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Fate系列 ...
-
Fate系列
Fate系列
莫名感受到一阵心悸的吉尔伽美什从沉眠中惊醒，一切早已尘埃落定。汹涌的洪水从大地褪去，黎明的曙光正在孕育着新生的嫩芽。
夏哈特恭敬地匍匐在地，强自压抑着通红的眼圈，保持着无言的缄默。
“是吗，本王知道了。”
“王，恩奇都殿下的尸身……夏哈特恳求您，伟大的王啊，请不要让殿下成为回忆。”
“滚出去！”
上方传来乌鲁克王那一如既往、冷酷傲慢的口吻，无比平稳，却又带着说不出的阴谲森然，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夏哈特在那一刻几乎窒息，在瞬间感受到了被野兽盯上的彻骨冷意。
因此她没能看到有澄澈透明的液体不断溢出那双毫无神采的瞳仁，顺着脸颊两侧和下巴悄无声息的滑落。
仿若灵魂被硬生生撕裂那般，心底瞬间空缺了一半，得不到充实的满足感，独自端坐于王座之上的王者眺望着空无一人的恢宏宫殿，神情寡淡，嘴角却分明是上扬着的。
“这就是你的抉择吗？恩奇都。”
没有人回答他。
似乎是感觉这行径很愚蠢，吉尔伽美什的表情凝固了，随后他毫无征兆的起身将冰冷的王座踹翻，抽身离开这空荡荡的殿堂。
吾友恩奇都，失去你的最终，也只剩下空旷的天空与自身而已了啊……
除了荣光堆砌的王座，吉尔伽美什已经一无所有。
无所不能的伟大的王撑着头轻笑，笑容越发的悲凉，口中属于另一个人的血腥味逐渐淡去。他看到了友人驾驶辉舟登上云端之巅，向着带来苦难的神秘发起战争，使诸神陨落，抵达了世界终焉。
命运敲响了众神的丧钟，那场面宏伟的足以令天地为之动荡。
名为“恩奇都”的神造人，由自身引发了一场盛大的奇迹，奏响了震慑天地的乐章。这个神造物以背负着神罚与诅咒的脆弱身躯一举弑杀了她名义上的“父母”，就近保护了乌鲁克这座繁盛的王城。
随后，那个体型纤瘦，四肢却蕴含着强大力量的造物却坦然地接受了死亡的终途。
“竟然这样简单的就被击败，不可原谅……无法原谅……”
烦躁的情绪啃食着理智，猩红色的瞳仁蓦地收缩，王的眸光里只有死灰般的冷意，翻滚着的恶意和残暴逐渐浓稠起来，化作没被爆发出的剧烈感情波动。
心中升腾而起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惊讶被随之而来的愤怒淹没，吉尔伽美什感到非常恼火，惊人的杀气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恩奇都是属于他的一个人的，私自行动的行为已经不可原谅，随随便便的消失于天地间更是罪加一等。
“呵，你可真是够胆。”
不同于苏美尔纹丝不动的平静，城墙外侧的领地只余一片荒凉，而被黎明唤醒的臣民不知真相，正在对着那里指指点点。
那外面同时也是恩奇都的葬身之地。
吉尔伽美什花费了不少时间探寻每一寸被洪水冲刷过的土地，最终寻找到了含有丰富灵力气息的结实泥块。
青年屏住了呼吸，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似的跪在地上，急切而又小心的双手捧起坠落于地的土块，不顾被泥土沾染指尖的污秽，仔细的端详着它。
那泥块看上去毫不起眼，是最普通不过的样子，残缺的几乎要与坚实的土地融为一体，却是构筑出一个生命的基本构造。
在荒野的不远处有什么偶尔折射出微弱的银光，吉尔伽美什在见到它的时候，痛得浑身颤抖，几乎支撑不住弯下身去。咽喉中溢出一声哀叹，他伸出下意识颤动着的手指轻触着它，直至将凝结在上面的污垢全部擦掉，显现出原本光滑的表面。
那是宁孙女神认恩奇都作为养子的信物，上面雕刻着古老优美的铭文，连接着饰物的长长银链已经断裂，再也拼凑不起来。吉尔伽美什毫无征兆的想起恩奇都最后的保证和她意气风发的张扬笑容，再联想到自己愚蠢的轻信，神情在瞬间晦暗不明起来。
“竟然敢愚弄本王。”
贪婪的暴君没有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只是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自喉咙中发出轻柔嘲弄的低语，富有成熟魅力的声线里满满的都是危险的讯息。
青年周身泛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苦涩的声音暗哑中透露着近乎病态的苍凉。泛着稠密血色的双眸中隐约闪过些危险的情绪，剩下近乎崩溃的压抑和平静，蚂蚁蚀骨一般难以忍受。
“你就只是这样的东西啊，从这样低微的尘土中诞生的物品。”
残酷的暴君脸色阴沉，用轻蔑的口吻批判着她，他猛地握紧了手掌，指节用力到几乎泛白，细碎的泥块在这样的外力作用下很快的变成了细沙，自他手中一簇一簇的流失。
“我说过的吧，你是本王的所有物。”
王的怒火自然不会就此平息。
“很好，胆敢擅自行动……恩奇都，即使是你，本王也绝不原谅。”
他笑得执拗张狂，用手背近乎神经质的狠狠擦拭着嘴唇，直到出现血丝也不停歇。他曾在恩奇都昏迷时用嘴唇亲吻她的额头，虔诚而又揣揣不安，甚至无助的抛却仅剩的尊严悄悄的祈祷诸神聆听祈愿手下留情。
那是令人迷醉的甘露一般的甜美芬芳，深藏着满心欢喜的渴望，然而现在他却觉得难以忍受。微阖的漂亮眼眸中一片肃杀，只余无尽的浓稠血色。
“不能原谅。”
下次见到你的话，一定要将你打到哭着求饶为止。不经过允许就擅自脱离了掌控的家伙，他绝不轻饶！
“真是可恶的混蛋啊，恩奇都。直到最后都要这样孤傲自我不受拘束……然而我就先包容你的任性|吧。不要走得太远，在原地等我来将你从地狱深渊重新拉入人间！”
风中似乎还残留着谁的呢喃，仿佛有谁还在这里。吉尔伽美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不知怎么的却显得异常柔软和愉快。
“没错，你的归属只能由本王来决定！”
最后的最后，任性妄为的王纵声大笑，毫不留恋的将手中的泥沙抛洒出去，吝啬于哪怕一个眼光。天边的火烧云如火如荼，熊熊燃烧着越演愈烈，在这样的背景衬托下，只余有一个孤寂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也许他仍会迈上寻找长生不老药的旅途，但那是与死去之人无关的事情了。
“现在要与我签订契约成为我身侧的守护者吗？恩奇都。”
耳畔传来一道隐隐散发出震慑的气息却又格外虚无缥缈的声音，它自称是全人类诞生的意志阿赖耶识。
恩奇都没想到，会在死后被这样的生物找上。而且，就算得知了死后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
“没兴趣，死人就该去迎接死人的未来。”毫无犹豫的冷淡回答还是那样果断迅速且理所当然，恩奇都再没看影像中的友人一眼，甚至显得有些无情。
右边肩膀连接着脖颈处的伤口似乎在隐隐作痛，恩奇都并不明白为什么吉尔伽美什被打昏之前要撕咬她的咽喉，并且还蠢兮兮的没咬准地方，对此她真是相当无言以对。
恩奇都深知，被死亡分隔在阴阳两端的人没有再见的必要，也没有那个可能性，哪怕她没能兑现承诺，在吉尔伽美什死后也会化为乌有，即使是有着名为“圣杯”的造物所引发的“奇迹”也是一样。
人类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奇迹，他们拥有着无与伦比的魔法，制定规则，创造奇迹，无论是何等的愿望都能依靠这双手去实现。他们拥有着哪怕是神明也无法干涉和企及的未来，那切实的无限可能性。
正是因为弱小的不堪一击，所以才要去追逐彼方的荣光。
更何况，恩奇都非常了解吉尔伽美什。依照那个一生高傲的二逼王唯我独尊的思维模式，如果他甘愿死后被人类所操控才是无稽之谈。
恩奇都以平等的人格与他相处，赢得了他所有的尊重与爱意，吉尔伽美什爱着他如同爱着自己，他们是最亲密的朋友。在恩奇都实施的铁拳制裁的影响下，吉尔伽美什早已抛弃了所有后养成的骄奢淫逸，恢复了他年少时所显露出的特质——公正严明，宽厚仁爱。虽然仍旧喜爱残酷的暴君行为，却也毫无疑问的彰显出了绝对的王者荣光与气度。
这份浑然天成的王者风范应当能将人民带领向光明的未来。
恩奇都根本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愉快的决定按照往常的做法将这个时代的所有全部抛掷脑后，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共同缔造的荣耀注定要成为过去。
就连这个浩瀚宇宙那声称永不熄灭的星辰之光都会成为历史，舍弃起过去的人生也没有什么好伤感的。既然注定孑然一身行走于世间，那么过去，绝无可能牵绊住她前行的步伐！
“是吗？既然如此……”
虚空中似乎有宛若叹息一般的声音来回飘荡，徘徊不去。
“……既然你坚持的话，恩奇都……”
视野中终于被久违的暗沉侵袭，她感到疲惫一般安静的阖上了眼睑坠入意识深处，沉沉睡去，陷入了永恒的长眠。
属于源初独自一人的旅途还有很长。
作者有话说第68章 Fate系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