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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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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傍晚的时候,景皓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然而将一天里发生的事情细细回忆了一番,无论国事还是私事,却也没什么不对。更何况德让刚从临华殿那边回来,说是曾经的摄政王如今的太傅豫王殿下下晚了才进宫理政结果错过了晚膳,而手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这会儿正在为难是否要留宿在临华殿。
      仔细算来,上次景颐留宿在宫里还是一个月又十二天之前的事情了。虽然对于留宿的事情他的颇多顾虑都是为了帝王考虑,而且太医也说豫王殿下的身子不甚强健,不适合过于劳累。只不过对于一个血气方刚初尝情欲滋味的半大小子来说,这一个月又十二天委实是有些长了。
      正在犹豫的当口,玉锦端来了润口的酪浆。这倒是提醒了批完奏折坐在书案前发呆的帝王一些年少时的往事。
      十岁那年秋日的午后,自家皇叔把一小碗酪浆几乎一口口的抿得干净。
      对了,皇叔想来应该是极爱喝这个的。
      “玉锦,再多准备一些酪浆热来,,然后去临华殿对皇叔说,朕这里准备下了皇叔喜欢的点心宵夜,问他要不要过来用些。”景皓捧着玉碗,看着碗中乳白色的液体眨了眨眼睛。“让御膳房准备些皇叔爱吃的点心,朕记得上次那梅子馅的点心不错,后来皇叔还特意提过一次。”
      大约就是几天前,难得的闲了,又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在王府的花园里陪皇叔画新开的月桂时,闻着满院子清幽的月桂香,皇叔忽然提起竟然有些想念梅子馅心那种微酸的味道——大约是入秋之后天气也一直燥的很,皇叔又总是脾胃虚闹得胃口不好,酸酸甜甜的东西十分开胃的缘故吧。
      其实是可以直接让德让去临华殿传旨要人过来的,可是……这十多年以来的心愿如今终于得尝,却不愿意让皇叔觉得有一丁点的委屈。
      总算是皇叔的心也十分的向着他,往往是不会逆了他的心愿,每次去问,也总是很快就能得到让人满意的答复。这样舒心顺义的日子过得景皓时常会忍不住的惬意一番。
      这次也不例外。
      宵夜点心刚刚备下没多久,晗宸殿外就传来了豫王的肩舆落地的声音——然后是那十分独特轻缓的脚步声。
      那边景颐方进了晗宸殿的门,这边景皓已经兴致勃勃的迎了出来,照例自然是扶了不让他拜的,然后挽着他叔父的手臂进了内殿。
      “皇叔这段日子胃口不好,朕记得前几日皇叔说起那个梅子馅心的点心很是爽口,就让御膳房准备了一些。还有酪浆,太医说睡前饮些可以睡得沉。皇叔睡觉总是轻,不妨试试效果如何。”
      他陪着他的叔父慢慢的走着,携着手,轻声的说着些十分琐碎却又十分体贴关心的话。
      “陛下一天到晚的净惦记着臣这点小事。”景颐也嘴角含笑,似真似假的责了半句,看看左右已经没什么外人,索性放松了身子半靠在自己侄子身上让自己走的轻松些。
      然而这样笑着这样如同儿时被宠溺的责备贪玩一样的语气却怎么也是严肃不起来,反而格外透着亲昵,让已然亲政数年的帝王听着十分受用——这样轻松亲切,如今这皇宫里里外外,也就只有一心向着他的叔父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了。
      于是他只是笑着,很受用的听着他叔父说话。

      大约是那梅子馅微酸的点心实在是合胃口,已经不怎么爱吃东西数日的景颐这一晚的晚膳也还吃了数样点心之后又喝了碗浓香的人参鸡汤,又在景皓软磨硬泡的劝说下每样清爽小菜也都尝了尝。
      这一晚是满月,沐浴后景颐散了头发,只穿着贴身的白色软缎亵衣,披着藏蓝色的外袍站在窗边闻园子里月桂的香味,丝缎顺滑的纹理映着乳白色的月光,原本就十分俊美如神君一般的人更填添了三分朦胧旖旎。
      景皓不太雅的暗自吞了吞口水。一个月又十二天,再继续委屈自己下去,那就太不像样了。
      ============照例拉灯,原作者小谢同学都没写到的内容番外肯定不会写XD=============
      第二天早朝之前,景皓看着床边空着玉碗碗底已经干硬了的酪浆残余,想起昨晚皇叔睡前端着碗想要喝又不喝又想喝又纠结的样子心里有些微的疑惑转过,不过随即又想起了他叔父很快就不再纠结颇有些欣喜的喝了个精光的样子就把这一点疑惑丢在脑后了。
      然而在踏出晗宸殿殿门的一瞬间,昨天晚上那种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的奇妙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只是实在想不出个究竟。
      一直到在明德殿与章瞬卿章相问政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昨晚睡下后不久皇叔似乎不太舒服,夜里也辗转了几次,只是不曾出声,当时只疑心是不是自己做的过分了累到了他又不好意思开口喊人,便也只是忍着没喊人来服侍,只是早起离开之前嘱咐玉锦多照看着些。
      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就这么胡思乱想完全没听到他的老师究竟说了什么的时候,一抬头看到玉锦急急忙忙神色惊慌又带着十分的担忧冲了进来。
      “陛下恕罪,只是豫王殿下早起不太好,又不肯让唤太医来看,奴婢实在无法,只能来回禀陛下。”皇帝的贴身女官匆匆忙忙的跪下,“陛下快去看看吧,王爷早上起来就脸色难看十分的不适,方才进过早膳之后更是吐得几乎晕厥过去,奴婢要去请太医来,王爷又无论如何不肯,只说躺躺就好,可是奴婢看着,来之前王爷的气色更加不好了。”
      “什么!”景皓原本手中是拿了玉玺准备在一份折子上用的,闻言手腕一抖险些将这国之重宝掉在地上,被阶下的章瞬卿一声提醒才定了定神赶忙将玉玺放回匣子里。“速回晗宸殿,德让去宣太医到晗宸殿候着。”
      走出明德殿之后被一股强风迎面吹了个激灵才忽然彻底清醒,唤了太医来,难道要让皇叔在晗宸殿留宿甚至睡在他的龙床上衣衫不整的样子给太医看去?真这样的话,就算他不在乎,皇叔还不得羞愤恼怒!
      只能让人叫回德让,加紧赶回晗宸殿了。

      殿内的情形让人揪心。服侍的人倒是不多,只有皇叔的贴身内侍明喜带着两个可靠的宫女,一个端着水盆布巾,一个端着茶盏,明喜跪在床边正一边给他叔父揉着胸口顺气,一边轻声细语的劝说着什么。
      床上的人苍白着一张脸半靠在床头,帕子掩着嘴唇,额发被汗水湿的一缕一缕贴在额前脸颊上,看起来是刚刚换过的干燥的亵衣也已经再次透出汗湿的印记来,眉心紧紧皱着似乎在努力忍耐,只是又实在难以忍耐,以至于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皇叔,这是怎么了!”景皓两步抢到床边,握起他叔父搭在床沿的手,入手冰凉汗湿,手指松松紧紧的抓握,显然仍然十分不适。
      而且难受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景颐略微睁开眼睛看了看身边满脸担心的皇帝侄子,想告诉他不要紧又实在怕一开口还要呕吐,从用过早膳到现在,反反复复的吐了两三次,腹内空空的真是连胆汁都吐尽了,再要呕吐也只能是掏心掏肺一样的干反胃。那滋味实在是想一想都发憷,便任由景皓担心焦急的反复问来问去,却一个字都不敢开口说。
      “王爷这些日子以来就脾胃不调,却也不至于严重到这般地步,平日里偶尔用些酸甜干果开胃也就好了,只是今日这样实在是……”看到皇帝过来,赶忙让出床前位置的明喜从宫女手中接过茶盏递给皇帝,一边轻声的继续劝说自己主子。“王爷用些茶水漱漱吧,等下好些还是再吃些东西的好,哪怕就是再吐,也好过干烧心啊。”
      大约是握在手中干燥温暖的手给带来了些力气,景颐终于是压下了胸腹间反反复复的难受,虽然帕子依然掩着嘴唇,总算是有了说话的余力。
      “不必了,也没什么事,过些日子就好。”声音轻微几乎就是气息流过,态度却很是坚决。
      然而就在这时候,景皓却忽然想明白了这两日来一直觉得哪里不对的究竟是哪里了。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听宫女们私下聊天说起的,似乎是某个年纪到了外放的宫女嫁了个如意郎君,如今已经是怀胎三月。和昔日的姐妹们说起来,近日总是没什么胃口,只爱吃些酸甜的梅子之类,又在晨起时几乎日日呕吐难受——然而说起来的时候初为人母的甜蜜是怎么都掩不住的。
      皇叔这几日里……不也是只爱吃些酸甜的东西吗……
      可是皇叔是……男子吧?
      可如果这是真的那岂不就是……
      这是皇长子,是朕的第一个儿子啊……
      隐约的,景皓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什么……十分不得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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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当好不容易觉得好些了的豫王执意要回府休养出宫之后,玉锦惊讶的发现,自己那本是对叔父在意的不得了的皇帝主子,居然没有在处理完当天的政务之后追去豫王府,反而是叫德让把恰好在京城里行医的杜神医请进宫里,又摒退了所有人,神神秘秘的两个人关在一个房间里密谈了许久,据说临走的时候杜神医的神情很是高深莫测。
      “玉锦姐姐,”傍晚的时候,景皓抱着玉枕靠坐在床头,把自己团起来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竟看起来十分的惹人怜爱——这明明是位已经登位十多年,被满朝上下寄予厚望的明君之器,惹人怜爱这样的词别说是说出来,就是想一想被临华殿的那位殿下知道了,自己这贴身女官也就做到头了——只是这位陛下此刻却如此样子,偏偏脸上带着兴奋和期待,“玉锦姐姐,你见过刚出生的小宝宝什么样子吗?”
      这是……什么问题呢。
      难道说,陛下自从开了情欲的心智之后,终于开始想到作为帝王需要绵延子嗣的责任了?也就是说,是否不久之后宫里就要准备选秀事宜,为陛下的大婚做准备了?
      若是早前这想必是满朝文武甚至是豫王殿下的期待,可是如今……陛下若是大婚,却置豫王于何地呢?
      在景皓并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竟被服侍了他多年的贴身女官暗自埋怨上了。
      “陛下怎么忽然想到这个?王爷午后出宫的时候脸色还是难看得很,陛下要不要……”
      “啊,对!”原本只是个试探的建议,帝王却立刻记起什么似得,迅速的丢开手中的玉枕从床上跳下地上,急匆匆的就要朝外跑。“德让德让,速速备马,朕要去看望皇叔!”
      只穿着就寝时的贴身衣物骑马去豫王府?
      那岂止是女官不要再想做了,根本这些所有服侍陛下的宫人都会统统被临华殿的殿下杖毙在晗宸殿门口了吧!
      “陛下,您要出宫至少也要先更衣。”好在守在门口的德让还算有眼色,赶忙拦在将要冲出殿门的皇帝陛下面前,“外面风凉,您这样去了,也惹王爷担心不是。”
      就算现在的帝王根本就像是个颇有些急色要去私会情人的愣头少年,是听不得人劝说的,但搬出豫王的名字来总还是有用的。
      “啊,对。玉锦,为朕更衣。”总算景皓还有一分理智,想想就算他再如何急着想要见到他心爱的叔父,也不好在叔父身子如此的情况下再惹叔父担心,便乖乖站着,让玉锦带着几名宫人手脚利索的为他换好了出宫的便衣。
      接下来便是德让手忙脚乱的追着一阵风一样不见了踪影的帝王的任务了。

      今夜的豫王府一反平日里的静谧,帝王的到来也不见大总管明喜出来迎接,只有女官琉璃匆匆出来接了帝王引他进了主人的卧房。
      卧房这边是一片安静有序的忙乱。
      内司女官微皱了细细的眉毛,让王府的主人靠在她的怀中,手中端着细白瓷的小碗正在喂药,神色间颇带了几分严厉,而珠玑则乖巧的侍立一旁,不时的转身帮忙递些手绢杯盏之类的东西,外间明喜则带着几个贴身内侍悄无声息的忙忙碌碌的收拾着。
      从他们手上拿的盆子布巾来看,回府之后皇叔也似乎还吐过数回。
      早知道就应该坚持让皇叔留在宫里休养的,这样折腾一趟,可不是还要再遭一番罪吗。
      景皓在心里暗自懊恼一下,直接走到内室床前。
      “皇叔,晚上感觉可好些了吗?”说着去握他叔父的手,冰凉的触感并未比早上在宫里好上多少,反而握在手中觉得更无力了几分。
      “陛下也劝劝王爷吧,从回来了也不让传太医,也不肯好好服药,这样子自己挺着,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女官见是景皓过来,似乎想起身行礼,却又因着怀里靠着病人而不敢乱动。还好景皓也根本不在意她是否行礼,直接挥挥手免了她再折腾他的叔父。
      原来是因为这个而脸色不好吗?
      琳琅是从当年秦淑太妃的漪澜殿跟出来的老人,在景颐面前也敢说上两句不那么恭敬的话,这时候担心狠了,景颐也不会去和她计较。
      “传什么太医,也不知道他们都是安了什么心,开的方子一副比一副更难喝。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躺躺就好了。”景颐靠得舒服了,眼睛都不肯睁开,发觉到那勺了药汤的白瓷小勺趁着他说话开口的当就要往他嘴里送,忙抬起没被握住的手去推那勺子。“这些汤药什么的,就算不想呕吐,喝完也要吐得半死了。”
      听着他这么说,景皓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又忍不住偷偷笑了下。
      皇叔以前生病用药从没这么不情愿过,虽然也不喜药汤的味道,但从不会讳疾忌医。如今却这么使性子……
      杜先生说,除了胃口改变,每日呕吐之外,这种时候性情也会大变,喜怒不定,不定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说哭就哭。
      ……还……从来没见过皇叔落泪呢。
      “皇叔回来之后,有没有再吃些东西?”景皓从琳琅手中接过药碗,一面轻声软语的同他叔父说话,一面用勺子小心的搅动汤药。“就算再怎么难受,也还是要吃些东西的好,哪怕是为了有体力再吐呢。”
      “吃了些点心,还是从宫中带出来的那种梅子馅心的吃着顺些。”说话间,景颐微微睁开眼睛,原本黑玉一样质地颜色的瞳孔如今蒙上一层湿润的水雾,朦胧柔软,费了些事才聚焦在他眼前的皇帝侄子身上。“这么晚了,明日又不是大朝,陛下今晚就在臣这里歇了吧。”
      大约,就算把这孩子赶回宫里去,他也是要惦记着不能好好休息,不如留在身边,自己是好是坏他都能看见,也省的担心。
      “嗯,朕就睡皇叔身边,皇叔有什么需要和朕说。”汤药搅动间,淡淡的白术味道飘到景皓的鼻子里。
      记得……杜先生给开的安胎药方子里,就有一味白术。
      啊,原来皇叔自己也知道了吗?
      可是如果不喝药的话,会不会很危险呢?
      “皇叔,就算汤药味道不好,总是对身体好的,忍忍喝了吧?”
      这样柔软的语气,几乎就是恳求一样,实在是让人无法不去理睬。而景颐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自己那皇帝侄儿一双深灰色的眼睛被汤药的热气熏得温润,此刻睁得大大的满是祈求埋在碗沿后面,双手捧着白瓷碗凑在自己嘴边的样子。
      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这孩子……都亲政几年的皇帝了,怎么好还这样……撒娇扮可爱?难不成等下自己若再是不喝,他还要凑上来如同当年一般搂着自己的腰撒娇吗!
      自认不算是心软的豫王殿下在面对自家侄儿的时候却总是狠不下心,这十多年来都是如此,此刻也不会例外。
      只能闭闭眼睛咬着牙一口将那说不上什么味道只觉得苦涩难忍的汤药饮尽,又赶紧漱了口,旁边珠玑倒是贴心的很是及时的将一块盐渍的梅子递上来含在口里,才总算把那股子药味给压了下去。
      “琳琅,珠玑,服侍陛下沐浴更衣之后就下去吧。”好受些之后,景颐向自己侄子伸一只手臂,那边赶紧心领神会的扶着让叔父转靠进自己怀里,“时辰也不早,陛下早些歇息。”
      这就算是没有否认让侄子睡在自己床上的意思了。
      小心的将怀里有些昏昏欲睡的叔父放回被褥间让他躺得舒服了之后,景皓抬头看看一边欲言又止的琳琅,示意她出去说话。
      “陛下,王爷自受伤后身子原本就弱陛下是知道的,如今更是不同往常,还请陛下体恤……”出了房间,琳琅说着,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景皓,又担心的回头去看看几乎睡着的主人。
      体恤什么,自然是不必说的那么明白的了。
      “说什么呢,如今皇叔身子不好,朕难道会那么不知轻重吗!”被年长的女性这样直白的当面提点,饶是景皓也有些臊了,脸上耳根控制不住的红了上来。“朕只是真的担心皇叔,就想陪在左右而已,没别的想法。”
      “是,那倒是奴婢多嘴了,陛下快随奴婢去沐浴更衣,早些回来陪王爷躺躺吧。”琳琅用手帕掩着嘴唇,眼睛里却是明明白白的笑意调侃。
      ……这算是……被皇叔府里的女官调戏了吗?

      景颐素来浅眠,平时里身体不那么难受的时候尚且如此,如今难受的狠了更是没办法好好入睡。身边躺了个人的时候他也难免会被惊动。
      “皇叔。”已经长的比他高比他结实的孩子现在已经能把他整个拢在怀里。少年人火力旺盛,就算是秋日的晚上,身上也热乎乎的,虽然没有琳琅的身体绵软馨香,却让他这个怕冷的靠得十分舒适。再说自从两人心意相通同榻共眠之后,这孩子就特别热衷于把自己拢在怀里睡觉,这么些日子以来,就算心里上还没十分通透,身子也早就习惯了舒适,自己自发的就会朝着那热乎乎的所在靠过去了。
      “陛下之前是否有话要说?”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就算他不说,眼睛里那么多的话根本是藏也藏不住的。
      “皇叔,朕已经问过杜神医,皇叔这段日子身子不比平常,需要加意小心。杜神医也不是多嘴的人,就请他来为皇叔调理身子,可好吗?”平日里朝堂上意气风发的帝王声音此时却是轻柔温软,全没了霸道威仪,反而只像是普通情人床第间的窃窃私语。
      “单凭陛下安排就是了。”虽然想不明白自己的身子究竟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这孩子这样担心关怀,景颐还是不忍心拂了他的一番好意,虽然觉得这样的小毛病就要专门把杜神医请来调理实在是小题大做,但是……算了,就随他好了。
      “嗯。皇叔既然自己也知道轻重,那平日里该喝的药该吃的东西也不能任着性子说不吃就不吃了,毕竟皇叔原本身子就虚弱,如今更是雪上加霜,若是想要最后平安,只怕这段日子还是要好好补补才是。”景皓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全不顾他叔父的神色已经有些变得莫名其妙。“朕在书房想了一个下午,又叫章相帮忙参详了一下,总算想了两个不错的名字。朕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皇子,就取名景澜,小字摇光;若是个公主,就取名嘉怡,皇叔觉得可喜欢吗?”
      这样甜蜜充满期待的语气,这样满是初为人父的骄傲,然而却听得景颐躺在那原本温暖的怀抱里的身体渐渐冰冷起来。
      这个孩子,就这么抱着他和他讨论他作为帝王的第一个皇嗣,就在两人心意相通之后,就在昨夜那样一番颠鸾倒凤——在他自己送上门的颠鸾倒凤之后——和他讨论着即将到来的皇嗣,这和拿刀子剐他的心有什么区别?
      “陛下要想有子嗣,却要先大婚才行。”好不容易忍着,这孩子这么的满心欢喜,希望得到他这信重的长辈的祝福,他不能……不能让他失望。
      “啊?宝宝已经有了,就是还没出生吧,据杜神医推测,差不多也刚有一个多月时间把。”景皓满心的喜悦,实在忍不住的把手搭在他叔父的小腹上,轻柔的抚摸。“八个月后,朕就要初为人父了。今日问玉锦说都该为小宝宝准备些什么,八个月的时间实在太短,对朕来说这实在是个突如其来的惊喜,总觉得来不及准备充分,又不想委屈了这个孩儿,皇叔可有什么好主意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想着一个有着黑玉般质地颜色眼珠,长得同皇叔一样俊美得不得了,甚至比宗庙里昭帝画像更加好看的小娃娃挥舞着藕节一样白嫩的小胳膊扑到自己怀里嫩嫩的叫自己父皇的样子,真是越想越觉得飘飘欲仙的幸福。
      谁承想,他幻想中本应该是同自己一样幸福期待温声同自己探讨将来孩儿的皇叔竟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自己,就穿着贴身薄薄的亵衣不顾伤腿的硬生生跪倒在地,行了个十分庄重的稽首之礼,声音越发微弱艰涩。
      “臣,恭送陛下。”
      这是……什么情况?
      景皓陛下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明白明明前一刻还气氛温馨的不得了的在一起讨论他们未来的孩儿,怎么转眼间皇叔这就要……撵自己回宫?还行这么重的大礼,那膝盖磕在地上的声音听的他都觉得疼得不行!
      “皇叔这是做什么!”心疼的不得了的陛下赶忙扑到地上去对方如何挣扎也不肯放手的将他叔父一把抱起来小心放回床上,又赶紧用暖实的棉被把人严严包裹起来,然后连人带被的抱在怀里,手还不老实的伸进被子里去抚摸他叔父的小腹,嘴里说着连着急担心带着责备的话。“皇叔的身子难道自己不知道吗,这么不小心的,就算不会伤了宝宝,难道皇叔就那么忍心看朕为皇叔担心的辗转反侧吗?”
      宝宝?
      豫王殿下忽然觉得自己跟不上皇帝的思维了,怎么今晚的话题跳跃的……这么快呢?一下是自己,一下是皇嗣,难道这皇帝侄子生病了不成,思绪如此混乱。
      “陛下……在说什么,臣怎么,听不懂呢?”何止是听不懂,完全被他弄糊涂了根本。“皇嗣安危,陛下自去担心那为陛下孕育皇嗣的宫人也就是了,与臣何干?”
      一边抱着自己,一边竟然悄悄的宠幸了某个宫女甚至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悄悄地把孩子生下来也就是了,还来逼着自己陪他开心。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孩子竟然这般残忍呢?
      “啊?”被他一说景皓也糊涂了,抚摸着小腹的手下意识的多摸了两下,“宝宝不就在皇叔肚子里吗?皇叔自己不是也知道,晚上才喝的安胎药……”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就听扑通一声。
      堂堂天子,在床第之间,被他叔父给一脚踹下了床。
      这不仅是两人同床共枕之后的头一遭,只怕也是景皓长这么大以来头一遭被人一脚给从床上踹下来。
      “皇叔!”天子满脸委屈,抬头欲要追问,却被他皇叔脸上阴郁的神色给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大约景皓长这么大,从没见过他皇叔豫王殿下的脸色这么难看过,明明脸色已经黑的比屋外的天色更暗,却微眯着一双好看的眼,嘴角挂着分外迷人的笑容,略微抬起下颚看着自己。
      “哦?臣以为,臣与陛下同床这么多次,陛下应该十分清楚,臣,是个男人。”豫王殿下那出了名的温软声音款款响起,却让景皓热乎乎的出了一身冷汗。
      “敢问陛下,男人,如何怀孕生子?嗯?”
      直到这一刻,原本还理直气壮的想要例举诸如爱吃酸的,晨间呕吐,脾气变坏等理由的景皓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这一次,似乎,真的,惹了大祸……
      可是,朕的皇叔给生的有着黑玉般质地颜色眼珠,长得同皇叔一样俊美得不得了,甚至比宗庙里昭帝画像更加好看,会挥舞着藕节一样白嫩小胳膊的皇长子啊,真的好想要……
      现在抱着皇叔的腰一边撒娇一边哭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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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
      嗯,这就是个闲来博大家一乐的脑洞小段子,看完之后知道,完全没有雷吧~
      承蒙小谢不嫌弃~谢谢观赏~

      后记。
      差点忘记了,几天后在章相的卧室里,靠在段世子怀里闭着眼睛十分惬意的章相想到了陛下这几□□上十分难看的脸色,再也忍不住得意的笑。
      “豫王殿下脾胃虚弱不奶酪浆滋补一旦喝了就会上吐下泻这种有损形象的事情,本相怎么能对陛下说呢~更何况陛下平日里政务上明明那么聪敏,怎么一到豫王殿下的问题上,就智商清零了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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