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竹溪有风

28、第 28 章

　　许哲鸣这一刻的心情是分外的焦灼。他不知道，如果钟樱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到底会做出什么来。

　　也许在那一刹那，理智都会失去。

　　可是，就算是此刻听到钟樱的声音，他已经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要跳出来，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她面前。

　　将她拥入怀中。

　　他抓了车钥匙奔出门去，赫斯特夫人听到门外汽车的声音，对着赫斯特先生摇摇头：“年轻人总是精力充沛。”得到赫斯特先生的一个微笑。

　　钟樱听到卫生间的门口有人砰砰地敲着门，暧昧不明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传过来。她不敢开门，可是门看起来已经越来越岌岌可危。

　　然后下一刻，门倒下来，靠在门板上的人涌进来，倒在地上，也不站起来，亲密恍若无人。钟樱小心地绕过他们走出去，屋子里已经混乱得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有的窗户与门都紧紧地关着，她四下巡视却找不到可以出去的地方。

　　甚至，无处可逃。

　　她蜷缩在角落，躲避着众人的视线，后悔涌上心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忽然被撞开，钟樱殷切抬头看过去，一个并不壮硕的身体冲进来。

　　她几乎是震惊地看着那个人左右巡视，四处找着……

　　找着自己。

　　她在那一刹那不知道何处而来的勇气，奔过去抓了许哲鸣就往外跑。明明是他来拯救她，可是最后却是她抓着他飞奔离开。

　　许哲鸣在她抓住自己的那一刻就清醒了过来，跟着她一路往外飞奔。

　　身后有清醒过来的人追出来，却只看到两个人手牵手一路奔跑的身影渐渐融入黑暗当中。

　　一开始的时候，是钟樱拖着许哲鸣跑，后来是许哲鸣拉了钟樱跑。四周是墨一般的夜，晚风透着燥热，身体在奔跑中渐渐热血沸腾。天上的星光璀璨，地面上许哲鸣只希望这一刻永存。

　　他几乎用尽了全部的理智，才将钟樱带到车旁，两个人一同离开。

　　车辆启动之后，钟樱才从刚才的惊惶中回过神。“谢谢，”她说，“幸好你过来。”

　　许哲鸣问：“你怎么会来参加这种聚会？”钟樱说：“刚开始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就此沉默下去。过一会儿，许哲鸣说：“这边的学生玩得比较疯，以后如果参加派对，可以先问清楚是什么主题。”

　　钟樱轻轻答应，车辆向前，窗外灯光闪耀，她仿佛渐渐回到人间。

　　车辆在门前停下的时候，钟樱下车，回头弯腰，对许哲鸣又说一声谢谢，许哲鸣只是微微地笑，目送她回去，门关上，灯亮起，他坐在车里，觉得如此温暖。

　　第二天，钟樱去敲许哲鸣的门，却发现他早已去了学校。

　　她将留给他的甜点放在冰箱里，头疼地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昨天那一群人。

　　幸好，她们没有走过来。

　　下课之后，才有人过来站到她身边，说：“我不知道你没有办法接受这个。”

　　钟樱笑一笑，听她说：“抱歉，以后不会了。”

　　“好。”钟樱说好，看着她同样笑着离开，心里面不知道是松一口气，还是失去了朋友的伤感。

　　然后，她接到许哲鸣的电话，问她在哪里。

　　钟樱回答，没过多久就看到许哲鸣过来。他依旧穿着白色衬衣，今天换一条浅色的裤子，同色系的皮鞋，走到他面前来，清爽又帅气。

　　许多人的目光如影随形，最后落到钟樱身上来。

　　“你过来干什么？”钟樱问，许哲鸣说：“我知道你今天没有别的课了，我送你回去。”钟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抬头，他紧盯着她不放。

　　她不自觉就软化下来，说一声好。

　　一同离开的时候，她看到在旁边围观的那些人，忽然明白，也许他是为了保护自己。

　　“谢谢你。”两个人并肩而行的时候，钟樱这样说，许哲鸣温和地笑：“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朋友。我帮你，难道不是一个朋友应该做的吗？”

　　钟樱将朋友两个字在心中念一声，最后默默地点头。

　　“你的状况不是太好。”许哲鸣说，“昨天晚上又没有睡好吗？”

　　钟樱并不惊讶他看出来，也知道自己瞒不过去，只是默默点头。许哲鸣说：“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他的视线投注过来，暖暖的，温柔的：“总是这样，也不是一回事。”

　　钟樱和他直视，最后说：“这样就要说出许岚的事，真的没关系吗？”许哲鸣仿佛被刺了一下，立刻就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许家也有专门的心理医生，之前那……”他不再说下去，钟樱却立刻明白。

　　她低着头，沉默良久。

　　许哲鸣陪着她一起沉默。

　　“你刚才这句话，打破了之前有过的所有旖旎。”钟樱忽然说，“这让我明白，对你来说，我到底是什么存在。”她长长地呼吸，露出甜美却没有一点儿笑意的笑脸来，侧脸去看许哲鸣：“许哲鸣，你是一个好人。”

　　这句话仿佛针一样扎在他心底，让他的一颗心刺痛起来。他很想说不是的，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管怎么样，总要先看好了病再说。”最后，他艰涩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钟樱依旧是没有笑意地笑：“好，谢谢你的建议。我需要付医疗费吗？”每一个字都仿佛火花落在心上，灼得他生疼。

　　“不，”他强撑着说，“我会通知人过来的。”

　　两个人到了住所，钟樱叫住他：“稍等一下。”她进门去，将早晨准备给他的甜点从冰箱捧出来，关上冰箱门的时候踉跄一下，上面的一个瓶子就被碰下来，碎了一地。

　　许哲鸣在客厅听到她在厨房的动静，不安地叫一声。

　　钟樱却很快走了出来，将甜点碰到他面前去：“不，没事，只是东西掉在地上了。”

　　她将盘子递给他：“这是昨天的谢礼。”他伸手接过，听到她说：“谢谢你的帮忙，我要去收拾厨房了。”

　　婉转的逐客令，许哲鸣走出这栋房子，忍不住回头，却只能看到已经关上的门。

　　她再一次关上了她的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