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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 ...

  •   “这就是那个微服出游的君王?”
      斗篷下传出阴森不屑的声音,首领踱到贺修藤跟前,异种人立马抓起贺修藤的头颅,强迫他抬起脸来。
      “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那个穿警服的呢,该不会是在骗我?”首领质问道,扭头朝人堆里望了望,吓得一干群众统统往后一缩。
      宴皿屏息潜伏着,伺机而动,倒在他身旁的小警察自然是淹没在人堆里,首领见找不见他,也不在意,转头又问趴在地上的贺修藤,“哪个星球的君王?”
      贺修藤此时神志不清,他的脸上有明显被揍过的痕迹,血痕斑斑,“我……是……”他说得极轻,除了他自己似乎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首领不耐烦地抬一抬下巴,异种人立马将贺修藤如鸡仔般提了起来,悬在半空中,只听见嘶啦一声,T恤立马变成了几片碎布,兜不住贺修藤的体重,使得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摔得极疼的贺修藤痛苦地蜷缩起来,似乎在咬牙坚持什么,但不过几秒,他就哗的吐了一口血出来,染得自己嘴角下巴颈项上到处都是。
      首领道:“既然快要死了,那就送他一程。”
      异种人领命,从黑色皮箱里拿出一支针筒,粗大的手指间握着这么一支精巧细致的针筒,不免有些诡异。这些智商超过常人的异种人比背叛者还要可怕,他们不仅会思考会观察,而且他们的行动力完全不在背叛者之下。
      看似透明的绿色试剂从针头轻轻地冒出一滴来,异种人试了试针筒,然后正想弯腰抓起贺修藤给他注射,突然凌空飞来一把匕首!直直地刺向了异种人手中的针筒,针筒瞬间破碎,绿色的液体淌满了粗粝巨大的手掌!尽管在那一瞬间异种人接住了匕首,但还是慢了一步 ——
      一个人影从人堆里滚了出来,举着两把镭射枪疯狂地向他们扫射!首领一闪,躲在了一个异种人背后,直接拿这些异种人做了人肉盾牌。
      宴皿的目标本是那个首领,擒贼先擒王,他懂,可是他没料到那个首领反应如此之快,在他连番射击犹如被黑洞吞噬毫无作用时,他就被一个异种人狠狠一抓一掼,砸在了地上,然后又被它重重地踢了一脚,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犹如滚筒般在地上翻滚了好多圈,最后七荤八素地停住了。
      “宴皿……”
      耳边响起虚弱无力的唤声,宴皿勉强望去,原来自己身边就是刚刚吐得惨不忍睹的贺修藤,“呃,你、你还好……吗……”
      贺修藤凄然地冲他笑了笑,宴皿不明白他居然还能笑出来,“你不应该冲出来……”
      宴皿捂着腹部,龇着牙回敬他一句:“看你再次被注射,我还做不到!”
      贺修藤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首领见混乱平息,又一次走到了两个人跟前,狠狠道:“原来是一伙儿的,上演这种逞英雄的戏码很开心?”
      那接住宴皿匕首的异种人站在一旁,把宴皿的匕首往地板上一插,直接贯穿了宴皿的手背,把他的手背钉在了地上。
      “啊!”宴皿短促地低吼一声,眼眶欲裂,疼得他只能咬牙忍着。毕竟他经历过的伤痛太多了。
      首领见他们两个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就指派异种人去收拾那群畏缩在角落的平民们了。由于他们在顶层舱位花掉了大部分针筒,到了中等舱位,面对这一群又胆小又贫穷的底层阶级,首领都有些不耐烦,说道:“把男人挑出了打针,其他的滚回房间。”
      一时间鬼哭狼嚎,你推我攘的画面异常混乱,但是无论怎么挣扎,健壮的成年男性们都被打了这个可怕的毒针,大部分乘客都是携带家眷出游,这导致女眷孩子们围着男人哭个不停。
      首领喝道:“现在,都滚回自己的房间,打了针没死的,出来报告,不,不用报告,我们会一个个查过去。”
      这群来自星际的地狱修罗使得整架航班阴云不散,不少男人在被搀回去的路上就浑身抽搐,七窍流血而亡了。
      贺修藤强撑起身体,坐起来拍了拍宴皿的脸颊,喘息着问:“宴皿?你怎么样?宴皿!”
      宴皿由于手掌失血过多,导致面色奇白,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把我的匕首……拔下来!”
      贺修藤知道这种事情耽搁不起,冰冷的手掌托着宴皿的腮帮子,似乎在安抚他,“你忍住……”话音刚落,他手一落一起,一下子脱离了地板。
      宴皿嘶吼着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抖着受伤的手掌瑟瑟颤栗,贺修藤扔下匕首,捡起身边的破T恤迅速给宴皿做了包扎,然后把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宴皿一直在忍耐,忍耐,他告诉自己,他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直到贺修藤毫不犹豫地把他揽进胸膛,他突然好像跌落在一团云朵上,强忍的痛苦瞬时瓦解。
      “没想到原来是一对有情人。”
      贺修藤抬眼,看见首领站在他们面前,身边的异种人手里握着一支针筒。
      “最后一支了,你们两个说说,给谁好呢?”
      宴皿贴着身后那个起伏的胸膛,朝着首领冷笑道:“有本事,就给我一针,没本事,滚开!”
      “这么会用激将法,不成全你岂不是不好意思了。”首领一挥斗篷,身边的异种人夹着针筒直直地朝着宴皿的胳膊上捅去——
      嗞。
      绿色的液体飞快地灌进了胳膊的皮肤下,宴皿眼睁睁地看着这支毒针注入胳膊里,却是震惊得根本说不出话。
      因为,那不是他的胳膊。
      那是贺修藤的……
      这个人,竟然在最后一刻把手臂伸过去,为宴皿当了一针!
      针筒空了,宴皿凝固了,一股乏力的感觉传遍他的全身,令他动弹不得。而贺修藤在注射完毒针后,就静静地垂下胳膊,不作任何言语。他想这样不声不响地逞英雄,可宴皿不想!这种替罪羊的行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宴皿欠他人情,而且可能是一辈子都没法还的人情!如果贺修藤死了的话……
      “把这两个人扔回他们的房间!”首领一甩斗篷,旋即离去。
      两个异种人每个拖一个,把毫无反抗能力的宴皿和贺修藤拖回了711房间,非常粗暴地将他们甩在地上,然后关上了门。
      贺修藤仰面朝天地躺着,似乎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他有一头柔软的黑发,一双深沉明亮的眼眸,只要看他一眼,就会觉得他是个明清事理的人。
      可是宴皿只要多看他一看,就怒从心起,那种怒中带哀的情绪使得他更为光火,他捂着半残废的手,慢慢地爬了起来,蹲坐在贺修藤身边,说:“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想早点送死……或者想让我对你一直内疚下去?还是……”
      “都不是。”贺修藤兀自散漫着思绪,“你想多了。”
      宴皿当然想不通贺修藤这样做的原因,他们无亲无故,最多只能算是一条壕沟里战斗过的,撇开这个,他们两个又算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
      宴皿不敢妄自用这个词,因为他没有过朋友,不知道朋友间可以为对方做到何种地步。
      兄弟?
      连朋友都界定不了,谈什么兄弟呢。
      宴皿看着贺修藤一点点一点点地苍白下去,心中似乎有了不好的预感,可能他……他时日不多了……
      在死亡面前,任何争吵都是无意义的。宴皿熄了心中无名的怒火,心甘情愿地将隔阂放下,他对贺修藤道:“还有力气吗?我抱你去床上。”
      贺修藤张张嘴,并不应声,似乎是发不出声音了,宴皿敛下眼中焦虑的情绪,用完好的那只手托起贺修藤的后颈,然后用受伤的手环上他的腰,咬着牙将他拉上了床,整个过程费了近二十分钟,贺修藤靠在宴皿的肩窝里,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宴皿的肩头,使他莫名地心热。
      时间过得极其漫长,宴皿处理了自己的伤口,同时也帮着贺修藤包扎他淤青遍布的擦伤。贺修藤任由他摆布,仿佛第一次他们相见时,宴皿一把从床上把他拖走,轻轻松松,游刃有余。而如今,不再轻松,因为贺修藤周身肌肉蓬勃,猛地增了几十斤。
      “你……还撑得住吗?”宴皿终于问出了口,他一直怕这么问,似乎在宣告贺修藤必死无疑。
      贺修藤朝他眨了一下眼睛,深褐色的瞳孔里仿佛有很多话,但宴皿又猜不到他要说什么,因为贺修藤是神秘的,做任何事都不会将原因告诉他。这让宴皿气恼。
      “我看其他被注射的人几乎都当场死亡了,但你好像情况并没有那么糟,是不是有存活的可能?这试剂是不是和之前领主给你注射的有相同之处?不然……怎么会……”宴皿坐在贺修藤身边,好像在对他说话,好像又是自言自语地在分析情况。
      而无疑宴皿还是聪明的,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但所有的思路都断裂着,没有一个统一的线索将它们串起。这使得宴皿百思不得其解。
      贺修藤听他分析,眼中闪过什么情绪,可他并不显露,只是微微地扭动了一下脖子,宴皿看他的动作,略有所思地把手伸进了枕头下,竟摸出了一本书。
      “这是……”宴皿看清书名叫出声来,“我的《星云集》?!”
      贺修藤什么时候把他的书从终结所里带出来了?!他发觉贺修藤似乎对他的这本书很感兴趣,上次为了和他抢夺这本书,心绞痛发作都来不及准备,狼狈地缩在他怀里被他压了一夜。
      “你似乎对我的书很感兴趣?你也喜欢这个诗人?”宴皿问道。
      贺修藤眨了一下眼。
      宴皿继续道:“这书……我从来没和人提起过它的来历,但今天我想我可以破例了。你说不了话,就听我说。”
      宴皿不喜欢啰嗦,可是现在他想啰嗦一回。
      “这本书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本诗集,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经常翻开来读给我听……后来她死了,书就归我了,我带着它流浪过很多地方,最后来到了终结所。”宴皿看了看贺修藤,确定后者还醒着,又说,“诗人的名字早就糊得看不清了,书中大多是爱情诗,我只是经常读一读,怀念一下我的母亲而已,至于其他的,我感触都不深。”
      贺修藤忽的眯起眼,张开了嘴,极其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念……”
      “你想让我念给你听吗?”宴皿问道。
      贺修藤的眼神无疑是在说“是的”,宴皿不得不纵容他一回,因为可能这是最后一回了。他没大声念过这些诗,感觉诗句们既熟悉又陌生,而且他只是念,不带丝毫的情感起伏。
      贺修藤静静地听着,听着……
      不知过了多久,宴皿听到他猛地咳嗽一声,被褥上哗啦一片全是鲜血,原来贺修藤竟开始吐血!而且是接连地大口地吐,一片片血花黏稠而触目。血腥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
      宴皿知道他可能、可能不行了,扔下诗集,抱起了他,贺修藤无暇顾及其他,吐得面色铁青,仍是止不住呕血。
      宴皿的手上沾满他的血,不知为何,心里竟产生了恐惧,他害怕贺修藤就这样死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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