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修麟

3、相处

　　“阿晟，今天开心么？”正在处理公司文件的程辰握着手里写字的钢笔一心二用，此时还正在与再次躲回意识深处的程晟进行交流。这种行为，用通俗点的行为来模拟解释便是某人在脑海深处进行问话。

　　程晟却不理会有些荡漾的程辰，闭口不言，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这种情况，是他的父母离开之后最为常见的。程辰隐秘的叹了口气，却还是打起精神，语气略带欢快地问道：“阿晟别害羞嘛~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说着假装伤心，却还是偷偷留意程晟的态度，“我们这么亲密的关系也不能说么？哎，人家好伤心的。阿晟，你不要这样对我嘛！”其实，他这也不算是假装伤心委屈，而是真的有点这种感觉。却只能在程晟面前掩饰住这种感觉，表现得似乎完全不在意程晟对他的冷待。因此，也只能这样，似乎只是为了秀一下存在感才找个由头似真似假的抱怨一番。

　　其实，程晟是知道的，只是他并不在意，也就当做不知道。而程辰也知道程晟知道，却也装作不知道。

　　程晟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其实程辰还是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毕竟他们这种情况还真的不好说。

　　家庭巨变，一时之间，程晟只觉得难以接受。他的性格不是那种很坚强的，但其实只要挺过来，程晟就会成熟起来，性格也会或多或少的做出改变，这对他的未来是有巨大好处的。但是，就在那个时候，次人格程辰出现了，他出现的似乎毫无预兆。程晟在次人格才一出现就知道了，也因此压下惊慌查了资料，查过之后勉强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发现其实此人格更适合这样的社会这样的生活，有些心灰意冷，想要把身体的掌控权交给新出现的人格。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程晟更加沉默，懒得理会众人。但至少，校园里，他还有两个好朋友，在他的父母出事之后尽量陪伴在他的身边。而次人格程辰在主人格心灰意冷时勉为其难的掌控这具身体，被前来探望的蒋华景所发现。

　　蒋华景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非凡的战力，他利用父亲的关系网，默默联系了一名业内有名的心理医师，然后想要把披着程晟壳子的次人格骗去做个辅导治疗。不过他没想到程辰过于精明且冷漠，并不在意（咬牙切齿）他们之间这点小小的（并不）友情，寻了个理由打发了完全不信却又毫无办法的蒋华景。然后转头就进了意识海，当然那个时候，程辰要进去难如登天，毕竟是程晟的主场，而程晟对他并不那么信任。

　　“阿晟，你要知道，我是不可能取代你的。今天就有蒋华景这个关心你的人很是迅速且自然的发现了，还想要让我去看心理医生。你看，你还有这样真正关心你的人，我相信，你不会让关心你的人失望的，对不对？”说着，再往前近了一步，压力只小了一些，却也算个进步。“况且，就如今天蒋华景所说的，或许有一天我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你，程晟，才是这具身体的掌控者。而最为重要的是，我是为你而生的，我永远属于你。”抬头直视意识海深处的程晟，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程辰知道程晟听到了，自己说的话，他听到了。

　　“我们能面对面交谈么？阿晟，可以么？”虽然话说得很是客气，却在语气里隐隐含着一丝强硬，不容拒绝。

　　程晟下意识地放松了，程辰抓住机会，很快出现。而此时，外界，程晟的身体表现得似乎是在休息。他握住程晟的手【这样说或许不准确，但是确实应该是这样的】，紧紧地，“程晟，”程辰严肃的喊了程晟的名字，而不是亲切的“阿晟”这个昵称。“你要记住两件事，”程辰紧盯着程晟掩盖着难过的眼眸，“第一，你是主人格，我是次人格，我听你的。最主要的是，你是我存在的意义。”程晟眼睛一眨不眨的，听下去了程辰的话，“第二，我爱你。”说完，程辰虽然有些害羞，却还是等着这里唯一的听众作出反应。

　　只是，程晟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或许，可以说，没有反应也是一种反应。

　　两人就保持了这么一种诡异的关系，而程晟可以随时“查看”程辰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

　　当然第二天心急如焚担忧不已便迫不及待跑来程家老宅看望程晟的蒋华景倒是在看到程晟的第一瞬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假装轻松的过去，搂过程晟的肩膀，两人的脑袋顶了一下，蒋华景松开了手，“你小子没事儿就好。”也不提他担心成什么样了，现在脸上还顶着两个弄弄搞的黑眼圈呢，可见昨晚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而正拿着一本书在看的程晟也不因为被打扰了而烦躁，淡淡的笑了笑，“嗯，我没事。”也没有具体解释一下的意思，却已经让蒋华景放下了担忧。而这么一句小小的陈述句却让能够看见正在发生的事情的程辰心塞塞的，堵得慌，这叫什么事儿吗？主人格看起来竟然更喜欢别人……

　　蒋华景这才真的有心思问一下看着似乎心情好了不少的程晟。“明天一起出去散散心，怎么样？”说这也是想带着这段时间一直不开心的程晟出门散散心。

　　“不了，明天有点事。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了。”程晟在听到提议的时候就下意识的拒绝了，出门有什么好的？

　　看着那么快速拒绝的程晟，蒋华景也只好作罢了，虽然还是有些担忧，却还是相信程晟。“那好吧，等你忙完了我们再去好了。”

　　其实，虽然提议的是让他心塞塞的蒋华景，但此时居于意识深处的程辰还是希望程晟可以和朋友出门去散散心的，在蒋华景话音一落，他就在意识深处刷屏：答应他答应他……

　　只是最终还是被程晟拒绝掉了。而程辰也意识到明天不是一个好时间，要到律师事务所处理相关事宜，然后回公司处理后续。

　　“阿晟，明天下午五点半你的新家教将会到来哦。”程晟的家教教的是美术方面的知识，其他的程晟不喜欢，也没有请。

　　程晟好歹给了个反应，点头应到：“嗯，知道了。”却因为不太习惯。真的在现实里点头了，好在此时，蒋华景已经离开，倒是也没有人看到程晟自言自语的表现，不然绝对要认为他这是自闭症的开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