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三钱》久则征

2、第二章

　　【3】护你一辈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嚼舌根的将楼之湛与我去了浮生坡之事传了出去，而且越传越离谱，到最后便成了这样一个版本：月夜梅林，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我由衷感慨人的想象力，也由衷哀叹自己悲催的命运。因为这个传言，我树敌越来越多，最大的那个就是表小姐秦婉如。
　　有一次我如往常般将夫人熬的补药给老爷送去时，她就在路上将我拦了下来，“呦，这不是治好了本小姐腹痛的阿苕吗？本小姐还没有好好谢你呢！”那笑容明媚得……令我汗毛直立。
　　“表小姐哪里的话，这是阿苕应该做的。”我低着头细声细语地说，只希望她看在我谦卑的态度上放我一马，这世上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完成呢，至少在最重要的一件没有完成之前，绝不能死在她手上！
　　可惜天不随我愿，我看见艳红的裙摆在我脚尖处停下，然后一只白得像鬼的手狠狠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将头抬了起来，那一刻，我觉得一个做着这个动作邪笑着对我说“妞，给爷笑个”的流氓痞子也比眼前这位表小姐好应付。
　　我咬牙切齿地暗骂这老婊子，而她却笑靥如花地说：“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勾引主子么？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看你的模样就知道有一肚子坏水，而且居然还懂医术，说，你到宁国公府有什么阴谋！”
　　我欲哭无泪了，表小姐，就算我先前不小心得罪了你，你也不能把我往死里整吧？我连忙颤着声说：“奴、奴婢不懂医术，那次的药房只是先前、先前我娘用过，表小姐饶命……”
　　我才不会承认我精通医术，就像我也不会同别人讲其实咬了夫人的那条蛇是我养的一样个道理，在这样一个大府邸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在府里有人莫名其妙地被毒死了，那嫌疑最大的一定是懂医术的人。
　　就在秦婉如对我这种吓破了胆的模样很满意时，楼之湛奔了过来，很显然他是听说后赶过来给我解围的，可他的行为无遗是火上洒油，令秦婉如对我的怒火更甚，在被楼之湛说了一顿后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拂袖离去，那眼神足以让我做噩梦了。
　　我向楼之湛简单地说明了他的行为是在害我的事实，可他浑然不在意，笑笑说：“怕什么，我会护你一辈子的。”

　　【4】因为他，我真的疯了
　　楼之湛的那些话，我听懂了，却又不想懂，但我知道，在他这个变数面前，我沉寂很多年的心乱了，曾今下的决心也在动摇。
　　我还是一个丫鬟，依旧尽职地做着自己的工作，我力图将楼之湛的身影从我脑中挥去，可我愈加发觉了自己的不量力，那烙印仿佛越来越深。
　　我照旧端着夫人熬的补药给老爷送去，四处环顾发现无人后又如往常般从怀里拿出一小包药粉，却忽然忆起有一次老爷生病时楼之湛没日没夜地守着他，整个人都变得憔悴了，我忽然觉得心疼，然后鬼使神差地又将药粉收了回去。
　　我想，我是疯了，疯到连五年来一直支撑着我的信念都土崩瓦解。
　　后来，楼之湛将我从夫人的房里调到了他那里，他说，他要一步步实行娶我的计划，虽然艰险重重，但他绝不言弃。于是我再没有机会向老爷的吃食里撒药粉，可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楼之湛说的话。
　　我真的是疯了。
　　在楼之湛房里当差很轻松，他根本就不会吩咐我做事，甚至还遣了一个叫阿碧的小丫鬟来伺候我，美其名曰好好照顾夫人的救命恩人，得，我成了半个大小姐了。
　　我不知道关于这事夫人和老爷是个什么态度，只知道先前对我羡慕嫉妒恨的丫鬟们现在见到我恭恭敬敬的了。这个样子着实让我受宠若惊，有一次我就对楼之湛说：“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他闻言很是不满，微蹙修眉，道：“难道先前你一直以为我只是图个新鲜？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有些赧然，“我只是想不通你到底看上我哪里了，我有自知之明，虽然我不难看，但绝对不是倾国倾城的那种，而且琴棋书画也没有一样是拿得出手的，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谁知道，在你说白芍三钱什么什么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有趣，后来……后来怎么陷进去了我就不知道了，就算你……”他忽然一顿，然后轻声一叹，接着道：“总之我要是知道怎么陷进去的，现在也不会拿你没办法，你总是这种什么都没放心上的态度。”
　　我没有在意他的停顿，只是对后一句不以为然，不服气道：“我哪里没放在心上了？”我要是没放在心上，怎么会因为他都觉得自己疯了？
　　楼之湛莞尔而笑，却让我忽然觉得自己是被套住了的羊，果然，他道：“如此说来，你是把我放在心上了？”
　　我一噎，然后就看见他笑得狡黠的脸忽然放大，额前被烙下了温热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