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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扭转局势 ...


  •   偌大的暖香阁好像瞬间静了下来,素漪紧紧攥着身上裙衫,额前渐渐沁出了汗,窗外的麻雀叽喳嬉闹个不停,也似在嘲笑她的无能。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下来,她苦思良久无果,烟儿却突然步履焦急地奔了进来,“娘娘,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

      素漪问罢又忽然有些不敢知道答案,如今的王府还经得起什么打击?

      “回娘娘的话,也不知是谁散步的谣言说王爷战前逃匿,现在府上的人都炸开了锅,从侍卫到丫头嬷嬷都此事颇有微词,更有甚者扬言要收拾东西离开王府!”

      素漪原本高蹙的眉心沟壑更深,只艰难地呼气道,“这不是谣言!”

      烟儿满目震惊,拼命摇头道,“娘娘你在胡说什么,这明明就是他们乱说一通的事情,王爷,王爷怎么可能会……”

      “你若不信,大可以去王府外面看一看重重包围的禁军队伍。”

      烟儿听罢双腿虚软,一屁股跌坐在地。

      素漪再不管她,疲惫地靠在了长条椅上。她孤立于府中毫无外援,为今之计除却硬着头皮解决问题,别无他法。

      王府之中人心惶惶,她无奈之下只得出面召集阖府上下一干仆众。

      底下的众人犹在乱哄哄地争吵不休,素漪安抚的话语几度说不下去,遂清了清嗓音,扯高嗓子道,“诸位且静一静,当朝天子乃有道明君,即便当真查明殿下军前按擅离职守,亦不会随意殃及无辜,素漪以翎国战神的名义担保,必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年长的管事嬷嬷自然大不服气,厉声厉气道,“王爷今非昔比,连圣上都不再像过去一般重用他,哪里还有什么名义之说?”

      素漪一听也来了火气,“平素王爷一直待你们不薄,三年前睿王战死沙场,府中诸位仍是强撑到现在,如今睿王不过是失去联络,你们便怕连累到自己,我们睿王府上没有这等贪生怕死之徒!”

      喧闹的人群有片刻的安静,女子所言句句入理,仍是有人站出来不服气道,“我等再为王爷着想,也是家有妻儿老小之人,若是王爷犯下了株连九族的大罪,我们如何还敢在府上做事?”

      素漪勉力一笑,原本刻意拔高的声调又凌厉了些许,“本妃又何尝愿意牵连无辜,府上资帛虽不算得充裕,倒也足够诸位安家养老,只是外面禁军把守森严,即便素漪有心放行也无力实施,既然归家无望,诸位不如同心协力渡过难关。”

      原本那几个起哄之人终于哑声以对,素漪暗地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摊开手,正见掌心透湿,早已汗水淋漓。

      不远处的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将方才一切纳入眼中。

      老者挺直了微微佝偻的脊背,好言相劝道,“主子的眼光当真独到,侧妃娘娘玲珑剔透,处事活络,你又何苦一再相逼?”

      另一位年少公子不愿回应,只沉默着大步拐入暗处角落,也不管身后步履蹒跚的老者能否跟上。

      直到老者发出了吁吁喘气声,少年才停稳步伐,漠然应道,“三叔对以前的芷香不也是一样的满口夸赞?王爷大业未成,耽于儿女私情一次已险些万劫不复,你还要亲眼看着他再次入局?”

      祁叔见状,终于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阿毅,你与主子虽是一同长大,理应记住尊卑有别,王爷于我们郭家有恩,他有什么吩咐下来我们听命而为便好,哪里来这许多怨愤之词?”

      郭毅不怒反笑,不由得更握紧了些腰间长剑,“一码归一码,信王端王均已过弱冠之年,为何不育子嗣?圣上喜怒不定你不是不知,他迟迟不立储君端的是什么心态,你又知道多少,你以为王爷尽心护着那女人便一定是为了她好?”

      郭祁浑身一震,连连后退几步才勉强站稳,“阿毅,你在胡说什么?”

      “三叔不必装作毫不知情,你与王爷的计划我不便参与,可侄儿也要明明白白告诉你一声,自始至终,我要逼的从来不是一介女流!”

      郭毅冷冷地留下这句话便迈开方步扬长而去。

      连日以来的安稳日子在短短一日之内便彻底覆灭,除却稳定人心,素漪还要挺着肚子与府上来往的商户交涉。

      非常时期一切从简,却也不能断了王府的一应供需。

      一直忙到傍晚才歇下,腹中孩儿已三月有余,忙碌一日便觉得浑身都似散架了一般。

      嬷嬷方替她拉好帘子,门外陡然传来一些细微动静,却是郭毅悄然潜入。

      她身上只着单衣,素漪迅速拉过床边的褂子套在身上,此刻郭毅也恰好步至内室,连忙尴尬地弯身行礼,“卑职失礼。”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只是本妃还以为郭统领不会再来。”

      女子言外之意郭毅听得清楚,却仍是毫不避忌地低声禀道,“娘娘多虑了,王爷临走时曾有嘱托,内宅之事全权交由娘娘处理,属下这几日忙于应对外面,实在抽不出时间过来拜见娘娘。”

      “忙了好几日?”素漪轻颦浅笑道,“本妃倒是不知道郭统领消息如此灵通,比之皇宫还要快上些许。”

      “娘娘莫要误会,属下今日过来全是为了王爷的前程,并非是为与娘娘逞一时口舌之利。”

      他对她一直隐隐透着敌意,从她第一次见他便有此直觉,素漪却想不出他是何居心,可眼前哪里还顾得上多想这些,找出元懿为何会突然失踪才是第一要事。

      “王爷那边有何消息?”

      “半月以来王爷那边音讯全无,属下四处寻访也毫无消息,前几日却突然从徐副将那边得到的消息,说是王爷半月前是被京中的圣旨调走。”

      京中圣旨?此事在京城之中一直闹得沸沸扬扬,却根本没有提及睿王是奉命领旨!除非,除非是有人故意不让圣旨外传……

      思及此处,素漪脸色一白,失声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王爷接的是乃陛下密旨,娘娘既然打定主意不信,属下也毫无办法,属下可对天起誓,若有半字谎言,必遭天打雷劈。”

      “徐副将信上可还说了些什么?”

      郭毅无意再瞒,遂将徐副将信中所言大致与她说了一遍。

      那些话语重重压得她透不过气来,素漪扶着腰身缓缓地跌坐在床,厉声质问道,“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郭毅不曾看清她此刻的表情,只低声回禀道:“卑职也是昨日才收到徐副将的飞鸽传书,按时日推算,恐怕也是好几日之前的事情。”

      素漪大口喘着气,才能压低嗓子吃力地问,“那如今该如何行事?”

      “娘娘若是害怕,可自行离去,府上盘缠充裕,足以保你一世衣食无忧。”

      连元懿的亲信也是这般想她的?

      顺着他的话中之意,素漪艰难地咬牙,忽的冷冷一笑道,“然后我逃匿一事很快就会被门外巡逻的禁军察觉,到时候即便王爷平安归京,也是跳入黄河有理难说,我倒成了害他的罪魁祸首!”

      似乎也没有料到女子会这样,郭毅眸中闪过片刻的不解,“娘娘心系王爷,恕属下失言。”

      素漪长长地叹了口气,尽力平复下来满心的焦急,“本妃不怪你我之间诸多猜疑,只是你我二人不能这般继续坐以待毙下去,端王那边不便央求,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谋定出路才是。”

      郭毅仰头看了一眼女子略微凸起的腹部,遂屈膝跪地道,“为今之计,只有想尽一切办法拖住时间,为王爷争取机会,卑职有一计可行,还望娘娘愿意割舍。”

      “你不必多言,本妃心中有数。”

      白日里男子的面容不觉在脑中浮现,素漪闭了眼眸,眼底潮腻一片。

      又是一日清晨,天空一片阴霾,睿王府外的元钧呆呆地望着将起阴雨的天色,直到系着斗篷的女子缓缓步至身前。

      他明明只是侧身看她一眼,却再也挪不开视线。明明不过是一张再寻常不过的清秀面容,竟让人止不住为之着迷。

      今日她涂了浓妆,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比之往日更娇美了几分。

      元钧怔怔地盯着她许久,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本王原以为你不会这么快过来求我。”

      “既然王爷一早算好了我会过来,早晚都是要来,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何分别?”

      他应声而笑,伸手便要去揽她已不算纤细的腰身,“果然爽快,本王见你的第一次,就喜欢上你这一点。”

      素漪强自压下后退的冲动,只微微侧开了身子道,“素漪只问一句,多给睿王一些时间,尽力保全王府上下,王爷能不能做到?”

      “啧啧。”元钧听罢连连惊叹,“筹码都没带好,便要想着跟本王谈条件?”

      她柔柔一笑,又不徐不疾地反问道,“王爷又怎么知道素漪的筹码不够?”

      身旁的禁卫站得笔直,却又明显有些碍事,元钧收紧了些手上的力道,“那素漪姑娘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本王谈生意?”

      素漪咬牙,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冲动,勉力笑道,“王爷若是害怕人多口杂,便随素漪一道过来。”

      回暖香阁的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素漪只觉全身上下都在微微发抖,身后的元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直至他们踏入阁楼。

      素漪阖上门扉便如冰雕一般站在原地,过了好一阵子方鼓起勇气问道,“王爷想要什么筹码?”

      他饶有兴致地抚上她仿佛受了大刑一般的苍白脸颊,“本王想要什么你应该知道,我从不愿意在这种事上强人所难,你我买卖公平,你又何必摆出这样要死不活的模样?”

      “王爷容我考虑几日,在此期间你不能为难睿王府众人。”

      还想拖延时间?她以为那个落魄到极致的元懿还有翻身余地?

      元钧眼里蕴了冷笑,轻轻用力一扯,便将女子身上的斗篷抖落在地,“本王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你最好不要犹豫太久。何况今日的你,也未必一定合本王胃口。”

      说着戏谑的目光又往她的肚腹处看。

      素漪慌忙用手护着肚子,尖细的声音拉得老高,再难掩盖恐惧之意,“你要做什么?”

      紧接着便是素漪连连不断的惨叫声,四周的下人都围了过来,却是连大气都不敢说一声,直到里面的元钧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来人,方有人敢破门而入。

      里面的景象让众人一下子呆愣住了。

      元钧双手满是血迹,白色的衣袍上尽是刺目的殷红,女子已虚弱地倒在床边,还是烟儿最先反应过来,“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喊人救治侧妃娘娘!”

      王府剩下的大夫尽数被叫了进来,一扇门之隔,有婢子嬷嬷端着热水帕子进进出出,外面的下人议论纷纷。

      管事嬷嬷也禁不住微微叹气,“那姑娘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嫁到了这样的人家。”

      “睿王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她的死活?”

      下人还要再议,见是元钧走了过来,慌忙噤声。他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脸色铁青,目光更是阴鹫得骇人。

      恰在此时,其中一名大夫满头大汗地跑了出来,被他生硬地拽住了衣袖,“她怎么样了?”

      “娘娘的身子骨本就虚弱,如今情况不妙,恐怕要行催产之术,老朽正是出来请教王爷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他怎么都想不到这女人会为了元懿敢想出这样伤人伤己的法子!

      正恼恨间,外头忽有亲信上前附耳禀告,元钧听罢当即变了脸色,“他秘密回京一事还有几人知晓?”

      “回王爷的话,是陛下身边服侍的小鑫子传来的消息,应该尚无他人知晓。”

      进进出出的婢子嬷嬷捧着铜盆,里面尽是鲜红的血水,元钧犹豫片刻,终是忍不住握紧拳头道,“走,立刻随本王进宫!”

      崇文殿清冷,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望着跪在玉阶之下风尘仆仆的男子,欣然叹道,“懿儿果然不负所托,孤从前不知你还有这样大的本事!”

      连日以来的奔波疲累让人乏到了极致,元懿脸上并无过多表情,只抱拳道,“父皇对儿臣寄予厚望,儿臣自当竭力而为。如今前线危急已解,儿臣请父皇收回成命。”

      文帝满意地拿起奏报又看了一遍,颔首笑道,“你且平身,那本来就是父皇万不得已的权宜之计。既是密旨,父皇命张如海封口便是,懿儿大可放心,父皇明日一早便对朝臣宣称你的战绩。只是京都不宜久留,待你率军回归之日,父皇必亲自出城相迎。”

      “谢父皇恩典,只是儿臣离家多日,可否顺道回去悄悄看上一眼?”

      “只要你能管住府上人的嘴巴,父皇可以准了你这个请求。”

      元懿方踏出宫殿,恰好与气急败坏进宫的元钧迎面碰上。

      见到身子虚浮的元懿,元钧不忘掩唇相讥道,“三弟又一次脱离险境,这样好的运气连皇兄都不得不惊叹羡慕。”

      大约是又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今日的他虽不复离开时意气风发,却也步态坚稳有力。

      元懿弯了弯唇,“一切承蒙皇兄庇佑。”

      “只不过你的侧妃娘娘恐怕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原本支撑得极好的心墙顷刻间坍塌下来,元懿一把攥起他的衣襟,怒声吼道,“你将她怎样了?”

      元钧唇边涌起一抹无所谓的淡笑,“三弟自己回府看看不就知道了?”

      胸腔之间好像突然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元懿愤然地松开了他,快步上前解了缰绳飞奔上马。

      从皇城到王府的路程不长,元懿的策马速度极快,一路不停地扬鞭打马。凉涩的风横亘在呼吸间,犹如利刃一般肆意地刮遍胸臆喉嗓。

      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想要见到她,他忽然无比贪恋起她甚少出现的轻颦浅笑,哪怕是她倔强的眼神和冰冷如刀的薄唇,他也要迫不及待地亲眼看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扭转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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