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翼》飘舞的紫色雪

29、堕之翼·29

　　同居的日子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星期。

　　克洛德的伤完全好了，除了胸口那道浅浅的疤痕外没有落下丝毫痕迹。修伊在替他高兴的同时也觉得淡淡的忧虑。他来人界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快要一个月，丢下羽族的诸多事务私自下界，让圣天使强烈的责任感一直都心有不安。

　　所以在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修伊和克洛德坐在屋后的小花园里同桌喝茶时，修伊决心告诉克洛德自己的决定。长痛不如短痛，反正迟早都是要分开的，早点解脱反而更好。而且修伊也不想瞒着克洛德偷偷离开，所以便打算诚实地告诉他。

　　红茶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几片落叶从树梢飘落，入秋的天气稍稍有些凉。

　　克洛德在泡茶，天气冷了他也穿上了加厚的外套，高领的毛衫暴露出挺拔的颈线，垂到肩侧的金色头发，像满树泛黄的叶片一般泛着耀眼的光芒。让修伊突然觉得，欣赏这个男人专注于什么事情时的样子，也是一道独特靓丽的风景。

　　在做饭方面完全无能的克洛德，却意外的在泡茶上有惊人的天赋，不管是火候的控制，还是茶叶的选择，他总能够做到让人无可挑剔。修伊很喜欢克洛德亲手泡的红茶的味道，总觉得喝的时候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温柔夹杂其中，就跟他的人一样。

　　“克洛德。”修伊捧着茶杯叫了一声，茶水微微冒着热气。

　　“嗯？”克洛德应道，温柔的声线夹杂着淡淡的宠溺。这种温柔总是修伊的软肋，因为害怕看到克洛德脸上流露出伤心的表情，便会一直想办法拖延下去，但是……

　　“我要回神界了。”修伊轻声道。

　　尽管声音不大，但克洛德的神情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什么时候走？”只是一瞬过后，他恢复了和刚才一样的笑颜。

　　“明天一早。”修伊说。

　　短暂的沉默，克洛德继续问，“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修伊却一时之间难以回答。

　　再来到魔界，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圣天使本来就不应该擅离神界，这一次用照顾魔王的理由开脱已是破例。即便再相见，又难保他们之间还是这样的平静。神魔两族的战争尚未结束，目前不过是暂时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就像暴风雨来临前异常平静的湖面，随时可能因为一滴雨水的坠落荡漾起的波纹而打破。

　　所以修伊最终没有回答，不能兑现的承诺，他不会许。

　　克洛德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悲戚之色，碧色的眼底掠过一瞬的阴霾过后，他笑起来，伸手将修伊揽过来暧昧地在他耳边低语，“好，那么你今晚是属于我的，完完全全的，属于我。”

　　说不清楚，这像平常一样的呢喃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欲齤望。

　　后来修伊想，或许每个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两面，自己是，克洛德也是，只是在理性的压抑下很少有人暴齤露出他黑暗的一面罢了。那个晚上克洛德对待他很粗齤暴，像是要将他的身齤体都打上自己的烙印一样啃齤噬着他的全身，让修伊几乎有点怀疑他想要杀了自己。

　　“你说，如果我做到你昏过去，做到你第二天下不了床。你是不是，就不会走？”

　　修伊确信自己并没有幻听，在欢齤爱过后浑身被细密的汗水浸透精疲力竭地躺在他怀里的时候，克洛德的话清晰地传入耳际，好像一个诅咒，里面的绝望与冰冷让修伊觉得恐惧。

　　疯狂的欲齤望，因为爱，才无法抑制住那份想要彻底占齤有的疯狂。

　　但是，这些都改变不了修伊的决意。在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修伊睁开惺忪的睡眼强迫自己挪动还残留着疼痛与乏力的身齤体将衣服穿好，最后凝望曦光中的他的眉眼、脸庞，像是要将他安然熟睡的模样深深地铭记在心里。

　　修伊低头在克洛德的额头上轻轻地一吻，最纯洁的吻恰恰是最能体现心意的。

　　“我走了，克洛德。”他说。

　　在展开白色翅膀的身影飞往阳光升起的天际，床齤上的男人静静地睁开了眼睛。只披了一件单薄的衣衫走到窗前，克洛德倚在窗边目送着那道消失不见的影子，英俊的面上看不出多少表情。清晨的凉风吹动身上半解的衣齤衫，些许寒意袭来，手边依稀还残留着拥他入怀的温度，当伸手去抓，却只有几缕紫色的发丝从指间飘落。

　　还是抓不住的，不管是那份温暖，还是那对光芒闪耀的羽翼。

　　克洛德抬手，颓然地捂住了脸，微微颤动的肩膀说不出那被掩住的表情是哭是笑。

　　从未想过有一天自负又高傲的冥皇也会混到如此凄惨的境地，他是魔王，却没办法出言挽留自己的爱人。这是修伊的底线，哪怕是他也无法触动的最后禁地。

　　放不开的依然是神界的牵绊，只要他一日还是羽族的圣天使。

　　是否只有用我的手，毁了你背后那对圣洁的羽翼，你才愿意回到地面，不再去向往那片天空？是否只有用我的手，毁了你身后所有的退路，你才愿意依赖我，只留在我的身边？

　　“呵，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兀自伫立许久的男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伴随着一声破空的鸣叫，黑色的大鸟出现在远方的天际。感应到主人召唤的魔凤凰轻盈地拍了拍巨大的翅膀，休养完毕的古老魔兽重新绽放出新的活力，等待主人的下一步差遣。

　　我倒要看看，堕落的圣天使，是否还会得到神的眷顾？

　　修，为了得到你。我可以，不择手段。

　　“走，回魔界。”

　　克洛德跃上魔凤凰的脊背，抚摸着它的羽毛，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