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翼》飘舞的紫色雪

26、堕之翼·26

　　克洛德希望昨晚冒失的举动没有吓到修伊，但是他错了。

　　以为起码他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像普通朋友一般自然地朝夕相处。但是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没有后悔药可买。像平常一样在同一张餐桌上吃着早饭，但彼此之间都没什么交谈，连眼神的接触都被不自然地避开，修伊的脸色很明显看出来他昨晚也没有睡好。

　　终于在听到克洛德的咳嗽后，修伊抬起头来，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你……感冒了？”

　　“大概。”克洛德苦笑着回答，这或许归咎为昨晚回房后不理智泄齤火的结果。当时满脑子叫嚣的疯狂只有冰冷的水流才能够压制下去，伤势未愈就这么折腾不生病也很难吧。

　　修伊的面上流露出几分担忧，他果然，还是容易心软的。

　　这让克洛德心中熄灭的希冀又燃起了几分，他多希望修伊可以再追问两句，起码多表露出一些在乎的情绪，但修伊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便没有了后文。

　　不由在心里，扬起一抹夹杂着苦涩的笑意。

　　已经，连普通的交谈都没办法进行了么。

　　正当克洛德想得失神之际，几枚药片和一杯温水推到了他面前，“一天三次，一次两片，饭后吃。”很轻很淡的语气，听不出关切，也听不出生气，就好像他每日例行公事的习惯。

　　这该死的习惯，那么温柔，却又，那么残忍。

　　否则，为什么在他面前表现的格外小心翼翼，连被他碰一下都会立即缩回手，被他看一眼都会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克洛德宁愿修伊不要还这么照顾他，如果对昨晚他的失言生气就狠狠地骂他，用最冰冷最恶毒的语言都可以，只是不要……

　　不要用这如同毒药一样的温柔，让我继续误会下去了。

　　这几日的天气一直阴沉沉的，让人本来就抑郁的心情变的更加阴霾。克洛德独自坐在窗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暴雨前特有的腥咸的湿气。他兀自拿起高脚杯将又一杯深红的液体倒进喉咙，上好的红酒却没有喝出任何味道，只是口腔和味蕾上微微泛起被酒精麻齤痹的刺齤激。

　　克洛德在回想这两天下来修伊同他说过的话，似乎没有超过十句。

　　修伊在无意识地躲他，除了吃饭时间和在走廊偶尔的相遇之外。尽管他们的确还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却更像临时凑合在一起两个互不认识的陌生人。克洛德说不清楚那种无形的隔阂是什么，连最擅长的语言，都失去了游刃有余的余地。

　　在修伊的面前，他永远都是输的这么一败涂地。

　　一向都自诩情齤场上的高手，却偏偏，修伊是他躲不开的劫。

　　这是一场无法解释谁对谁错的僵局，修伊能接受的，是将他当作最好的朋友与知己。可是克洛德是贪心的，他并不满足修伊只把他当作单纯的朋友，而想要成为他的唯一，他的全部。圣天使不肯低头，魔王也不肯妥协，这层关系便只能够继续僵持在那里。

　　进退两难。

　　记不清楚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潜意识里的自暴自弃，克洛德重新踏进了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所。用不着多说什么，只要你是客人，只要你有钱，这是一个用金钱购买欲齤望的地方。何况，这个金发碧眼的男人长得真的很英俊。

　　记不清楚点了哪位小姐，连她的脸具体长得什么模样都没有看仔细。只是模糊地觉得她的眉眼和那个清冷高傲的人有一点点相似……仅此而已。

　　窗外的风好像变大了一些，淅沥沥的雨声拉开了即将落下的夜幕，憋了好多天的狂风骤雨终于痛快地从天而降，连天地都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看不真切。

　　反正，也用不着看得真切吧。那样子，才不会觉得痛苦。

　　克洛德娴熟地解开身下女子的衣齤物，一齤丝不齤挂的胴齤体呈现在眼前却没有像以往那般引发生齤理上的冲齤动。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那个让他魂牵梦绕无数次的身影。没有这么纤细的骨架，没有这么柔齤软的肌齤肤，没有这么温顺的让人毫无征齤服欲齤望的眼神。

　　闭上眼睛想要甩去那张脸，却发现心里想的，眼前看到的。

　　全部，全部……都是他，只有他。

　　突然被用力推开的半掩的门扉，让克洛德有一瞬以为他还在梦里没有醒来。

　　一脸风尘仆仆站在门口的人，几缕头发湿润地贴在额前，是被雨水打湿的痕迹。一袭素洁的衣衫也夹杂着湿气，衣角和裤腿都有泥泞的污点，很明显是在暴雨中奔走留下的。这么的匆忙与狼狈，完全不像是他印象里理性的修伊会做出来的事情。

　　是梦么，他还在梦里没有醒来？

　　“……修。”

　　克洛德怔忪在原地，半晌才缓缓叫出他的名字。

　　“你来这里，做什么？”

　　修伊走上前来，他的声音，夹杂了几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

　　克洛德不由地苦笑，事到如今，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就跟你见到的一样。”

　　他的回答，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窗外的天空掠过一道白色的闪电，而同时响起的是一个清脆的耳光。

　　克洛德被修伊毫不客气的一掌打得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酒齤精的刺齤激和某种蔓延开的疼痛让大脑里响彻着嗡嗡的蜂鸣声，渐渐的，化为如同漫天的雨幕一样的空白。克洛德想他是头一次在人前这么狼狈，狼狈到当着女人的面颜面扫地。

　　可是，那又如何？要扬起手回击却是有心无力，连替自己辩解一句都没有了力气。克洛德想他们或许结束了，被修伊看到这样的，无可救药的自己。

　　克洛德在等待修伊打完他之后转身离去的背影，可是，没有等到。

　　火辣辣的脸颊突然覆上了什么冰凉的物体，克洛德才意识到，是修伊被雨水打湿的有些微凉的指尖。他像是在竭力地隐齤忍着什么，轻柔而又怜惜地抚上他的脸颊，“……疼么？”

　　不是预想中的台词，让克洛德有些惊讶地微微抬眼。

　　第一次，他在那双莲色的眼眸深处，看到了某种不一样的情感。

　　“笨蛋，智商为零的笨蛋！你有没有问过我，你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突然就莫名其妙地说那么一番话，我当然会惊讶，会不知所措……你却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给我就这么擅作主张，你……你在我纠结了两天好不容易决定要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出来找女人鬼齤混——”

　　又一道窗外掠过的闪电映亮了两人的脸，克洛德看到，他的眼圈好像微微有些泛红。

　　“克洛德，你这个差劲的男人！你简直差劲透了！”

　　急促的喘息声，不知道是因为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还是其他的什么。

　　完全被震撼住了，连思考都快要停止运转了。克洛德的表情怔怔的，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脸大概有点可笑，但这是他有史以来听过的修伊说出的最不理智最直白的一番话。

　　“哈哈……哈哈哈……”

　　短暂的沉默，克洛德突然就傻傻地笑起来。

　　这笑声让修伊也不由地窘迫起来，脸上泛起了几缕不自然的红晕。

　　“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混蛋——”

　　急了的修伊不禁爆了粗口，伸手去揍他可是克洛德还在那里笑个不停。

　　突然就觉得他们俩都很傻，很好笑。原来，一直以来的隐齤忍反而不如那番别扭而直白的话语来的奏效。原来，他们不过是傻傻地会错了意，背道而驰地爱错了方式。明明就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说出来就明白的话，却非要兜兜转转地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

　　还好，还好……这一次，是你没放弃我呢，修……

　　“不准再来这种鬼地方，跟我回家。”修伊哼了一声，火气貌似还没有完全消散。

　　“嗯。”克洛德微笑着点头，轻轻地握紧了他的手。

　　——遵命，我的女王殿下。

　　雨下得更大了，丝毫不见减小的趋势，这样的暴雨就算打伞也未必不被淋湿。修伊低头看着来时匆匆带的一把伞，有点尴尬地解释，“我……忘记带把伞来了，看到你出门就……”

　　正说着肩膀忽然被人从背后揽住，修伊才发现克洛德比他还要稍微高一些。

　　“没事，这样正好。”

　　温柔的满是宠溺的口吻，克洛德伸手拿过伞来撑开，另一只手却将修伊揽的更紧。

　　彼此的距离贴的没有丝毫的缝隙，尽管寒风中吹过的雨丝有些寒冷，修伊却觉得后背倚靠的胸膛散发着火齤热的温度，让他不觉脸颊有些发烫，还好是低着头克洛德应该看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修伊的窘迫，克洛德凑近他耳边暧齤昧地吹气，“刚才骂我的时候不是挺有气势的么？怎么现在一副小鸟依人的感觉，该不是……害羞了？”

　　“……才没有。”嘴上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修伊却没有推开他。

　　“不诚实的话回去我可要好好‘惩罚’你的哦~~”克洛德坏笑。

　　“你再废话我就把伞抢回来让你一个人淋雨回去！”

　　“呜呜~~~~修~~~你舍不得的~~~~~”

　　“唔……”

　　打情骂俏的声音渐渐笼罩在了漫天的雨声里，两人并肩消失在了雨幕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