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SS&LC·望返林》雁栀羽

1、楔子·清沐山

　　月华如水，明明耀耀轻流低转于山峦树影之间，泽被清沐山九峰七十二洞延绵起伏的曲线清癯冷峻之中另有一番温存柔美的朦胧。踪杳峰虽不若摘星峰之高缈旷远、行云峰之流云晓雾、观霞峰之烟霞晚晴、仙羽峰之卓然世间；也不及小松峰之松涛叠荡，霖泉峰之飞流三千，孤刃峰之嶙峋向天，香雪峰之四季花开、翩然隐香，却以其磅礴而超脱的气势雄踞镇临九峰，独领一山的风水气脉，荣辱兴衰。栖云观便是坐落在这主峰踪杳峰之上，背靠孤刃单峰，俯瞰观霞、行云、香雪、仙羽、小松、霖泉六峰，前与摘星峰遥遥相望，驾云腾空、凌立遗世。

　　夜已深，清沐山的万类生灵早已沉眠酣睡，栖云观的森然楼宇亦极力配合着这片无人的静谧，盘栖匍匐于树海山林间，漆黑一片，唯余主殿三清殿中依稀有摇曳微弱的烛火，透过雕花镂空木窗上糊的轻薄绢纱，柔柔地在殿前的玉阶上映出斑驳倒影。

　　正殿之中香雾萦绕，和着明灭晃动的烛火氤氲着「三清」圣像慈祥微笑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圣像下方供桌的香案之前，泠然站立着一位玄衣女子。那女子不过双十年华，面容清冷却异常美丽绝俗，皮肤白皙若雪雕，眉眼如画，淡漠之中带了些许的威严与冷峻。如此绮年玉貌却已然一头青丝如雪，用上好的墨玉松松绾了个太虚髻余下一匹皓雪披落肩头。红颜白发，更让她淡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不列群芳，意气高洁。

　　此时，女子正微微垂眸，眼锋轻轻扫过落在香案上的三枚铜钱，继而又将其收入龟甲之中，以手封住，上下摇晃。她双目似闭非闭，仿佛在全神贯注思考着什么，又仿佛无我无物，冥想定中。忽而她手上的动作一停，将铜钱从龟甲中尽数抖出，垂目在铜钱所呈的象上一点，又把其拢入龟甲之中。如此又反复了三次，方才拨出六爻成一卦。

　　女子低头凝神细视着案上最后摇出的三枚铜钱，不发一言。而后缓缓把龟甲金钱收起推进香案之下的隔层之中，向三清像恭敬抱拳稽首，一礼三叩，熄了殿内的火烛，只留下天顶上吊下的脸盆大小的长明灯，缓缓启门，走出大殿。

　　月光如银似乳，从殿门开启的缝隙倾进殿内，把她的影子拉得格外颀长。她沉静的面容浸在冷溶的月色中如琼苞堆雪、玉树染霜，依稀看去仿若浮着一层霭霭的清光，仙才卓荦中更显其神色淡漠如冰雪，不知她是愁是苦。

　　女子倚门独立，目光轻轻扫过泽华遍野却空无一人的清沐山微微垂眸。悉闻栖云观昔年最为繁盛之时，便是殿前这可容纳千人的广场也站不下众多的乔家子弟。而今，不过都成过眼云烟了罢！

　　她神色如常地跨出门槛，回身掩上殿门，越过殿前三丈见方的高台信步走下百级玉阶。山风凛冽，吹得她玄色的轻纱道袍飒飒作响，恍然间似要乘风飞去。广场正中安放的三足莲花瓣青铜圆鼎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冷的光泽，被不知何处飘来的袅袅轻烟氲染得有些虚幻和缥缈。

　　女子走到广场边缘便止步不前，负手而立，着一身清霜月华看山高月小天地浩大。良久，她才抬起左手，掐指，又点算起来。

　　拇指飞快地点过每一指节，她神情专注，一丝不苟，月光萦绕在她身侧漾出灼灼华光。时间仿佛凝结在这一刻，又仿佛一瞬千年万年，不知何时，她负于背后的右手也伸到面前开始点算。

　　易经占卜讲究一事一占，方才她已用龟甲铜钱卜过一次了，为求精准，她不得不双手点算，一正一逆，互为印证。

　　左右两手的顺序方向各不相同，她却眼神凝定似看非看，手上依然点算如飞，如玉葱般的手指屈伸之间似兰花夜绽，三千雪丝与黑衣映月而舞，而那集中在她身上的华光也愈加灿烂。

　　忽而，仿佛被谁掐断了风的线路一般，女子浮飞空中的衣裙发丝蓦地无力垂落，再也没有一丝动静。她看着两手同时停在第二节无名指上的拇指神情淡淡，让人不出什么有什么情绪。

　　垂目，微微紧了紧拳，她又负手于背后，目光沉凝望着那辽远的夜空仿佛要把天命轨迹一眼看穿。

　　而不过片刻，她就收回了目光。依旧是神情冷淡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台索尼Xperia Z3，单手熟练地拨通了一个手机号：“喂，大姐吗？事情是这样的，明天，你就……”

　　她的声音亦如冰雪般冷澈，仔细分辨却能听出几分与她的外貌气质极不符合的松怠，落在静静的夜里被风轻轻一吹就散了。

　　明月高照清沐山的花树世界，亘古不变流历几度祸福衰荣，万世千秋。

　　楔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