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充电中》嘉语

5、第 5 章

　　展示会开始了，业主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参观样板房。

　　顾俊辰跟设计工资的老总走在一起，他们正往成杰负责的奢华大户型的方向走，路过一个聚集众多业主的房间外面时，听到一把清亮、温润的嗓音，便突然停下脚步，在随从工作人员的开路下，穿过云集的人群，挤到最前面，一眼望见那个正在讲解设计的男人，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艾唯不算高个子，但身材比例很好，劲瘦颀长，素色的衬衣和西装裤的搭配，衬托得他端庄又大方。衬衣解开第一个纽扣，隐约可见他纤长精致的锁骨，两袖松松地挽在肘部，露着肘部白皙的皮肤，以及那双好看到令女人都感到妒忌的手。明显修剪过的短发没有时下流行的厚重刘海，轻薄爽利的造型让他帅得令人怦然心动。

　　“小户型的设计重在空间利用，这套八十平的两房两厅，采用的是现代风格设计，除了大量原木色系带来的温暖质感外，诸多细节上的时尚设计与强大的收纳功能也是装修的亮点……”

　　工作中的艾唯是不苟言笑的，专注的表情里是岁月沉淀下来的不迫不忙，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从容有致，自然大气，无一不彰显着男人独有的职业魅力。

　　“玄关处隐藏式鞋柜，节省空间就不用我再赘述了，外在时尚的装饰用途才是看点。至于缺点，大概就是小夫妻偶尔打架想找鞋拔子不太容易就是了……”

　　“哈哈哈哈……”

　　艾唯一本正经的解说里突然冒出一句笑话，惹得业主们轰然大笑，原本略显枯燥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欢快。

　　解说还在继续，但是顾俊辰却默默感概起来：跟记忆中那个清爽美丽的少年完全不一样，如今的艾唯褪尽一身青涩和稚气，生活与时光的沉淀将他变得沉稳有力。当然，也更加有魅力。那张当初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的脸，也依然那么好看。不，是越来越好看了，好看到他现在就有股冲动想上前去把他拖走，拖到无人的地方狠狠地抱着他。

　　顾俊辰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的躁动，站在原地继续以视线追随艾唯。

　　艾唯从顾俊辰挤进来那会儿就看见他了，说不受影响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个人曾经占据了他四年时光，留下无数美好回忆之后，又毫不留情地抛下他离去。而自己那么傻的以为能跟他一起走完这辈子，为了不委屈他，还在第一时间跟父母出柜，结果被爸爸揍得掉了半条命。

　　当初老板接下腾达公司的案子时，艾唯就有些飘忽，想着这公司是那个人家里开的，心里有些顾忌，隐约有点害怕会见到他，转念想到他出国至今也没听说他回来过，便又放心了。

　　结果没想到当初的担心变成真的了。

　　不过之前在临时办公间看见他，艾唯发现自己居然没什么过激的情绪，除了微微的惊讶和意外，连愤怒和怨恨都没有。看来，时间果然是一剂良方啊，什么爱啊恨啊都被洗刷得淡了当初的颜色。

　　现在看着这个人，回想过去，艾唯只能摇头自叹那段青春岁月里的自己太过痴傻。

　　我爱他，他也爱我，茫茫人海，这样两个人相遇的几率不是没有，但真的难以抵御生活里随时潜伏着的意外。特别是同X恋，在两个男人产生爱情的那一瞬，就注定要被这个世界另眼相待，要经受一场来自亲人的抽筋拔骨的暴风雨。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不信邪，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那个人的执念，咬着牙抗下这一切。

　　只是，当自己不顾一切豁出去之后才知道，原来最可怕的事情并不是社会舆论的偏见，也不是来自亲人悲痛欲绝的压力，而是，当终于冲破这些障碍之后，那个人却突然独自离去，留你在原地备受残局的侵蚀。

　　顾俊辰当年的逃离，让艾唯深深觉得，原来爱情不过如此，如此靠不住，如此难以信任。

　　从那之后，艾唯就再也不敢碰这玩意儿。

　　收回有些飘忽的心神，艾唯露出解说以来第一个笑容，霎时引来现场无数闪光。

　　毫无疑问，那是女孩们手中的相机和手机。

　　解说结束后，艾唯展示的小户型在短短两个小时内便预定出去几十套，而经他设计的那几套样板房，有数十人争先恐后询问能不能卖。腾达公司当即决定现场拍买样板房，价高者得。

　　“果然最奸是商人。”丁梅递给艾唯一杯温水，顺便凑艾唯低声嘀咕了一句，“一看样板房这么受欢迎，立刻就开始大做文章。”

　　喝过温水润了嗓子，艾唯挑眉道：“无奸不商，商人不奸怎么发财？小女生多学着点，别成天想那些有的没的。”举着右手做了个【抓】的动作，“要学着怎么把钱抓在手里！”

　　丁梅怜悯地睨着艾唯，“我现在才发现艾设计师你是个财奴。”

　　艾唯：“……”

　　样板房很快卖了出去，那价格在丁梅看来太凶残，但一想到那设计出自艾唯之手，瞬间又觉得划算了。最后终于进入抽奖环节，艾唯有些累想提前离开，但丁梅拽着他不让走，一定要他等到抽完奖。事实证明丁梅的做法挺对，艾唯被抽中“回馈奖”，随机奖品是一部银色的新款手机。

　　当艾唯被丁梅推着上前、接过礼仪小姐送到手中的手机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

　　哈！帮我省了一笔钱！

　　但是旧手机这时候开始抽风，在艾唯的裤兜里疯狂地大唱《负心汉》。

　　面对司仪和礼仪小姐古怪的眼神，艾唯压着裤兜落荒而逃。

　　“早不抽晚不抽，在我领奖的时候抽，你是想让我现在就把你扔进垃圾桶是吧？欠揍！”在卫生间里，艾唯拿拳头猛敲黑手机。

　　一直响这《负心汉》的铃声的黑手机安静了，但没过两秒，又响起另一首铃声——

　　太委屈
　　连分手也是让我最后得到消息
　　不哭泣
　　因为我对情对爱全都不曾亏欠你
　　太委屈
　　还爱着你你却把别人拥在怀里
　　不能再这样下去
　　穿过爱的暴风雨
　　宁愿清醒忍痛地放弃你
　　也不在爱的梦中委屈自己

　　艾唯：“……”

　　展示会结束，主办方邀请今天与会的工作人员聚餐，包括艾唯他们设计公司的人。

　　艾唯是不想去的，不怪他自作多情想太多，原本老板也没说活动结束后有腾达公司邀请聚餐，很显然这是临时决定的。顾俊辰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想到自己跟他过去的那段感情，就不得不让艾唯产生一些联想。

　　找到老板，艾唯直说自己不舒服要回家，但老板可不管他不方便，坚决不让他离开，还将他拉到一边，悄声跟他说，顾总特别给他试过压，他手下的人谁都可以不去，但艾唯不能不去。说白了，这场临时的聚餐，就是为了艾唯才定下的。

　　果然。

　　艾唯无奈地吐出一口气。

　　“诶，小艾，你是不是跟顾总认识？”老板也开始八卦起来，“我瞧他看你的眼神很古怪啊，那么的……”老板的表情很纠结，仿佛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顾俊辰，想了一下想不出，放弃的说：“哎，总之很奇怪就是了。你们是不是以前认识啊？”

　　艾唯啧了一声，暗暗烦闷。

　　要是艾唯承认他跟顾俊辰是熟人，按照老板这尿性，肯定会借他这股人脉去攀顾俊辰这颗大树，以后但凡有腾达公司的业务那绝对都要往他头上推。虽不知道顾俊辰现在对他是怎么个心思，但就冲过去那段关系，他连面都不愿见他，更不用说日后因为业务往来经常要交流，那可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事情。

　　深思熟虑之后，艾唯跟老板说：“今天以前我反正不认识他。”

　　聚餐在市里最奢华的酒店，一共坐了三桌。腾达老总请客，谁会缺席？

　　中国人的酒桌习俗，下属一定要敬领导。偌大的包厢里，大家推杯换盏，彼此间迎奉拍马，有些话听在艾唯耳朵里几乎让他作呕。他本人是绝对不喝酒的，这是这么多年来无论怎样的场合也撼动不了的底线。但是今天可能要破例了，老板已经不止一次地在桌子底下踢他的脚，示意他主动去跟顾俊辰敬酒。

　　艾唯没办法，只好硬起头皮端了一点红酒走向顾俊辰。

　　“顾总，我敬您一杯酒。”艾唯说得僵硬，表情阴沉，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敬酒，倒像是找茬的。

　　顾俊辰没说话，眼睛直直盯着艾唯，端着酒杯站起来，碰了碰他的杯子，发出轻轻的叮的一声，然后，在艾唯闪烁的目光下，仰起脖子喝光一整杯酒。

　　众人为顾总的豪气拍手叫好，可他却放下酒杯，一把抓住艾唯的手将他拖出包厢。

　　“喂，你干嘛？”艾唯像一只被猎人抓住的兔子，使劲儿扑腾手脚。众目睽睽之下，顾俊辰这个混蛋竟然就这么把他拖走了，这让别人怎么想他们的关系？

　　顾俊辰充耳未闻，只管扯着艾唯往电梯里走。以前就是这样，顾俊辰比艾唯高大有力气，每次艾唯在他手里都难以挣脱。

　　电梯一直往上升，到了二十楼停下来。

　　碰的一声，顾俊辰一脚踢上早就预定好的房间的门，一把将艾唯抱在了怀里。

　　艾唯气得崩溃，这混蛋当初一走了之连分手也没说，看这架势，他妈的该不会以为他们还处于交往状态吧。

　　美的他！

　　“顾俊辰你放开我，别逼我顶你命根子！”艾唯对顾俊辰的拥抱并不做回应，直挺挺的像个木桩。

　　顾俊辰犹豫了片刻，听话地松开艾唯，但是双手却依然扣着他的肩膀，好像他一松手他就跑掉了一样。

　　“艾唯，我回来了。”顾俊辰愧疚又真诚地望着艾唯，因为激动而脸色微微泛红，“我回来跟你道歉。艾唯，你……”

　　“你就直说重点好了。”艾唯打断顾俊辰，“你跟我道歉是为了什么？只是单纯道歉还是道完歉想继续点什么？”

　　顾俊辰一愣，没想到艾唯这么直接，当即难堪得眼神都不敢直视艾唯，只敢垂着眸，吞吞吐吐地说：“当初、当初是我不对，一声不吭就走了，我……我对不起你。现在我已经是腾达的当家人了，我爸妈不能掌权了，他们管不了我了，所以我……”

　　“所以你就想道个歉，然后继续跟我在一起？”

　　“……”

　　艾唯抬手摸摸顾俊辰的脸，抿嘴一笑，“那是不可能的。”

　　顾俊辰激动了，抓着艾唯的肩膀用力晃了一下，五指掐得他皮肉生疼，“小唯，我当年是没办法，我妈拿你来威胁我，要是我不走，不仅不能继承公司，连你也保护不了。那时候我都是靠父母才能活着的孩子，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哪能保护好喜欢的人？所以我答应出国，为的就是今天掌握家里的一切，我变强了，可以保护你了。”

　　艾唯好整以暇，“但是我从来就不需要你来保护，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跟我并肩对抗逆境的爱人。可你逃走了！”

　　顾俊辰骇然而愣，只觉得浑身冷得发颤，良久，他猛地抱紧艾唯，焦急地解释。艾唯面无表情任他抱着，心里却苦得像吞了苦胆。

　　就这么僵持着，突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顾俊辰嗷地惨叫一声，捂着□□扑通一声跪在了艾唯面前，五官疼得都扭曲了。

　　“喂，你怎么啦？”艾唯手足无措地单膝跪下，看着顾俊辰冷汗都冒出来了，把他吓得够呛。

　　顾俊辰惨白着一张脸，捂着裆部整个人蜷成一团了，“你、你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有电的东西？”

　　艾唯一愣，从裤兜里掏出他的黑手机，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手机又响铃了——

　　我得意的笑
　　又得意的笑
　　笑看某些人蛋疼
　　捂个□□纯白瞎
　　我得意的笑
　　又得意的笑
　　求得一生乐逍遥

　　艾唯：“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