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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过去 ...

  •   1、渊源

      十年前,被称为父亲的男人颓废地蹲坐在自己亲手糊砌的泥墙跟处。墙面斑驳,阴湿的角落里青苔肆意生长,不甘落后的爬山虎疯狂地蔓延整个墙头,蹲在它下面的那人捂着脸,沉默良久,终声音沉痛嘶哑的说:“那就,叫……蓮吧。”

      那天,正是盛夏,房屋对面蓬勃生长在河水里的蓮花摇曳生姿,美不胜收。

      但是——

      蓮,象征着死亡。

      从他父亲痛苦而扭曲的说出这句话后,他的人生在一开始就背负了母亲血的诅咒。

      只是——

      究竟是诅咒他死?还是诅咒他带去死亡?

      在他第一次削掉最熟悉爱人脑袋,被灼热的血喷溅满脸满身后,他得出了答案。

      2、曾经

      一条不知从何处流淌而来的溪水,在不知流经了多少地方后,逐渐汇集成河,养活了了坐落在了河畔的这个村子、这些生灵。

      在战乱频发的年代,能安静地活着,能不忍饥挨饿,这已经是很好的了。

      可是——

      有人的地方,就有善恶。

      孩子天真玩耍的背后,是让人胆战的邪恶。

      黄昏,渐落西山的太阳带来的温暖终是抵不过水边的寒气。很冷,所以醒来的蓮默默从地上爬着做起来。他俯身伸手,勉强用手指将被扒下来的老旧青衫勾回来。不声不吭,孩子稚嫩的脸上却是面无表情。他起身,拭去青紫色嘴角的血迹,眸光深深望着在沉沉夕阳辉光下顿显阴森诡秘的荷花淀,兀得,笑起来。

      开始是轻轻的笑着,甚至没有声音,而后笑声越来越尖利,他笑到肚子痛的弯下腰泪水溢出。身后已经凝固的伤口因他的动作而崩裂,鲜红的血痕从灼烧的伤口中溢出,顺着他青紫的皮肤滑下。可是他却像没有痛觉似的,信手抹去血液,披上破旧的衣衫。踉跄着。跌跌撞撞地往被称为家的地方走去。

      “你们给予我的,必然要用血来偿还!!!”

      望着近在咫尺的村子,他咬牙发誓!他是痛苦,他的磨难,绝对绝对要让他们全部经受一遍!!

      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3、温暖

      出生就害死了母亲,三岁就克死了父亲,害得兄长差点残疾,被毒蛇咬了不死,重病也撑下来了,这样命硬且长大还很好看的孩子,是异类,是恶魔。

      抱着这种心态,村里人无视他,厌恶他,纵容自家孩子变本加厉欺负他,都成了理所当然的。

      ——毕竟,他们没杀了他不是吗?

      只是,从来没有人看见他曾经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无数魑魅魍魉围绕在他身边,妄图蛊惑他献出身体,冰冷湿滑的触手时不时触碰他仿佛要被烤干的身体。于他来说,这样活着是无比痛苦的。可是他还是努力挣扎着活了过来。

      因为——他要报仇!!要用自己被蒙上诅咒的身体亲自带给他们无边痛苦!!

      他们的熟视无睹和暗中纵容,最终生生把人心灵扭曲。

      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
      ……

      “哈哈哈,孬种,想你这样胆小的人早就该死了!!你怎么还活着?!”

      “对对对!!死吧,你怎么还不去死啊,哈哈哈……”

      “让我们送你一份礼物吧?”

      “代表勇敢的蜘蛛图案呢~~快谢谢我啊,胆小鬼!”

      ……
      ……

      等他从蚀骨的疼痛中回过神来,眼前不再是阴寒冰冷落满尘埃的地面。温暖的篝火充斥整个房屋,身上盖着被子,甚至,本来还在流血的背上伤口已经被很好的包扎起来了。

      橘红色的篝火面前,那人长发如墨,白衣绯绔,手里搅拌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白米熬粥,甜美温暖的气息让神经紧绷的一阵阵舒坦。

      见他已经醒过来了,她摇摇手里的勺子,映着暖色火光的眼睛亮晶晶的,温暖而又和善,她笑着询问:“要吃点东西吗?我已经做好。”

      毕竟还是个孩子,就算对这个世界怀有再大的恶意,也难以阻挡事物的魅力。而此时他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点点头。

      他的事,她不问也不提。但是却从村民的只言片语中明白了。

      可她也只是一个巫女,一个不被师傅承认的巫女。游历诸国间,自己都居无定所。知道他过的苦,知道他是无辜的,可是——又有谁会听她的?

      ——人啊,只相信自己愿意看到东西。

      “和我走吧,虽然我也经常吃不好睡不好的,但是,还算自在,没有人会随意欺负你的。”
      最后,他伤已经完全好了,黑红的结瘀完全褪下,只留下粉嫩疤痕。丑丑的,却意外有点蜘蛛的模样。

      巫女最后一次帮他换药,看着孩子“恶作剧”留下的痕迹,心里还是为他心疼,不忍心建议道。

      留了这么多天已经是她的极限,师傅曾经就说过她不能常留一个地方。她的不忍最终会丧了自己的性命,已经走上修罗之路的他们,要的就是断情绝爱,是人类却也不像人类。

      唯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蓮推来她的手,自己披上衣服飞快地跑出门去,快得让她挽留的时间都没有:“我去帮你采些莲子来!”

      仇恨加在他身上这么久了,说放下谈何容易?

      可是——她又是唯一对他好的人……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他心里乱糟糟的,惴惴不安,于是懦弱地选择了逃避。

      4、后来

      再到后来,时光荏苒,他化身鬼蜘蛛,金钱堆满他脚畔,妖娆娇媚的艳妓趴在他身上娇笑连连,所有敢于蔑视他的人都被他残忍的分身挂在树稍。

      然而,这样恣意风流的生活却让他有了深深的无法驱散的空虚。

      他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他干脆点,以后他的人生是不是会变的幸福起来?

      那天,等他磨磨蹭蹭上岸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却猛的发现村子上空一片血红。

      手里捧着的莲蓬散落一地,他怔怔愣在当口,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他猛地向村子跑去,祈祷中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

      然而,事实总是残忍的。

      她看着自己举起的利剑,一如那晚温柔的笑了:“我总是下不了手,所以师父说我不适合做一个巫女,我这样软弱只会害死自己。结果——你看,我不忍出手,最终落到这个地步。蓮,我们巫女是侍奉神的纯洁女子,我已经失去了一直活着的理由。蓮你也要和我一样吗?因为软弱而失去一切?”

      蓮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做出凶狠的模样,但却不想泪水早已满面。他手腕颤颤,真的动手和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而且……对面的是她啊……

      当被要求亲手至少杀一个人才有资格加入他们才能活下来时,拼死来到她面前的是他啊!

      因为彼此了解,所以知道她此刻最向往的是死亡,而不是……这样苟且的活着……

      “对,对不起……”如果不是他迟迟不回答,她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蓮,”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她叫他名字,手指落到颈部,笑着,含泪的眼睛却蕴含着温柔的光泽,“我知道的,按你心意来,我就原谅你……”

      他看见她嘴唇闭闭合合,泪水顿时落的更汹涌了。闭上眼,在心里千万次说抱歉,手腕却猛地下挥,一下没砍断,但有灼热的鲜血喷溅而出,他没有停手,力气差了点,接着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面前那人尸首分离,他才力竭的跪坐在地上,压抑的嚎哭起来。

      她说:为我报仇,活下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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