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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野芋头充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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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未走近,笑容已布满整张脸,年纪若二十三四的样子,不笑时,一张瓜子脸上遗留着笑纹,形象倍感温暖,樱红的唇色,笑起来露出一排秀气洁白的牙齿,真是唇红齿白,气色极好,难怪村民会说她是官家之人。
未说话前笑声先至,让人感觉非常亲近,她看了看竹篮子中的大虾,问道:“妹子,你就吃这个?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样可不行。”
幽香第一次遇到这么亲切温暖的人,有些不知所措,顿觉自己太寒掺,把脏污的手往袖中藏了藏。
她似没看到一般,伸出洁白的手拉起幽香的手往前走去,边走边问道:“高老头不在家,妹子吃不饱么?”
幽香微微一笑道:“没有,只是长期吃豆饭感觉自己营养不良……”
她有些错愕,“你一直都吃豆饭?如今家中有孩子的人家,隔一段时间也得称点小米给孩子补身体,这样可不行!”
幽香微微低下头去,她何尝不知,只是这个身子不争气,动多了就喘息,现在越来越奇怪了,动不动就犯困,恨不能天天躺在床上休息。
秦家媳妇见她这样,脸上露出歉意,她拉着幽香径直往山上走去,上山的路走得有些远,弯弯绕绕的非常难记,不过幽香是个习惯记路的人,上一世生怕被人遗弃,从五岁开始,到哪里都会把路给记住,这样就可以寻到回家的路。
俩人一路走来,边走边聊,到这时幽香才知道秦家媳妇姓虞,单字一个卿,虞氏没有细说家庭背景,只是简单的说了说私塾里的情况,语气幽默,听了很让人开心。
不知不觉中来到一片空地,四面树木枯草环绕,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虞氏指着那空地上的植物,有些叶子黄黄的,穿插着黄叶子当中露出几片青色的叶子,说道:“这是野芋头,你若是饥饿难耐,倒可以挖些去充饥,我年幼时听家中长辈说过,这野芋头的味道不错,吃了身体会壮实些。”
幽香顺着手看去,那青色的叶子果真是芋头的叶子,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季节有野芋头,早先在山中转悠从没有往这处想过,芋头可是好东西,特别能充饥,比黄豆好吃多了,而且还能提高抵抗力。幽香感激的看着虞氏,问道:“这片地可是您家的?”
“不是,山上长的,谁发现了谁就可以采来吃,主要是村里的人不知道这个,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再说我家目前情况还好,不需要,倒是你一个小小的身板,如今又没人照顾,这一处你就自己慢慢来挖吧,可别让他人知道了,这样你就吃不上了。”她说完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虞氏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幽香挖了几个大芋头放入篮中,摘了几片叶子盖住,一路开心的回了家。
黄豆天天吃,又没有油还真没有味道,这芋头倒是不错,第一次煮食就狠狠地吃了一大个,现在正瘫在床上休息,总感觉最近身子也笨重了,人是越来越瘦,小肚子却冒了出来,上一世吃得可比现在好,也没见长小肚腩,她无奈的按了按肚皮,还好肚子不太显,再加上身上没有几两肉,宽大的衣裳罩着也不让人觉得奇怪。
芋头虽好,可是不能存放太久,过了这个季节就没了,幽香有些担忧,不过想着高老头马上就能回来了,就先把这事放在一边。
村长家的祖屋极大,如今空置下来,便成了村中聚会之所,有的家庭办喜事,嫌地方太小,就去村长家的袓屋办酒席,慢慢地这个地方成了大家公用的场地。如今那处置了一副石磨,全村的人一起共用。
如今黄豆省下来了,幽香就考虑着要不要磨点豆浆来补充营养。于是把黄豆泡了一个夜,一大清早的跑去袓屋里磨豆浆。刚巧遇上磨粉回来的周家老三媳妇马氏,马氏斜着一双单凤眼,装作不认识的昴头走了出去。幽香本想问问小忆苏的情况,见她这副模样,只好忍下心中的疑虑,径直来到磨房。
这古代的石磨还挺重的,不过弄着弄着也就习惯了。幽香捣弄了一个早上,终是把豆浆给磨了出来。
回到屋中,把豆浆煮熟,又把豆渣炒了就着豆浆吃。这样搭配也还行。不过磨豆浆这活真是累,这个小身板有些承受不住。
但是豆浆味鲜,幽香还是忍不住连磨了二天。
这天是高老头回来的日子,幽香用瓶装满豆浆,早早的站在码头上等候。
码头上人来人往,大部分人都是莫家村的,因为莫家村挨着码头,找活计的人比别的村多些。此时他们看到幽香安安静静的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等候,都朝她点了点头,其中有一位青年小哥是刘氏家的邻居,平时她去刘氏家时都会打声招呼。他正好做完活计结了工钱,便来到她身旁。
小伙子莫来福一身麦色的肌肤,笑起来,眉眼弯成月牙,他关切的问道:“妹子是在等高老头么?出去有一个月了,也该回来了吧!”
幽香点点头。
莫来福缅典的摸了摸头,他只要站在年青的异性面前,就会些窘迫,似乎说完这话就不知还可以说别的什么话,陪着幽香站了一会,便告辞走了。
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没有见到高老头的身影,幽香开始有些着急,各种不好的猜测接踵而来,弄得心中七上八下的。直到天黑透了,码头上没人了,幽香才郁郁的走回了家。一夜无眠,第二天继续来到码头上等候。
这样接连守了七日,幽香开始绝望,原来不知不觉间高老头已住进了她的心头,成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莫来福干完活依旧来到她的身旁,摸了摸后脑勺,看到她面色忧虑重重,安慰道:“这跑航线最是说不准,跟陆地不同,若是遇上天气不好,总要耽搁几天的,你莫着急,高老头福大命大,定会平安归来的。”终于挤出几个安慰的字眼,眉眼收紧,尴尬的一笑。
幽香没有应他,立在当地默了许久,莫来福以为她不会搭话了,正准备离去,忽然听到幽香语气落泊的问道:“天气不好的时候,船支可安全?”
莫来福一愣,想了一会道:“他跟的是胡家的船队,胡家是世族大家,各地的船队不知有多少,而且胡家世代跑船,所以他们家的船比别人家的要坚实,一般暴风雨没有什么问题的,再说这船只跑的是河道,不比海上,风浪不大,妹子你就安心吧。”
幽香抬眸看着对面面色红润的年青男子,显然说了这么多话已是极根,此时连脖子都透着红色,眼神不知往哪儿放。她勉强的露出笑容,感激的点了点头,继续望着那河道的尽头,静静地等待着。
一直等到黄昏,幽香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又是无望了。忽然听到几声惊呼声,莫来福老远的向她挥手,她循声看去,只见河道的尽来,晃晃悠悠的露出一艘船来,半个落日照射在船支的锦旗上,鲜明暗红的旗帜上绣着一个胡字,幽香被那落日的光茫照耀得眼睛发痛,忍不住流下眼泪。
高老头是最后一个下船的,在甲板上望着自己的义女,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想不到晚年还可以享受这种从不曾奢望的天伦之乐。
幽香看到高老头就安心了下来,她并没有急急的迎上去,只是默默的站在角落里看着。
高老头喝着瓶子里的豆浆,虽然已经凉透了,却觉得胸口温暖如春。一下船便急不可耐的把刚得的二两银子全部给了闺女,手中提着半斤肉,还是临下船时,厨房里的老莫硬塞给他的,如今想着一会回去就可以把肉炖给闺女吃了,心中就甜滋滋的。
俩人用了晚餐,聊了一下近况,便默声无语了。幽香用手压了压袖中的银子,看着高老头道:“爹,你一路劳累,今晚就住主屋吧,明天我叫莫家小子帮我们把柴房修整一下,也好过冬,待到赶集日,我去一趟城里,把被子衣服买回来,免得爹爹回来受冻。”
高老头笑眯眯的罢了罢手,他如今面色红润,一双眸子尤其有神,比之前精神了不少,显然在船上的生活过得还不错。他从脚边搬出一个小袋子,叫幽香过来瞧,语气不确定道:“在船上下货时,有一袋种子不小心给刮破了,当时天色不太好,搬得有些急,掉在路上的种子没有人捡,我就仔细的捡了起来,主事的说这个脏了,卖相不好,就送给我了,他告诉我说这是芸薹种子,可以榨油……”
幽香听到可以榨油,便伸手抓了一把看了看,细小的种子呈现暗红褐色,这明显是油菜籽,不过确实可以榨油。
高老头祖上因是外来户,没有什么田地,只是安家之时买的地基,老屋建时只用掉了一小半,如今有大半在屋后空着长杂草,平时他也没有时间处理,再者一个人孤单的过着,也没有这个心思。
现在有了这油菜种子,幽香就与高老头花了半天的时间把屋后的空地整理出来,按着前世里模糊的记忆,把油菜籽种了下去。
经过这事,又让幽香的思绪转了几圈,若是能买些地就好了。如今高老头跑船运,接触的范围广了,平时回来时带回些种子,种些丰产的作物,生活就不用愁了。
可是村里的人都靠着这一亩三分地,一般的人怎么可能会卖田地,再说田地卖了世代都没得继承了,那田地的价钱自是高的。只能说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以高老头这赚钱的速度,不知要到几时才能完成地主婆这项事业。
莫来福是个勤快的小伙,听到幽香提出的要求,便爽快的叫来了大哥莫来寿一起帮忙修整柴房。干一天活给五百文,不包伙食。
两个年青人干劲十足,天未黑就把柴房修整好了,白天高老头就上山砍了两棵大树给柴房做房梁,一天下来,他似乎不觉得累。
幽香待莫家兄弟干完活后,把家中里外打扫干净,又把之前晾晒的腊鸡肉加上芋头一起炖了,热气腾腾的呈上。
高老头一脸错愕的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晚饭,虽然没有讲什么话,一双眸子却湿润了。
陵州也算是个大县,人口密集度比别的县高了一倍。幽香第一次进城,坐的是莫家小子莫来福的驴车,逢农历三、八为赶集日,今天正好是初八,路上往来的行人极多,驴车走走停停,也只花了一个多时辰。坐驴车上一次城,给莫家小子五十文,这是村里的规矩,莫来福想着前几天在她家做工已收了五百文,相对于别家已占了不少好处,自是不愿意要的。
大家约好了返程的时间,便各自散了。幽香乘人不注意时二话不说把钱塞进了他的手中,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