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三钱》久则征

4、第四章

　　【7】变故总在无意时
　　我想，这三天应该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三天了，我从来没有过对往后的日子如此期盼的时候，一直以来，报仇都是我的终极目的，我甚至未曾想过报仇之后该何去何从，现在我却发现，大好的未来远比给过去的仇恨一个发泄要美好的多。
　　但这开心的日子也仅限于这三天了，因为到了我们约定私奔的日子时，府里发生了一见大事——宁国公中毒了。
　　我发誓，这绝对不是我干的！可为什么会是岐蒙子，我真的不知道。
　　唯一的解释就是宁国公误食了作毒引的炙甘草，可是炙甘草并不常见，怎么宁国公就偏偏吃下去了呢？但我来不及细想这个了，因为我被关进了柴房。
　　我在柴房里呆了三天，这三天里除了阿碧给我送吃的，没有人来看过我，楼之湛也没有，我只能从阿碧口中得知外面的境况：因宁国公中的岐蒙子量少，因此没有危及生命，但半身瘫痪地躺在床上，至于为什么我被关起来，阿碧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一定是楼之湛查出我的身份了。我让阿碧传个话，我要见他，我坚信，只要我解释，他会相信我的，因为喜欢一个人一定会信任他。
　　我等了很久，一直到天黑才听到柴房门外的开锁声。我一阵欣喜，急忙起身跑过去，却看到门外站着的是秦婉如。
　　我想，楼之湛一定是太忙了才没有亲自来，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会很忙。
　　在我还怔在原地时，秦婉如便开口了，“阿苕，不，应该是叶苕才对，我真没想到，你救夫人竟是居心叵测。”
　　我语塞，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上来，只能道：“为什么是你？楼之湛呢？我要见他。”
　　她冷笑，“你觉得大表哥还会来见你吗？哼，若非他将你从夫人房里要了来放置在眼皮底下，姨夫恐怕早就没命了吧？”
　　我呆住，“你、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以为大表哥是这么好骗的？自打你那次脱口就说出一药方，大表哥便起疑了。还有那次你与章太医的对话，都被躲在树丛后的我一字不漏地听见了。”
　　我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楼之湛早就知道，难怪他说我被世俗羁绊，难怪那次他说了“就算你”之后欲言而止，而见了章伯伯那晚他独自喝着闷酒，想来是秦婉如告诉他了。
　　可是我真的已经发下仇恨了，真的打算和他私奔的，可是宁国公忽然毒发了，我又该怎么解释？他会信吗？
　　应该会吧，他喜欢我的，我只能这样对自己说。
　　连秦婉如是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8】未来是一个幻象
　　之后的几日，我天天都让阿碧帮我传话，我一定要见上楼之湛一面，至少要告诉他我真的已经不打算要害宁国公了。可是一连几日他都不曾出现，最后阿碧回来对我说，他连她也不想见了。
　　他这是不相信我了吧？连解释都不屑听。
　　可我又能怪谁呢？宁国公体内的毒就是我下的，我本就是为了杀他来到宁国公府的，同楼之湛在一起时我也从来没有对他坦白过，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竟会这样放弃，又何况是他？
　　再后来，阿碧哭着对我说，府里都传遍了我是毒害宁国公的凶手，我很快就会被官府带走，她还说，他们没有证据，我不会有事的。
　　我看着泪眼婆娑的阿碧，喉头一哽，“你就这么相信我？”
　　她说：“阿碧相信阿苕姑娘是好人，对大公子也是真心的，阿苕姑娘不会害老爷的。”
　　我是好人吗？阿碧，你错了，我真的不算是个好人，我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我还能见上楼之湛一面，想来是老天给我这个可怜人格外的开恩。
　　当楼之湛站到我面前时，我有片刻的呆愣，然后轻轻问道：“你是要带我去官府吗？”
　　他很是淡漠地看着我，眸色死气沉沉的，“你走吧。”
　　在没有见到他时，我想了许多解释的话，可当他站在我面前，淡淡地对我说“你走吧”时，我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我知道，再多的解释也无用。
　　我很听话地离开了，带着非要与我一起的阿碧，这样也好，有个人陪着至少不会寂寞，离开前，我说了最后一句话，“这次真的不是我。”
　　我明白我们不会有将来，他与我之间会永远隔着一天叫仇恨的河，我曾想淌过去，却没能触到彼岸的他飘渺的衣袂。如今唯一的一层薄纱被残忍地撕裂，血淋淋的真相将我与他永隔两岸。
　　我忽然想起秦婉如来，想起她来见我时高高在上属于胜利者的姿态以及眸中不加掩饰的兴奋与傲然，她听到了我与章伯伯的话，也就是知道炙甘草是药引，我突然明白，是一个阴谋提前结束了我对未来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