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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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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还是这样的光景。四面的高墙，一扇镶嵌着栏杆的窗子，那样的高度只能望见窗外不完整的月亮。这是我世界的全部。
在我闭上眼之前，我明明重复拨着同样的号码，明明重复听着彩铃一遍又一遍，明明知道那是个很久都没有人使用过的电话。
“还在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吗？”
“迟早会疯掉。”
“走吧，走吧。”
很多人，以前都还是朋友。可是当我车祸后有些失忆以来一切就变了，我开始记不得自己是谁，开始分不清身别的人，开始不知道父母的去向。莫名其妙的只剩下一张存折和一架手机。存折里有足够的钱，手机里有很多人的号码，可是我想不不起来这些东西的来龙去脉。
我对月亮说我梦见一个银发的女子很像我。我知道它不会对我作出任何答复，所以它是接受我的。
活着真没意思，我想。
“啊啦，又在看月亮吗？”银发男子慵懒而带有挑衅的声音从墙外传来，转眼身影却已在侧旁。很多年了，那个男子依旧笑着，笑得不明不媚，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每一个人都会这样想。
“我只是想起了人类时期的回忆。”
“你已经不是人了。”是，从我车祸后依旧活着起，从我发现那个号码打不通起，从我遇见你起。你满头银发吸引了我。
“呐，我要在这里呆过久？”我时常觉得我身体里有两个记忆。作为人类，作为非人类。但是这个身体里充斥的灵魂却已经寂寞了百年之久也许更长远。她支配了这个身体，甚至超越了我的存在。
“不会太久。”银嘴角的弧度再次加深，我一直不知道那样苍白的脸上埋藏的居然是鲜红的瞳孔。
“银，瀞灵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个问题问得似乎毫无头绪。
“你看得到？恩，应该是个安静的地方，安静到让人想把它毁掉。”我不太擅长去分清，这个男子的笑什么时候充满爱意，什么时候充满杀意：“不要看的太多哦，那个人会生气。”说着他转身离开了。
3年前，我在学校最高的教学楼上跳楼自尽。手里一直握着没有打通的手机。但我不知道，那场车祸的根源颠覆了我的命运。
当我醒来之后的世界，小到容不下两只虚。但是，次元以外，我却看到了瀞灵延，也许真如银所说，那是个安静的地方。从我的世界眺望到的世界，比我的世界还安静的世界。
偶尔还是会做梦。但是时间长了，也不知道那些偶尔加起来是否已经不算偶尔。总是梦见成群结队的人向我走来，又从我的身边经过。我说话他们听不见，他们说的话我也听不见。可是他们不停的走，不知道要走向哪里，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人没有经过这个站在原地不动的我。我更愿意称他们为旅人，从我不知道的地方流亡到另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这个世界到底存在着多少次元，即使是我也看不到所有。
我没有打算遵守什么规定，只是想看外面的时候便会去看。看到我世界外那些黑色的山脉，那些黑色的影子，那些被倒映成黑色的恶灵。为什么那个人建造出来的空间在我看来是如此的荒芜？我一直幼稚的以为，那个人是我的全部。而在我的生命里，能称之为人的男子也只有两个。一个阴暗深沉，一个苍白神秘。但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开始仰望那个人，他在王座上的一颦一笑，他挥手他侧脸的角度，他说话他认真的频率，像年轮一样镌刻在血液里。但我从没证实过，我的血液是不是像银的眼睛那样炙热而鲜红。而那个人的名字是——蓝染惣右介。
“银，你喜欢什么颜色？”我躺在银的怀里，依旧看着窗外的月亮。与其说我，不如说银更像一只猫，神秘的让人以为那是一种温柔。
银顺着我侧脸的头发往下梳，梳不到尽头：“银白色。”就像我和他的头发，就像天上的月亮，就像梦里的那些旅人。
“银，给我取一个名字吧。”我又往他怀里缩了几寸。他比我高很多，所以我一直觉得被他抱是很安全的。
但是他梳头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他想起了很多杂乱无章的事情，而我却可以那样清晰的看得到。那个金色头发的女孩，那个手里抱柿子的男孩，那间无法遮挡风雪的木屋。谁离开了谁，被夹在门缝里的背影以及那个大雪纷飞的背景。我转身抱着银，木梳掉落的声音很干脆，银白色的长发盘旋在地上又变的零乱起来。
银，你看上去很寂寞。你从这个世界里得到了什么，你从那个人身上得到了什么，你又从自己的命运里得到了什么。如果我活着有愿望，那么我希望你可以自由的生活，哪怕卑微。但我知道，你和那个人一样有着野心。
“是吗，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其实他知道，不是没忘记了，过而是从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人觉得我应该有名字。他干净的发音磨合着我的胸口，我感觉到了温度。
“乱菊。”我以轻快的语调读出这两个字。
银用那双鲜红的眼睛看着我，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样貌倒映在他的眼睛里。非常的干净，漂亮。
“你的能力还真让人讨厌。”尾音带着小小的责备，却依旧是那个男子特有的笑魇。
见我没有说话，他想了想：“叫你刺鸟吧。”
刺鸟，飞越荆棘的候鸟。
他吻了我，连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我知道，她对他来说，曾经很重要。
“我相信，我会仰望你自由的飞。刺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