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行动组（第二部）》菠萝蜜瓜包

17、第十七章

　　周末的超市里总是人山人海，龙炟好不容易在停车场里找到了车位，又不得不面临一场艰辛的购物争夺战。
　　为了防止陈景受伤的手被人群挤到，龙炟一直侧着身子走在他身边保护他，可这样一来，两人的姿势就不免显得很是亲密，频频引得周围人侧目。不过好在B区风气开放，同志情侣也并不少见，所以旁人也只是看看而已，并没有太多的议论。
　　“不是这个，拿边上那个牌子的，太白的纸巾含有荧光剂，要自然白的才好。”陈景单手指着货架上的面巾纸示意龙炟多拿几包。
　　“三包够吗？”
　　“再拿两包吧，刘sir有轻微的洁癖，家里纸巾消耗大，多拿几包省得下次再来了。”
　　“好。”龙炟依言又拿了三包放在购物车里。
　　“等等！”陈景忽然叫住了他，“牙膏也快没了，我们买几支备着吧？”
　　“哦，要哪种的？”龙炟平时不谈讲究这些，所以一般都听陈景的。
　　“等下，我看看啊……”陈景快速比较了一下各种牌子之间的价格差距，最后又综合了一下牙膏的口味，选了几支薄荷的放进了车里。
　　“接下来是卫生纸，在那边，跟我来。”
　　“嗯。”龙炟推着车跟在他后面。
　　今天大概是有什么减价活动，卫生纸的区域里挤满了老老少少，个个像打仗似地奋力往前冲，连拄着拐杖的老伯都神勇无比，抓起货架上的卫生纸就跑，看得龙炟目瞪口呆，觉得世界观都更新了。
　　“呃，小景，我们要不要……”
　　“好咧。”陈景忽然干劲十足地撩起了袖管。
　　“不是，小景你想干什……”龙炟话还没说完，就见陈景猛地冲进人群，仗着身高优势仅靠单手就抢到了一大袋卫生纸。
　　“好了，任务完成！走，我们去楼下的食品区吧！”陈景亮出一口白牙，心情非常愉悦。
　　“……”这一刻，龙炟不知是该庆幸自己找了个这么能过日子的媳妇儿，还是该佩服自家老婆惊人的战斗力。
　　不过这只是个小插曲，等乘着扶梯来到了楼下，龙炟才惊讶地发现，不论是生鲜区还是调味区或是蔬菜区，全都已人气爆棚，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看得他冷汗直流，心里渐渐打起了退堂鼓。
　　“小景，你看这么多人，要不我们改天再来？”
　　“开什么玩笑。”陈景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我们平时又没时间，而且周末的超市里一直都那么多人，难道你想等家里吃光用光了再来？”
　　“我……”
　　“好了，别啰嗦了，先去调味品区吧！油盐酱醋都得买，哦对了，新闻里说新大米上市了，待会儿我们买一袋回去。还有牛排和五花肉，蔬菜也不能少，再买瓶沙拉酱……”陈景边说着边往前走，丝毫不畏惧眼前汹涌的人流。
　　龙炟此刻忽然有种错觉，亲爱的小景一定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不然哪有人能像他一样光靠一只手就能横扫货架的啊？！瞧人家那速度，那眼神，简直犹如千万头羊驼呼啸而过啊亲！！
　　看着陈景带着伤手危险地穿梭在人群里，龙炟只能硬着头皮推车跟上去，期间还差点被横冲直撞的小孩和老人撞倒，简直险象环生。相比之下，前几天的那个杀人分尸狂根本就不值一提了。
　　“小炟！快点过来！”陈景在远处叫道。
　　“哦，来了！”龙炟赶紧推着车过去。
　　等到他们从超市里出来，已经是午饭时间了。龙炟像杨白劳似地扛着大包小包走到自家车边把东西都放好，然后钻进车里一屁股坐下，累得骨头都快散了。
　　另一边的陈景倒是一脸轻松，还心情颇佳地说要请客吃饭，让龙炟随便点地方。
　　“辛苦啦！想吃什么我请！”陈景大方地说道。
　　“……想吃你，行不？”龙炟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斜眼看他。
　　陈景一挑眉，忽的欺身上前，贴着龙炟的耳朵低语道：“等我伤好了，随你吃。”
　　龙炟蹭地就精神了，兴奋地追着他问：“你说真的？！”
　　陈景奸计得逞般勾起了嘴角，只回答他两个字：“开车。”
　　“Yes ，sir！”
　　龙炟干劲十足地发动汽车，向他们常去的美食一条街奔去。
　　“老板，两碗牛面，一碗不要香菜，一碗多加葱花！”
　　“好咧！自己找地方先坐哈！”老板熟稔地打了声招呼，然后随手称了五两面丢进了锅里。
　　这家连招牌都没有的小面店是龙炟和陈景的最爱。以前在警校时两人就经常偷跑出来，所以和老板早就混熟了，要吃多少分量不用说老板自然就知道。二两的面里不能放香菜，三两的面要多加葱，还要一小碟老陈醋。
　　“来了，两碗面，慢用哈！”
　　“谢啦老板！”
　　龙炟起身去一旁的小桌子上拿了两双筷子，拆开包装后递给了陈景。
　　“你确定只要我请你吃牛肉面就好了？”陈景好笑地问他。
　　“嗯，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龙炟调整了下凳子，然后习惯性地把他的面碗移到自己面前，用筷子不断地挑起面条吹凉。
　　陈景看着他的动作，脸上慢慢浮起了微笑。以前陈景因为吃得太急而烫到了舌头，整整一星期都没办法好好吃饭。从那以后龙炟便会主动替他把面晾到合适的温度后才递给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份习惯仍旧没有改变。
　　“好了，你吃吃看，温度应该可以了。不过别吃太急哦，我们又不赶时间。”龙炟把面碗移到他面前，“不够的话再加两个小菜。”
　　“嗯。”
　　温度刚刚好的牛肉面，吃得人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就在这时，两人的手机却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龙炟示意陈景坐在原地接，自己则起身走到街边接起电话。
　　“喂？”
　　“……”
　　半分钟后，龙炟苦笑着走回来。
　　“是金路，哭着喊着要我过去救他……你呢？”
　　陈景晃了晃手机：“一样。韩黎打电话来，说是荆诃要杀他。打给你你电话占线了。”
　　“不是吧……”好好的周末，又要不太平了。
　　“行了，救人要紧，我先去结账吧。”陈景刚要起来就被龙炟按住了肩膀。
　　“我回来的时候结过账了，你再吃点儿。”龙炟搬过凳子坐到他身边，“金路那边不急，他自己惹的麻烦让他自己解决。”他只是让他去“调查调查”尹项恩而已，谁让他吃饱了撑的跑去把人家的车给撞烂了，这能不被人追杀么？
　　“可是荆诃他……”
　　“阿诃就更不用担心了。”龙炟笃定地说道：“十有八九是韩黎那小子又冒出什么怪话把阿诃给惹毛了，没事，最多就是打到骨折入院，死不了人。再说了凭什么每次他被人打都要我们替他出头？他以前犯的那些混账事我还记着呢！不去不去！”
　　见龙炟一副小孩子记仇的模样，陈景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对于韩黎，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膈应的，毕竟那段日子真的是过得生不如死，要说一点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因为荆诃的关系，韩黎一直在努力改过自新，每次见到陈景的时候也总是唯唯诺诺地直说对不起，所以陈景觉得，既然对方已经知错了，那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也无妨。若一味揪着不放，那才是对谁都没有好处。偶尔大肚一点，也是对自己好。
　　“小炟，你真的不去吗？”上车后，陈景忍不住再问了一遍。尹项恩那个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万一金路真把他惹怒了，那可就麻烦了。
　　“没事，A区好歹是他老家，要真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我去也没用。尹项恩虽然手段阴狠，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事就跟金家杠上。”而且金路在电话里的语气也不像是性命攸关，大部分是做了亏心事急于想跑路。至于理由么，龙炟也没问，反正等回来了金路自会跑过来跟他说的。
　　“放心啦，金路没那么弱，阿诃也没那么狠，过不了明天他们就会打电话来报平安的。淡定淡定。”龙炟一副天塌不下来的表情，陈景也只好作罢。
　　“唉，希望他们都能平安无事吧。”

　　有句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多年之后回想起来，金路自己也不知道那时候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当着那人的手下的面，赏了他的车两个“大酒窝”。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金路一定不会那么做，他会……直接连车主人一块儿撞死！
　　所以，通过这件操蛋的事，金路总结出来一条经验：当你遇到一个等级远远在你之上、并且蛮不讲理又自私自利的混蛋的时候，千万不要试图去激怒他，否则死的肯定是你。
　　“……那么，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呢？”龙炟打着哈欠问道。本来他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睡前读物了，却被金路的一串夺命连环拷硬是给叫了出来，现在困得眼皮直打架。要知道他上午可是刚经历了一场严酷的超市争夺战，血槽都还没补上呢。
　　“没天理啊！！！”金路趴在桌上哀嚎。
　　事情要从吕平被捕那天说起。金路收到了龙炟的短信，得知了自己已经安全的事实，心里高兴之余就想着找个地方庆祝一下。然后，作为一个身心健全的成年人，狂欢什么的当然会选择去酒吧而不是找人吃个饭就算打发过去了。于是，金路就去了一家当地比较有名的“夜夜夜”酒吧，圈内简称“三夜”。
　　没错，是“圈内”。
　　金路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而不喜欢女人是在他初中的时候，而且他还喜欢那种高大威猛型的，最好身材是倒三角的，肱二头肌和六块腹肌那是必须的！另外，对方还不能抽烟，不能嗜酒，不能有□□情史，肤色也不能太黑，小白脸更不行，如果是制服系那就perfect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金路到目前为止还没碰上完全符合他要求的对象，再者他又不肯委屈自己将就一下，所以至今仍是小雏菊一朵，待人采摘。
　　……咳咳，扯远了，回到原话题。
　　金路这人从小就点背，就比如那天，他刚到三夜，抛着媚眼服务生端上来的酒他还一口没喝呢，人家就带队来扫黄了！扫就扫吧，竟然就扫出摇X丸来了。du品就du品吧，竟然还抓到两个正在厕所里操得火热的几对同，于是乎人家一个电话就把行动总负责人叫来了。
　　说实话，金路第一眼见到尹项恩的时候，觉得还挺对胃口的，但没想到这位浑身上下充满禁欲气息的制服系帅哥进门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全部抓起来一个个审”，不论金路怎么喊冤他都不理，简直把“冷酷”二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迫于无奈，金路只好亮出自己是“同行”的身份，希望能放他一马。谁知对方一看，竟嘲讽说金路留着一头女性化的长发，看上去就不是好东西，直接把金路归结为“人妖”，那眼神、那嘴角的弧度，无一不刺激着金路“脆弱”的神经。后来，还是金老爷子打了个电话来，尹项恩才勉强同意放人。不过金路可没这么容易打发。在离开酒吧之后他就一直潜伏在附近，静静等待报复的时机。
　　也该是尹项恩倒霉，别人都已经收队回去了，就他带着反恐组的人一直留到了最后。当时已是凌晨三点，街上空空荡荡，路边也只剩下他一辆车。
　　尹项恩刚坐上驾驶座，还没来得及带好保险带呢，车屁股突然就被人猛地一撞！差点没让他贴到前挡风玻璃上。
　　这还不算完，在尹项恩刚想打开车门看是谁那么大胆敢撞他的车时，金路迅速开车冲到他车前，挂挡、倒车，一个油门下去，用自己的车屁股结结实实又撞了尹项恩一下。
　　“我操！”反恐组的三个人惊愕地听到自家冷面组长爆了句粗口，顿时呆住了。不过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呢，金路已经快速调好了头，擦着他们的车门扬长而去。
　　在经过尹项恩车边的时候，金路他还嚣张地朝他做了鬼脸，骂了句“臭老头你去死吧”，这更让尹项恩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掉。
　　“呵呵，呵呵呵……”怒极反笑，尹项恩深深盯着金路离开的方向，周遭散发出来的寒意让坐在后排的同事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直觉得这个长头发的男人死定了！！绝对死无全尸啊！！
　　“阿彪，查清楚他是谁，明白了吗？”尹项恩看向自己的部下，那恐怖的眼神差点没让高大的任彪当场尿了裤子。
　　不得不说，反恐组的办事效率的确很高，第二天一早，金路就收到了第一份“礼物”——他新买的车被人砸了个稀巴烂。
　　金路气得直咬牙！早知道昨晚就直接回金家了！这破酒店！！事儿是谁干的金路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肯定是尹项恩那小心眼的臭老头！哼！以为砸了车就是老大了么？开什么玩笑！以为他金路是吓大的吗？！
　　事情还没完，当然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结束，否则尹项恩也不会在A区被奉为鬼神了。
　　金路在出门买早餐的时候被人抢劫，损失了钱包和五百块现金。中午去小吃店解决温饱问题的时候遇上便衣盘查，被抓进了警局“协助调查”。期间不可避免地碰上了刚好下来巡视的尹项恩组长，然后……
　　“那个混蛋把我按在墙上打啊！！”金路悲愤地流下了鼻涕，“他简直不是人！！专挑关键部位打，痛得我死去活来的。要不是我灵机一动抓了他一下，我就真死在里面了！！”
　　“抓？”龙炟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抓了他哪里啊？”
　　金路拿出纸巾擤了擤鼻涕，脱口而出：“还能有哪里？！当然是他的脸啊！”
　　金路长得再娘也好歹是个男人，而且还受过一定的jun事训练，所以自然不可能由着尹项恩揍他，于是乎他急中生智抓了尹项恩一把，在他脸上留下了点痕迹，然后尹项恩就爆发了，把金路按在了桌子上掐着他的脖子，金路立刻就奋起反抗，张嘴吭哧一口就往他手臂上咬，手胡乱抓着抓着莫名就把尹项恩的皮带给抓下来了，结果就被人顺势给用皮带绑了起来。
　　就在这时，接到金老爷子电话的吴天吴sir赶了过来，生怕尹项恩真把人给打死了，他直接叫人撬开了门。然而眼前这一幕却让门外的警员们都傻了眼，以为尹项恩正在那什么金路，于是一盆新的狗屎又扣在了尹项恩头上。再加上金家来人接金路的时候金路突然嚎啕大哭，这就更坐实了尹项恩强X犯的罪名，气得尹项恩撂下狠话，一定要把金路碎尸万段！
　　“……所以，你才打电话给我喊救命？”龙炟总算弄明白了怎么回事，但尹项恩那人的阴狠还真不好对付。
　　“呜呜呜呜……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打过呢！那个臭老头……”
　　“老头？？拜托，人家只比你大十岁而已，这就叫老头了？”
　　“那你说该叫什么？”
　　“呃……叫大叔？”
　　“噗哈哈哈哈哈哈！大叔……还不如臭老头呢！”金路笑到捶桌。
　　龙炟抽了抽嘴角，心想这人真不值得同情。
　　“行了，既然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大晚上的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嗤，你这人真没乐趣。”
　　“把你吊起来毒打一顿就有乐趣了？”
　　“喂喂！！”
　　“大哥你到底还有啥事？我真的很困很困很困啊。”龙炟说着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
　　“你……哎，我就问最后一句。”
　　“说。”龙炟连眼皮都没抬。
　　金路顿了顿，放低了音量问道：“你上次跟我说案情的时候，提到的那个半年的空缺有眉目了吗？”
　　“有，缉毒组的人已经找到了前任院长的踪迹，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抓到人了。”龙炟说道。
　　“哦，还好还好。哎，你说我们待过的那家孤儿院还真是够古怪啊。明明是个毒窝，可偏偏好好地在那儿呆了几十年没人查。明明当毒窝当了那么多年，偏偏半年就变得天翻地覆，现在还正式被民政部门接管，改成了直属的福利院，啧啧。”
　　金路摇了摇头，又道：“唉，反正事已至此，你我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是真。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让他们随风飘散吧！对吗？”
　　“嗯。”龙炟与他相视一笑，“没错，都过去了。”
　　美好的生活才要开始，谁也不想陷在糟糕的回忆里不可自拔。
　　“好啦，我也不缠着你了，咱就此别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拜拜了您呐！”说着，金路抓起菜单起身去前台付账。
　　为了以防万一，离开咖啡厅后龙炟还是先把金路给送了回去，亲眼见他上了楼开了灯之后才掉头走人。
　　等龙炟回到家的时候，陈景已经睡着了，并且还抱着他的枕头。其实半梦半醒间的陈景最是诱人，因为他会不自觉地寻找龙炟，黏着不肯撒手。尤其是到夏天，衣衫半褪若隐若现的身躯简直让龙炟血脉喷张，几次都忍不住破功。当然，陈景自己是完全不知道这一点的，清醒之后的他与睡意朦胧的他判若两人，但无论是哪一个，都是龙炟此生最爱。
　　轻手轻脚地换上睡衣走到床边，龙炟柔声哄着陈景松开抱着枕头的手，然后掀开被角钻了进去。
　　“唔……你回来了啊？”陈景被他的动作弄醒，又摸到龙炟身上微凉，于是便往他身上贴了贴，想用体温温暖他。
　　“抱歉吵醒你了。”龙炟单手抱着他，“快睡吧。”
　　“嗯……”陈景脸埋在他胸口，不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龙炟怀里搂着恋人，心里却在替好友担忧。金路的脾气他是知道的，龙炟最怕他头脑一热做出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之类的举动，到时候受伤害的可还是金路他自己。
　　唉。真心希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别再有下文了。
　　睡梦中的陈景也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梦呓着蹭了蹭他的胸口。
　　“小炟……”
　　龙炟会心一笑，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不管明天会如何，至少现在，他们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