么可能会吃苦？”姜心湄说道，“只是，杨家家境不好，杨公子又只是一名长史，若是家中以后有事，女儿帮不上忙。”
她带累了姜家的名声，之后却不能给家里任何帮助，十分内疚。
“这个不用担心，姜家虽是商人，但还不至于要靠着出嫁了的姑娘来遮风挡雨，更不需要卖女求荣。”姜荣轩傲然道。
姜心湄愣住了。
一直以来，她被刘氏灌输的观念都是：她是姜家的女儿，吃穿嚼用都出自家族，一定要找到一门好亲事，以后能提携兄长和子侄。
怎么这件事在祖父这里全反了？
姜荣轩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被刘氏养歪了，不由瞪了长子一眼。
“湄湄，你是我们姜家这一辈唯一的嫡女，我们想让你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拿你的婚姻做为利益交换的筹码？”姜德亮说道。
即使这样，也不一定非要把女儿嫁给一个长史啊，他可怜的湄湄！
“崔家是二皇子的外家，你嫁到崔家就等于和二皇子绑到同一条船上。”姜荣轩说道。
这么浅显的道理，姜心湄自然是明白的，但没想到祖父会直接点明，之前她还一直以为和崔家交好是祖父授意的呢。
姜德亮则有些担心的看了女儿一眼。老爷子今天这么有耐心，看来是铁了心想到湄湄嫁给姓杨的小子了。
“姜家之所以从商，是因为我之前跟皇帝打了个赌，赌输了。”姜荣轩说道。
连一向甚没主见的儿子都开始怀疑他的决定，看来他必需要把一些往事告诉他们了。
“那时候我刚及冠，又中了状元，便不把世人放在眼里。旁边只晓我文章做得好，不过我最得意的是掷骰子、投壶、下棋……那些玩艺儿，没想到输给了微服私访的圣上。”
状元殿试自然是要见皇上，白痴才会想着他没认出那是皇上。但又有谁真敢指着皇上的鼻子说“你这个白痴，我早认出你了！”
他自然要装做不认得，却在掷点的时候故意让高宗赢了，之后混迹于大小赌坊，赢了些钱财又销声匿迹，然后开始涉及各行各业的生意。
他背后的主子是皇帝，扯着虎皮做大旗，生意自然是稳赚不赔。
“每月那一百万两的分红，都是给了……”姜德亮问道。
姜荣轩没等他说出皇上两个字，已经开口道：“对，你想的完全正确，等你接手之后也要这般做。”
姜德亮完全被谢家那神秘的合伙人是皇上而惊呆了，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王九郎也不成，王九郎的胞姐是皇贵妃，皇贵妃是三皇子的亲娘。”半晌，姜德亮才说道。
皇帝为了牵制世家，许他们把女儿送进后宫，又给予重位，这些个娘娘们又都生了皇子，无论哪个得到了姜家的财力，都有可能坐到那个位置，所以皇上并不希望女儿嫁给崔家或是王家。
难道，女儿出嫁受阻与皇上有关？
想到此，姜德亮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今上无论文韬武略，在大周都是顶尖的，他非常自负，若不满我们和崔家的婚事，必定会直接出言反对，那件事不是他的手笔。”姜荣轩似知长子在想什么一般。
一百万又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给皇上，也不是直接由姜德亮手里拿走，所以他虽然吃惊，但还是一直在提醒自己。父亲很厉害，总会在不知不觉间把人给绕到别处去，千万不能着了他的道!
“湄湄难道就只能嫁到杨家去了？”姜德亮很不甘的问道。
杨家那小子，怎么能配得上他呵护在手心里的珍宝！
“君无戏言。”姜荣轩说道。
何况还有人专门来“宣”过皇上的口谕。
姜德亮何偿不知道这个理？他只是不死心，不愿意接受罢了。
“儿子实在不忍湄湄嫁到杨家去遭罪。”姜德亮说道。
就算不能说服父亲，多为女儿争取点嫁妆也行，她离了姜家肯定得有银钱傍身。
“皇上把湄湄嫁到杨家，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经开始防着姜家了。”姜荣轩说道。
“湄儿见过杨公子，觉得他是个有担当的人，就是他吧。”沉默许久的姜心湄说道。
既然嫁给杨子一能消除皇上对姜家的怀疑，就让她去吧，最起码跟他在一起不用受宵小的欺负。
姜德亮叹口气，不出声了。
他这个女儿，一向是个极有主意的，不开口则已，开口那就表示决定了。
“这个人冷静，内敛，聪慧，自制力极强，武功高强，身怀绝技，受制于瑞王府则因为李瑞救过他的命，他们之间有过约定，杨家小子要为瑞王府长史三年偿还救命之恩。以后绝非池中之物。”姜荣轩说道，“除了家世之外，其他地方哪里不如那些世家子？甚至很多地方做得比那些世家子更好。正因为家世不好，所以湄娘嫁过去杨家不敢太挑剔。”
他很少这么极力的推崇一个人。
“祖父跟我讲这种秘辛，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做吗？”姜心湄说道。
长这么大，祖父还是第一次对她讲这么多话。无缘无故，祖父肯定不会这么做。
到底是什么事呢？
“祖父想要做事，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姜荣轩笑道，“若是你有什么要求，倒可以对祖父提。”
“那孙女就真提了。”姜心湄说道，“我想把最近盘的香料铺子给开下去，还请祖父闲暇时间多教导我一些。”
姜荣轩点头。
不愧是他姜荣轩的孙女，这种环境下居然同他提起条件来。
不过，这个孙女的脑子还算好使，行事也周到大方，相信教导起来会比那些个小子省心得多。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