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翼》飘舞的紫色雪

37、堕之翼·37

　　修伊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漫长而又真实的梦。

　　黑与白交织的光芒，湮灭在生灵涂炭的旷野，周围的喧嚣再度化为血与死寂。终焉落幕，只余下心间弥漫着一股厚重的悲凉，压得人要喘不上气来。

　　“想不到，我们还是……呵呵，能死在你的怀里也不错，修。”

　　依稀觉得自己怀里抱着谁失去温度的身体，无声地，落下一滴泪来。

　　……不……不要……

　　有什么声音，在撕裂心房发出崩溃的呐喊。修伊努力地睁眼，想要去看清楚梦的最后那双深深凝望自己的眼眸，却无论怎样都看不真切。

　　……痛，好痛……为什么这么痛……

　　抬起头，天空高挂着一轮暗色的月。

　　象征杀戮与死亡的不祥之月。——红月。

　　修伊猛地睁开了眼睛，喘息着从噩梦中惊醒。恢复清醒的意识立即感受到浑身的伤痛如无孔不入的锋针一般席卷而来，让修伊痛得闷哼一声。混沌的思考渐渐回想起来他是在教堂深处因为体力不支而昏迷过去，那么现在……

　　“醒了么？”

　　修伊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面前有人，凑得很近的脸把他吓了一大跳。

　　本能地打掉了那只想要抚摸自己的手，看不出年龄的美男子在冲着他邪魅地笑，并没有为他的无礼而动怒。近看之下那张脸竟让修伊也有一瞬间的失神，与他同色的紫发翩然而动，风华绝代的外表足以迷惑住任何一个第一眼见到他的人，无论男女。

　　不同于修伊青莲般圣洁的美，他的美是妖冶的，邪性的，有如恶魔的瞳眸蛊惑人心。

　　当着修伊的面，男人将方才擦过他肩胛的手指凑到唇边舔舐，染血的指尖搭配上这样的动作更显得几分妩媚让人移不开视线，恶魔的瞳孔化为了细长的线状又很快恢复了原状。

　　“真是美味呢，纯正羽族的血。”他幽幽地说。

　　耳边传来金属撞击的轻响，修伊这才看到了男人背后那对黑白异色的羽翼，光华流转的链锁呈现十字架的形状将他束缚在这座高台之上。修伊再一次感受到了先前那股似羽族而又不是羽族的奇异力量，天使的圣洁与恶魔的邪恶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并存。

　　——早已不知所踪多年的堕天使，路西法。

　　如果不是身上的伤痛提醒修伊这是现实，他没准会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没有醒来。相传几个世纪前路西法从神界窃取了光明权杖上的永恒结晶后就音讯全无，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

　　修伊暗暗凝聚了一下神力，发现羽族的封印已经解掉了。被葬魂撕裂的两道伤口也经过治愈不再流血，除了衣衫残破不全被血污弄脏之外身体状况已然好了许多，想来应该是他昏迷的时候路西法做的。尽管堕天使早已不被羽族承认，修伊还是觉得他该道一声谢。

　　“是你救了我？”修伊问。

　　“嘛，看见倒在路边的可怜小鸟就忍不住捡了回来。”路西法说。

　　小鸟？修伊愣了一下，继而听出了路西法话里明显的调侃意味，心里难免有点不爽。但考虑到对方毕竟算是长辈也就压下了面上的不满，不冷不热道，“……多谢。”

　　“比起口头上说，我更喜欢你用行动来证明。”

　　路西法看着修伊意味不明地坏笑，轻佻的眼神又开始不安分地上下打量他。

　　“请不要乱开玩笑。”修伊的口气略显无奈，他是听说这位在神界不享有好名声的大人除了那变幻莫测的怪脾气外，风流成性也是出了名的。要是羽族专门为堕天使编写一本记录风月的风流史，怕是要写成厚厚的一大本。

　　“本尊可不喜欢乱开玩笑。”明明是毫不正经，却说的一本正经。

　　下颚被路西法挑起，捻起一缕柔顺发丝，“你真美，我很中意你。”

　　“请不要自说自话。”修伊觉得自己的耐性正在被磨到极限。

　　“怎么会，本尊可是难得称赞谁的美貌，你该感到无比荣幸。”路西法收回了手，自顾自地说道，完全是一副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流淌着羽族至纯之血的圣天使，你纯洁的白翼不见丝毫瑕玷，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它染上其他颜色。堕落的圣天使，真令人期待。”

　　“我不会像你一样的。”修伊义正严词道。

　　“呵呵，谁知道呢。”路西法意味不明地一笑。

　　一改调戏修伊时候的轻佻，他的语调带了几分淡淡的慵懒与冷漠，“世间万事，在没到来之前都不要妄下定论。因为你不知道的真相，还太多了。可偏偏有人不甘平凡，想要窥探天机，逆天而行。你应该还不知道吧，‘神之书’就藏在光明的那座教堂里。”

　　修伊暗自一惊，联想到克洛德出现在光明的理由，果真不是巧合。

　　神之书如果被魔族得到，影响非同小可，必须要马上通知神界加强防范。

　　“为什么要告诉我？”修伊警惕地看向路西法。

　　被同族放逐并被神的锁链困于此，路西法所做的一切绝不可能为了神族的利益。

　　“没什么，只是想在命运的轮盘上推波助澜一把。在这里呆的太久，没有新鲜的事情做也很无聊。”路西法的回答虚虚实实让修伊无从探知他的真心，而他复又恢复了那张玩世不恭的笑颜，“何况，‘神之书’可与你有莫大的渊源呐，修伊。”

　　“感谢提醒。”修伊扭头便走，也没把路西法的话当真。

　　被路西法出声从身后叫住，“你可考虑清楚了，你的神力尚未恢复，强行凝翼必然加重伤势。而且，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你现在还是别回神界的好。”

　　但修伊一心想着要告诫同族，也没理会路西法的警告，负伤而去。

　　“啧，这性子。本尊要不是舍不得……你却还不领情。”路西法咂舌，有些气急败坏地喃喃自语，“魔王，如果我是你，早该用链子把这不驯顺的小鸟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