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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一眼,最重要 ...

  •   【第六章】

      莫凉为南风馆狠赚了一大笔,成了一时传奇。

      很长一段时间柴掌柜的口头禅都变成:“只有不快的斧子,没有劈不开的柴。莫凉都挣到这数,你们还不加把劲?”

      当晚柴掌柜却是这么说的:“莫凉,按老规矩,恩客给的缠头都得上交。”

      霁寒给的银锭,缠头,也不能归莫凉。

      跟电视上演的窑子一样,掌柜定期清查房间,相公们早被搜刮得一干二净。当然,为了刺激相公们的积极性,掌柜也会根据挣钱多寡赏钱,挣得多,赏得多,像昙云这种花魁级别的就过得自在。

      “这次给你二十两赏钱也不为多,但以前的药钱、饭钱、衣服钱杂七杂八,压根儿不够扣。这锭银子算是我自掏腰包给你的彩头,莫让别人知道,免生是非。”柴掌柜显得分外大方。

      莫凉默默拿回银锭。

      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能力坏规矩的时候就得规矩着。

      当相公,没人点,当着迟早得饿死,莫凉申请去灶房打杂,柴掌柜一听,喜上眉梢:“哎呀,这主意不错,人尽其用。每日午饭前,你在灶房劈柴放火;午饭后,你回馆子里,正好客人这时候多了。”

      灶房大厨刘驼子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帮手,砍柴、挑水、浇菜园子……往死里用,生生把莫凉给累瘫了。

      一份工作变成两份工作,工钱没有。

      莫凉吐血了。

      打完杂后当相公,当然还是没人点,不过莫凉早就琢磨出一套法子,专往没生意冷清的相公旁边站。莫凉丑啊,这么一比,任何相公都玉树临风,被点概率急剧飙升。这一来,好几个相公就爱跟莫凉扎堆了。

      其中一人叫山峤。山峤也二十岁,长得平常,八字眉,一脸哭丧相,在南风馆呆十年了,什么都了如指掌。自打跟莫凉沾一块儿,业绩连翻几个跟斗上去了,山峤乐滋滋地说莫凉是他的财神。

      山峤话多,拉着莫凉聊天。

      莫凉有一问题困惑已久:柴掌柜总说买了新人,可这些新人在哪里呢?

      山峤神秘地说:“知道熬鹰吧?刚捕获的野鹰性子都傲气,得熬,得训练,几天不睡觉,把那股野性磨没了再慢慢教它们打猎的本事——相公一样,谁生来是当相公的?越出挑的人,越是傲气,越不肯成为他人玩物。”术业有专攻,那些新人被熬着调|教呢。

      每个人都会吗?那自己不也着道了?莫凉脸色忽变。

      山峤讶然:“虽然签的是相公,柴掌柜买你还是为了打杂,没想到你一来就病了十几天——难怪你想不起,来的那会儿,你整个人都烧糊涂了,迷瞪瞪的,咳个不停,跟得了肺痨一样,人见人怕,要不怎么会被扔进北厢房?好不容清醒了,巧不巧的,正好遇上那个腌臜畜生独眼恶蝎点相公,被你撞上了,差点被打死。”

      后来,就是自己魂穿了,身体太弱打不了杂,被撂着当个没人点的相公。

      前因后果,就是如此。

      无巧不成书,莫凉回北厢房时,见几个陌生的家丁拖着一人进来,往院子树下一扔,头头模样的那人粗着嗓子说:“你这厮,反正都被卖了,白纸黑字,你走哪都逃不了!不就是当相公吗?你认个服,以后好吃的好喝的任你挑!犯得着倔着,看被香堂主打成这样,划得来不,连得我们兄弟几个都受累!”香堂主是谁,就是调.教相公们的那种人。

      地上的那人瘫成一团,没有答话。

      莫凉停了步子,头头拍了拍手掌,冲莫凉说:“那位,过来下。这一个是新来的相公,不服管教,在这里撂几天,你别多管闲事啊!”说完扬长而去。

      被撂的新相公衣衫褴褛,露出的肌肤青一块紫一款,倒没一处明显伤口或血迹,相公嘛,皮相破了折钱。莫凉扫一眼就知道,这样子死不了,非但不会死,神智还肯定特别清楚,一份痛都不会错过。

      这就是熬鹰。

      把野鹰往驯里熬,不是往死里熬。

      莫凉往一扫,眼睛顿时一亮:这只“野鹰”长得好,狼狈不掩其质,模样二十不到,脸部轮廓无可挑剔,剑眉,挺鼻,双唇厚薄恰到好处。

      恰这时,“野鹰”睁开眼,看了莫凉一眼。

      这杀人的眼神、这杀人的相貌、无端就有种桀骜不驯的气势,这就是“野鹰”的气势,把昙云一流比得跟地上的鸭子一样。可以想象,假以时日,他一袭华服出现,那绝对能撼得全场鸦雀无声——难怪得熬,这只“野鹰”从长相到脾性就不是温顺的主!

      这是相公中的稀有品种!

      南风馆一茬一茬的相公,风格迥异,难怪生意旺,客人想要什么有什么,莫凉对柴掌柜的敬佩又上了一个高度,他绕着道离开了,留下“稀有相公”一人受着彻骨之痛。

      当晚,初冬,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薄被子遮住胸口遮不了脚,莫凉蜷缩成一团。

      蜷到二半夜,敲门声打破了纠结。

      莫凉掌灯一看,果然,“野鹰”趴在地上,一只腿淋在雨里,灯暗,看不清模样,约莫也是苍白毫无血色的样子。人家熬鹰呢,莫凉不能多管闲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敲门声再没响起。

      过了一会儿,莫凉冷得受不住了,起床到后院劈柴,活络活络筋骨,浑身才算热乎了。一堆柴火劈完,太阳高高挂起,他抱着柴火往灶房那边走,只见那头头正踹着地上一人,气呼呼地说:“那谁,你怎么让他进房了?”

      怪我咯?他自己爬进去的,我一打杂的相公又没兼职熬鹰。

      莫凉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背后传来殴打的声音。

      不是所有的鹰都会成为猎鹰,熬不过的就死了,熬得过的才算。宁死不屈的那些,就不说了;单说熬过去的,谁最开始是自愿的?谁舍得把一身直直的脊梁骨生生拗弯?

      可是,能捉到鹰的猎人都冷血冷情,不会有一丝感情,如果练不成鹰,他们宁愿毁了,断没有将野鹰放回天空的理。熬鹰、熬相公、熬杀手,都是一个理,想当初,莫凉七岁,被打得鲜血淋漓也不愿杀人,后来呢……总之成了一个冷血杀手。有人说杀手冷血,那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一杀手,要是有助人为乐的毛病,分分钟被杀死,只有万事不关心,杀人、拿钱、走人,才能活得久。

      莫凉是一个纯粹的杀手,他只会杀人。

      杀手没武器可不行。

      前几天要替换的匕首已经锻成,果然削薄了很多,吹毛断发。铁匠兴奋地说这是他此生锻打的最精致最锋利的匕首。莫凉收下了,却说还可以再薄一半。铁匠一听就炸锅,这么薄都是悬着心口打制的,再薄没天理了。

      莫凉把这锭银子放上。

      铁匠惊了,咂摸着乱糟糟的胡子:“这是,那个剑公子给的吧?忒实在了,我就多嘴加了一句:进馆子别忘了给莫凉规矩钱,哈,雁过拔毛,总不能白进你的门,是吧?说吧,还想锻打什么?”

      就说霁寒最后塞自己银子干什么,源头在这里呢,莫凉说:“这两样,还是照纸上的尺寸和样子锻打。”

      袖剑、一把瑞士军刀。

      细节剖析图、剖面图画得一清二楚,莫凉相信,铁匠能把这么精巧的匕首打出来,这些也没问题。铁匠看得直咂舌,连说这玩意儿能用来干什么:“莫非你以前是画师?袖剑画得真像!”

      “画过几年铅笔画。”

      “铅笔画?”

      莫凉没继续说。当时,为了杀一个人,他混入画室。老师以为他是学生,手把手教他捉画笔的姿势,告诉他苹果的背面阴影处,不能全涂黑,贴着桌面的地方一定要擦出一点亮光——那时年龄小,被那么温柔一握,一时不能自控,回头就买了一筐子铅笔,没事就照着实物画。

      以前是消遣,现在成了技能点。

      两人刚把军刀的事儿说完,一个奴仆模样的人进来,匆匆的说:“我们蝎爷要的脚镣、刑针好了没?”

      铁匠露出嫌恶之色,从角落里拖出几个脚镣、铁链之类的,往桌子上一扔。莫凉扫了一眼,脚镣很细,不像是铐犯人的,还有那一堆细针,也不像针线的针。奴仆走了之后,铁匠赶晦气似的摆手:“一种米生百种人,你看那个独眼恶蝎做的什么缺德事,谁落他手里谁倒霉!”

      独眼恶蝎?这名字扎耳朵。

      莫凉猛想起,不就是把原身体打得躺床上五天的那个人,也算是大仇人了。这个奴仆拿走的那些东西,应该就是独眼恶蝎折磨人的道具。新道具就跟新衣服,拿到手,必然就想试。

      今晚哪个相公要倒霉了?

      。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一眼,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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