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神病六郎

7、三（1）

　　三
　　你沉默着，让我觉得可怕。你微笑着，让我觉得可悲。

　　（1）
　　卢玟和乔首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在云喜午休的时候前来书店邀云喜小聚。算起来他二人回蓦家也有一段时间了，卢玟单枪匹马的帮夜菩稀走了一趟海外，这几年军火生意大好，蓦家赚了个满堂彩，可是每个人的脸上看起来都并不怎么开心。而乔首呢，依旧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敲击着键盘窥探着别人的隐私，看着他们的千变万化，以为玩弄了别人殊不知自己已被一览无余。
　　卢玟手舞足蹈的讲述着此次下海的经历，很久不见的那个军官已经不再为国家效力却过得更好。哪个帮派已经改朝换代，看似平和的表面其实风起云涌，等等。说来说去也就那些事，只不过这一次换了一个人，下一次再换一个名字就又是一个新的故事。
　　没意思。
　　只有卢玟一个人说得很开心，乔首偶尔插嘴的讽刺都不在意，云喜微笑着早已游神不知何处。
　　突然，卢玟一句：昨天沈惜言去找了夜菩稀，让云喜回了神。
　　“什么时候。”云喜问。
　　“昨儿夜里。”卢玟答。
　　“哦。”云喜笑，“没事儿，夜菩稀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沈惜言三番五次阻挠她却还是给了两个月。到时候你再去服软求求你姐姐，活儿少点咱们又可以和以前一样，多好！到了秋天可以去看枫叶。”卢玟已经开始憧憬起来，眼下的泪坑也盛满了笑意。
　　“你懂么，还看枫叶。”乔首翻了个白眼，“沈惜言这次怎么说都只求得两个月，你打算怎么办？”一脸担忧的看着云喜，云喜倒是笑眯眯的点头回应卢玟，那笑进了眼里却不知进没进心里。
　　“你不用担心我，聊点别的吧。”说完便扯开了话题，而云喜真的很感谢沈惜言。他想虽然仅仅只有两个月，可是如果没有沈惜言说不定今天他就已经被抓了回去关起来了。沈惜言比他们都沉着冷静，他已经代替他太多次去面对夜菩稀。他没那个胆量，他不知道沈惜言有没有，也许没有可是他依旧做到了。有些事情看别人做得那么容易，到了自己才知道当中的艰辛。若没有几分本事和几分胆识，怎么会从夜菩稀手底下得到那么多次机会？
　　这些人都总是沉默着却十分有分量。
　　晚上回到了家，沈惜言还没回来，云喜老规矩似的做饭做菜。云喜知道沈惜言很忙，可是最近他总会回家吃饭然后陪着他。两个人一个看电视，一个办公，互不打扰却十分温馨和谐。沈惜言话真的很少，他不像舒韶清会给彼此挑起话题，如果云喜不说话他便一直沉默着却不觉得尴尬。云喜也不像以前的云喜，以前的云喜也经常沉默着不知道一个人在想什么，眼神却暗中早已千变万化。现在的云喜喜欢说，说很多，想到什么说什么，表情也是各种各样。这种改变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不知云喜知不知道，有那么几个人却看在眼里。
　　很多人猜，也许就是云喜的这种改变才让夜菩稀着急找他回来的吧。毕竟，这对蓦家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一个孩子，变得像个孩子，却错了。
　　云喜就应该永远微笑着，永远沉默着。
　　今天沈惜言回来得很晚。他将车停在楼下，抬头看见家里的窗户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怀着温柔的心绪打开家门，看见云喜睡在沙发上盖着薄薄的毛毯，将自己裹得像个毛毛虫，只露个脸在外面，风扇的风却开到最大。他轻轻的靠近云喜看他稚气的睡颜，以前的云喜不会这样，他不会允许别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靠他那么近，现在却如此的不设防。
　　沈惜言关了电视，一把将云喜打横抱了起来，往房间走。云喜突然惊醒，发现自己在沈惜言怀里，沈惜言以一种暧昧且别扭的姿势抱着他，云喜连忙从沈惜言的怀里跳下来。
　　“我不好打扰你。”沈惜言不咸不淡的解释。
　　“没关系，下回拍醒我就好。”云喜光着脚，脚趾蜷缩着，虽然脸红到了耳朵却依旧和沈惜言平视着，强行保持着镇定。
　　这一点，还是像以前的云喜，沈惜言想。摆摆手解释了下自己今天为何会晚归，又提醒了云喜明天去看医生便镇定自若的回了房间。留云喜一个人在屋外愣神，直到感觉到起风了才回过神来。躺在床上，云喜倒是早早的就睡着了，留刚刚还十分镇定的沈惜言一个人辗转反侧。回味刚才云喜软软的身体，却实在是太瘦，加之四年没有训练所以很轻很轻，轻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又回忆起刚才云喜蜷缩的脚趾和红到耳朵的脸，想来舒韶清一定没有见过这样的光景，沈惜言恶劣的想。每个人都有占有欲，沈惜言不比别人少，他只不过比别人能看清现实罢了。想着刚才的云喜，终年压抑的欲*望升上心头，来得十分汹涌，汹涌到沈惜言已无法压制或忽视。
　　在厕所里借着云喜刚才的表现释放欲*望的沈惜言想云喜一定不知道自己被他当做意*淫的对象，一时间觉得十分好笑。
　　真是个恶劣的人。
　　新的一天也即将到来。

　　卢玟仗着最近空闲便偷偷跑出来找云喜，还不忘对着摄像机做鬼脸气摄像机那头的乔首。听说云喜要去看医生便要求一起跟着去，云喜拗不过她就带着她去了。见了许自晴倒是变得老老实实的一来二去的寒暄了几句，然后示意云喜安心进去就晃晃悠悠的走了。
　　许自晴早已倒好了果汁儿等着他，这回放了一些好听的流行歌曲。
　　“还好么，有什么想和我分享的。”许自晴看着他微笑。
　　“我找了个工作，在书店。”
　　“那很好啊，有意思么。”
　　“很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夜菩稀给了我两个月，这你应该比我清楚。”云喜口气不善，许自晴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微笑柔和的解释着，这一刻云喜仿佛看见了许多人的脸，很多很多人，他们都一样的语气；一样的笑脸；一样的试探。没意思。如果在这人世间你所认识的所有人里，他们除了千篇一律的微笑就是深不可测的沉默着。他们互相试探，没有人愿意袒露自己的真心。他们将自己的心用石头包裹着，时间久了他们的心变得和石头一样坚硬。云喜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指责他们，他只是厌倦了，他只是想看见不一样的笑和不一样的沉默罢了。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他只是不在随波逐流，结果一切就被划上离经叛道，能怎么办？
　　今天的治疗不如之前的轻松，最后云喜准备离开，许自晴拦住了他：“云喜，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处事方式分裂成了两种，一种云喜，一种云彧杰。我们的话题一旦威胁到你你就用云喜的处事方法对待我，那么我可以确定一旦有什么事情威胁到你你也一定会用云喜的处事方式。你为什么要用云彧杰的处事方式去对待沈惜言？之前十多年的习惯不会因为四年的催眠就彻底忘记，你为什么会将自己睡觉时最脆弱的一面暴露给沈惜言？为什么你自己都没发现？你是否还分得清楚沈惜言和舒韶清？你是否还知道你自己到底是谁？既然沈惜言对你那么好，你为何要让他一次再一次的为难？好好的接受治疗才是你回报沈惜言的方式不是么。感谢可不仅仅是放在嘴边的，仅仅只放在嘴边的感谢也不是诚心的感谢。”这一回许自晴一脸严肃，说完便毫不客气的直接送客。
　　许自晴所说的话让云喜应接不暇。
　　卢玟看见云喜出来连忙上前去迎他，看他有些恍惚就问：“她给你催眠了么？”
　　“没有。你说沈惜言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觉得我很奇怪么？”
　　“沈惜言，他这几年爬那么快，到时候沈惜福看时机成熟把大权给他他还是需要你帮衬这点的嘛。现在送你人情，以后你顺水推舟，沈惜言的心里可是又把金算盘的，谁承得了他的情。至于你说的奇怪啊，云喜啊.....你呢.....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比以前可爱多了。沈惜言给你争取来的机会，管他有什么意图先受着呗，总归是你想要的。”卢玟这回乐得假得有些明显，但说得却是云喜想听的，一时间也没去在意她一时间的语言上有一些躲闪。
　　云喜情愿相信那个一直沉默着的沈惜言是另有所图，有些东西他觉得自已已经无法再承受第二遍了。沈惜言不会不知道，可是感情一旦开始，要如何停下？

作者有话说

　　卢玟对云喜的好和乔首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