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情》宫渡

2、第二章 这都什么事儿啊

　　叶格，高中毕业，已被N市Q大学录取，现处于暑期打工阶段。工作便如上文所述——为H市一职业技术学院，俗称大专，电话招生。也正如大家所知，一流学校绝不会打电话求学生去上学，所以得证，这大专真的是不怎么地。
　　叶格浑浑噩噩回到家，又浑浑噩噩上了班——反正这一天就是浑浑噩噩。说实话，叶格是真心不想干这活儿，他总觉得自己是在坑人。给人说学校占地面积巨大，环境优美，师资力量雄厚，可那学校明明就是开发区以外毗邻一池塘大小的小破湖的大荒地，任课老师自己估计都大学没毕过业。
　　可他没有办法，他想要钱，自己挣的钱。他不想跟家里要钱。天天跟老爸一见面就呛，到头来还得伸着手跟人要钱，这事儿他真受够了。
　　所以他就托人找了这么一坑爹的活儿，底薪500加提成，骗一个来给100，俩给200，直到第五个给500，至此封顶。
　　叶格本来心想，中国高考生千千万，招个十个八个的还不得跟玩儿似的。结果，时至今日，工作期限已经过了一半，叶格一个人也没拉着。而且照他三天两头请假这德性，估计底薪也保不住。
　　又是一个浑浑噩噩的下午，仍然是一无所获。叶格幽幽地回了家，吃了晚饭，受过老妈的嘲讽，就溜回了卧室。回屋的直接原因是他爸在客厅里抽烟。叶格受不了一个人在很多人在场的时候吸烟——为了一个人快活，让一堆人跟着吸二手烟，在叶格看来，是一件极其缺乏社会主义道德的事情。关于吸烟这件事，叶格也跟他爸认真讨论过，激烈争吵过，可他把一意孤行，叶格没办法，只能自己回避。
　　叶格灯也没开就直接躺倒床上，叹了口气，再次感叹生活的艰辛。扭头看了看窗户外边新建的高楼上的强光灯，又是一阵堵心。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挪到落地窗前，打开窗户看了看街上的会所，餐厅，就拉上了窗帘。
　　晃回床边，拉过被子盖上，刚闭上眼，气儿还没喘匀，叶格就听见手机响了起来，再一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才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号码不认识，但是上午招生的S市的电话，叶格嗓子眼儿一紧，赶紧咳了两下接了电话。
　　“喂，您好。”
　　“啊，你好，你上午给我打电话来着，我没好好听就挂了，想问问你有什么事儿么？”
　　叶格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兴许是上午那个“啊，行，晚上打给你”，就对电话那头说：“哦，您好，我是H市职业技术学院的招生老师，请问您是柯亦本人，还是他的家长？”
　　“啊，本人。”
　　“恩，柯同学你好，我想了解一下你是否已经填报过志愿了，对我们学校有没有兴趣。”
　　“啊，这样啊，抱歉，我已经快大学毕业了。”
　　叶格一听这话，瞬间警觉起来，“什么？！你都读大学了已经？！”如果这个人已经在读大学了的话，很有可能今天一天打的电话都是过期的，这也就意味着叶格吭哧了一天的努力全白搭了。叶格越想越来气，不等那头回答，又追问了一句，“您真上大学呢啊？您真是柯亦本人啊？！”
　　那边稍微愣了一下，就回答道，“啊，N市Q大学。”
　　叶格心底一惊，一句“我操”就秃噜了出来。电话那头似乎是惊着了，半天才“呵”地笑了一声儿，“您就算是再失望也不能这么带劲啊~，没别的事儿的话，我就挂了，再见。”
　　叶格回过神儿来，也觉得尴尬的不行，赶紧应了声儿，“抱歉，不是，我就是...哎，算了。没别的事儿，打扰您了，再见。”
　　叶格说完话，电话里就没了动静儿，但等了好几秒也没人挂电话。叶格咳了一声，说“再见，挂电话吧。”那头又是“呵”了一声儿，就挂了电话。
　　叶格不挂电话是因为工作要求，必须对方先挂电话。那头柯亦不挂电话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叶格其实挺想告诉那人他俩是校友的，最后想了想还是觉得说不说的也没什么所谓，就业没说什么。
　　越想越闹心啊，叶格拉过被子蒙在头上，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