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灯火阑珊处（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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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处（1）
莫如一不是一个念旧的人。她经常鼓励自己生活要向前看，所以，她从未期待与生命中消失已久的人重逢。
而钟书宇，官愈，李萌，韩璐月，杨槐，关皎然，就是这样的人，标志她莫如一青春时代的一群人。
他们就像绑在红绳上的一串铜线，莫如一在无意中捡到了其中一个，就意味着她必须拾起其他几个；与她最不待见的官愈重逢，就代表她与她的整段青春重逢了。
这场“遇见”太过偶然，也似乎命中注定，它来的极具戏剧性。
那时正是佑城的九月，秋风送爽。莫如一下了班，陪公司老板蒋超和韩国客户吃饭，对方代表中文程度马马虎虎，自己倒还觉得讲得不错，天文地理、历史兵法和蒋超一顿闲扯，这也好，免得她自残式的灌酒。
莫如一找了个借口离席，来到甲板吹海风。
游艇餐厅的气氛向来不错，浪漫、惬意，有情调，歌手正抱着吉他随性弹着老歌，一首接一首，无人点歌，也无人应和。
蒋超出身书香世家，自然带点小资味道，却是恰到好处，并不矫情，这是莫如一欣赏他的原因之一，除了酒量逊色些，莫如一自认为跟了位不错的老板。
接下来的《广岛之恋》倒是耳熟能详，本来一首男女对唱、歌词暗昧缠绵的歌，经过歌手细腻的处理和改编，竟让人有种凄然无奈之感。
莫如一听得很投入，不觉转过身。
一曲终了，麦克风架子前的男歌手悠悠面向她，炽亮的灯光也追过来。
“下面这首王菀之的《你是我最爱的人》，献给这位女士。谢谢你今晚在这里认真听我唱歌，另我的心情都变好了。”
甲板上成双成对，多是约会中的情侣，越暧昧的话，越适合这样的场合。
莫如一礼貌地点头微笑。
吉他温柔的弦声响起，如同身姿曼妙的少女，在墨蓝色的海面上翩然起舞。这首歌莫如一从未听过，只放轻松精神听着，夜景、情歌、海风……一切似乎都很和谐美好。
如果没有那场狗血淋漓的重逢，这天也不过是莫如一27年生命中最普通的一天。
当歌手唱到“你是我今生最爱的人”这句歌词的时候，女人一声充斥怨恨的“渣男！”，将一部文艺调调的电影画面，切换到播放狗血韩剧的频道。
莫如一循声望去，那是个个头挺高的女子，一米七五左右，面容娇好，身材窈窕，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纤细的地方纤细，五官长相更不用说。
身处一个看脸的时代，就算凑热闹，也赏心悦目，莫如一本要离开，是为了女主角才留下的。
可高挑美人正在气头，甩了一句“渣男”后，一杯威士忌紧忙跟上。
对方倒是出乎意料的镇定，辛辣的液体直生生地打来，他眼都没眨一下，适才，只抿了抿唇，像在悠然闲适地品酒。
莫如一看得出来，那一个“酒巴掌”力道不小，就像它的主人，恨不得杀了他！
高挑美人哭了，哭得很隐忍，双手撑着餐桌，问：“是谁？官愈，告诉我是谁！”
官愈……
可能是重名……这是莫如一的第一反应。
当她方试图把男主角的侧脸和她认识的官愈重合起来的时候——注意，莫如一仅仅愿意承认她认识官愈，甚至都不肯承认他们曾是高中同学——高挑美人的手指突然指向了她！
“是不是她！”美人越来越离谱，居然踏着高跟鞋直逼过来，“到底是不是她！官愈，你今天不解释清楚，给我一个说法，我们……我……我不会让你好过！”
莫如一懵了，当各种复杂的眼神相继落在她身上，她才恍然发觉，自己从看客变成了无辜的路人甲……
更可气的是，另一个当事人还优哉游哉地用餐巾抹去他脸上的酒，整理该死的发型，一个屁都不放。
原谅莫如一这么去形容官愈，她肯定，这个官愈就是她认识的官愈，此生最讨厌的一个人，没有之一。
美人凑近她，话说的时候带了一股股刺鼻的酒味：“呵，今生最爱的人……是你啊？”
莫如一苦苦解释：“美女，你喝多了。”看一眼台上的男歌手，“我配合人家一下，我是在这吃饭的，听歌的，关我什么事啊？”
美人委屈地流泪，忽然脸色大变，央求道：“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和官愈在一起一年多了，我不能离开他，我知道他有老婆的，你也知道的对不对？你当同情我，别跟我抢，离开他，再也别见他……”
莫如一一下子接受太多信息量，更懵了，出于多年的高等素质教育，她没说出“你他妈有病啊”这几个字。
美人梨花带雨，咕咕哝哝说了很久，差点给她下跪，这算什么？！
“你是不是有病？”美人身后有人幽幽地发话，语调平淡却有力，不是问句，显然在斥责，当然还有不耐烦。
是官愈。
呵呵。
莫如一只想对他“呵呵”，本性难移。
回忆像咬到最后一口的蛋筒冰激凌，凉凉地溢出来。
高中时的官愈就是个自诩“情圣”般的人物，但凡有点样貌的女生，都是他调戏的对象，殊不知，他身边已有个青梅竹马的女神级“老婆”，李萌。
李萌、李萌，莫如一想起她的样子。个头也很高，瘦瘦的，眉目清秀可人，成绩优异，几乎每次考试都跌不出前三甲，她还有个让人难忘的特征，唇边那一颗小小的痣……看吧，这就是连锁反应！她居然通过官愈，想起他“老婆”唇边的痣！
现实这边，美人恼羞成怒：“是你逼我的！官愈！都是因为你！”
官愈始终没正面看向莫如一，莫如一理解为——老同学重逢，竟是如此尴尬的状况，如果是她，她也没脸见人。
“好，因为我。那你现在想怎么样？”官愈摊牌。
美人又把矛头指向莫如一：“是不是她？说！”
官愈理了理袖口，答：“不是。”
“那是谁？”美人不信，顿了顿，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试探问，“难道是……李萌？”
官愈没回答。
莫如一实在听不下去，嘲弄地笑了声，转身要走。
美人拦住她，开始来硬的：“你不许走！”
莫如一也不是吃软的：“放手！”
“不放！好不容易逮到你们这对狗男女！”
莫如一脸涨通红：“我让你放手！”
美人眦目瞪眼，已然变成泼妇，拉着莫如一怎样都不撒开。莫如一她已不抱希望在官愈身上，索性喊起蒋超的名字。
可来替她解围的不是蒋超，而是另一个她曾熟悉至极的人——钟书宇。
见到钟书宇，莫如一倒是没那么惊讶，因为钟书宇和官愈，在上学那会儿，就是比闺蜜还闺蜜的关系。
“你干什么呢艾珍珍，魔怔了？”钟书宇将她推到一边，把狼狈的莫如一挡身后，“随便逮到一个人就和官愈是狗男女？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官愈这回不乐意了：“喂，说什么呢？”
“说什么？”钟书宇一点没让步，“官愈，管好你的小三小四小五，凑一桌，坐下来打四圈麻将消磨时间，省得没事找事！”
官愈动了动下巴，没回嘴，撇下美人转身走掉。
美人望着官愈的背影，才知道自己闹大了，却还不死心：“宇哥，官愈……官愈是不是和她……”
钟书宇皱下眉，回头郑重介绍莫如一，然后说：“我们确实认识，是高中同学。不过，珍珍，你还不相信我吗，她和官愈没有任何关系。”
美人还是不信，莫如一忍无可忍，嘴一松，说：“你刚刚骂官愈是渣男，我十年前就知道他是渣男！你认为我会不会和他有什么啊？你看你，人长这么美，为什么想不开呢，人家有老婆你还甘心做小三？你知道小三的下场吗？男人？钱？一个‘太太’的称呼？别妄想了，到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既然这样，你还纠结他爱谁不爱谁？你脑袋里是不是一半水一半泥，晃一晃，活成一团水泥？”
美人表情变得异常痛苦，跟钟书宇打声招呼，回到座位取包包，抹着眼泪跑走了。
莫如一不知自己刚才在胡诌八扯什么，当公知教育人啊？
一场闹剧之后，歌声居然又响起来，好像刚才任何事都没发生。
也许歌手怕因为这首歌再生事端，换了一首梁朝伟和张曼玉的《花样年华》。
等莫如一反应过来她身边还有个钟书宇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正在自己身上。
记忆里，钟书宇是个很闷很闷的人，话少，没脾气，成绩好，当年她就不理解，钟书宇这样的人，是怎样在官愈那一圈子里生存的。
等等，钟书宇，除此之外，他有个最特殊的记忆点——他是她的绯闻对象。
呵呵，花样年华，真应景。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灯火阑珊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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