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破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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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少年并未出言，面上露出几分挣扎之色。
以数十万人性命换取日后神州亿万子民之命，初听起来似乎很是合算，可不知为何，他心中却有难言的感觉，让他不能立刻赞同蓝黑异瞳男子如此的作为。
那数十万人……也是生灵啊！尽管和人族子民存续相比，不值一提，可——
“呵……”白衣少年还在犹豫，宇文拓却已然知晓，也未再等下去，只是发成一声轻笑，“如你相信未来神州大劫将会发生之人都是如此反应，又何谈那等不信之人呢？”
或许已然失望过很多次，蓝黑异瞳男子似并不抱希望般，一段话由他述来，不带激愤，不带轻蔑，有的……只是平静。
“……数十万生灵一夕覆灭，你便未有犹豫恻隐之心么？”白衣少年忍不住问道。不过他马上似解释似的说道：“并非你选择有错，只不过……以少数人的牺牲换取多数人的存活，这少数人，就该被牺牲么？”
“……在知晓未来神州大劫将要来到之时，本座也曾这么自问。俱是神州生灵，为何要以少数人的性命换来绝大多数人的存活？为何会有该牺牲谁，不该牺牲谁呢？”宇文拓淡淡地换了个口气，似想了很久，答案自然沉淀在心中，不需思索便可浮现，“然而，天下只有本座一人知晓未来大劫，若本座都犹豫恻隐，不加应对——”
“不久的将来，魔界入侵，人界灭亡，死的，便不仅仅是数十万人族了！”
说这些时，他眉峰扬起，蓝黑异瞳深处恍若有刀锋也似的冷光浮现，紧抿的唇角坚定而冷锐，整个人被说不出的傲然决断包围。似被这般的宇文拓镇住，白衣少年只是怔怔看着他，无法出口哪怕一个字。
“滥杀无辜，为人不齿，现下还加上个野心滔天……”宇文拓一声声念着，带些轻蔑，又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认可和无奈，“本座对此……无话可说。天命既让本座知晓未来之事，便是让本座一人承担，又有何妨。”
“有些事……知其不可为，而必定为之。”
字字句句蕴含气魄，掷地有声，但宇文拓神情坚定冷淡，却像是说了不值一提之事。但不知为何，在坚不可摧的锐气之下，白衣少年却感到那人几分隐藏在下的孤寂。
或许……只是错觉。
但千般重担压于一身，却无人可诉，也无人可助。只能顶着千般骂名，万般责难，一步一步，孑然一身走下去。
虽然明知以对方之傲然品格，不需近似侮辱的怜悯，但在敬佩之余，白衣少年心下除却因对方英雄气概带来的豪情之外，还有种说不清的复杂情感升起。
他毕竟还年轻，尽管师门长辈、师兄弟中，不乏有识之士，不乏人上之人，但宇文拓这般之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或许，只有生死大劫，才可以让这般之人散发出如此绝烈的光辉罢。
“……”玄霄手一紧，缓缓握拳，抱拳一礼，“玄霄钦佩宇文兄之决断。如有需差遣之处，定义不容辞！”
他说完便感到几分不对。他如今只是一缕魂魄，附在昆仑镜中才免于消散于天地间，又有什么资格说要帮忙呢？
蓝黑异瞳的男子只是静静看着他，看他慢慢放下手，清俊犹带几分稚气的脸上，恍若带着数分倔强。未过多久，他倏尔一笑，带出几分温文尔雅，衬着他还未散去的惊人气势，颇有几分魏晋狂士的风流味道。
“多谢。只是我今日应允那几位少年人三日期限，期间仍需在此地等候。现下这位老先生生机已被延缓，还有两日……”
“……不知你——可会弈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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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转眼便过。
较起几日之前，长沙军营如今可算是戒备森严，主营之中，宇文拓负手站于中央，满身肃然，身旁便静静躺着那几位少年人的老师傅。
“今日便是最后一日。那几位少年郎……也不知是否会来。”
玄霄如今心态与初初来时已大不相同。最初之时，他满身戒备，亦是置身事外，只是等待宇文拓事毕便送他回去，故而明知此间补天之事没宇文拓说的那么简单，他也并不萦绕于心，只是沉默以对，并不相问。
而如今……
三日之前的那番谈话，他为宇文拓高洁品性与决断所动容，便将神州之事盈于心中，而后两日相处，两人不提大劫，只论棋艺，论术法，论两界不同之处……他才蓦然发现，宇文拓虽年纪仅长他数岁，可早年便随着义父走南闯北，经历甚多，且更难得的是，他才情颇高，谈吐俱带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不由更让玄霄心中佩服。
心性一变，自然多了几分亲近之意。营中氛围严肃，士兵亦是目不斜视，身挺背直立于门口，已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他这才主动问起。
也不知为何，在他未外凝魂魄，处在昆仑镜中之时，除却宇文拓之外无人能听见他所述之语。而宇文拓也可动念，经昆仑镜应他而不被旁人发现。
“……那几位少年，目光清正，且前一次那小姑娘行刺陛下失败，他们也未丢下同伴不顾先走，想必这次亦是如此。”宇文拓身姿并不动，只是答他，“若是不来，便算我看错了人，出卖师长求存，他们也不过如此，今日之后我便会下令通缉搜捕他们，寻找鼎印两件神器。”
“不过……不论今日他们来与不来，明日我都要亲自出发前去河西敦煌，拿取伏羲琴。时日无多，若是平日我还会怜惜他们年少才华，不愿毁去他们。可是如今……”
宇文拓并未说下去，白衣少年已然明白他未竟之言。他默然半晌，才轻声道：“我并非讽刺。只是……数十万人人命宇文兄都可决断毁去，如今却迟迟不愿毁去区区几位阻碍之人？”
“……他们并非穷凶极恶之徒，我实不愿多造杀孽……呵，区区几人又能耐我何？”
带着几分睥睨之意的轻笑之语刚落话音，大营之外却已有几分喧闹之意。宇文拓神色一凝，蓝黑异瞳肃然地望向营帐之口处。
一名士兵小跑而入，单膝跪于他身前，声音洪亮。
“禀报太师，营外一位少年，两位少女前来，说要将神农鼎和崆峒印交给太师！”
“……让他们进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破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