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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沂关之战 ...


  •   囚室,建在结界形成的异界之中,阴森黑暗,青麓双手被不断吸取灵气的“清愁”反剪在身后,面色冷淡地看着魍公子从外侧关上牢门。

      “册木,若不是你是不死之身,你应该已经死了。”魍公子的口吻里满是挑衅的意味。
      青麓转过头,语气漠然:“是么。”

      “魍公子,你先退下吧。”这一回说话的是一个方才隐没在黑暗中的女子,语气温和,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著墨让你带了青麓过来之后立刻前往伯岐郡,你莫不是忘了么?”

      魍公子闻言略微不悦地抱怨道:“伯岐环水,有什么好守的!”一边说着,一边却毫不耽搁,身形慢慢地从结界中隐去了,青麓抬眼看了那个说话女子好一会,才开了口:“秦诉姨,好多年不见。”
      著墨与唐渔沁的养母,蓬莱店琴姑娘琴诉,细细地端详青麓,半晌才道:“阿鹭长得也和小时候很不相同了,长得愈发像姐姐小时候的模样了。”

      青麓听琴诉提起秦姜,不由带着嘲讽地笑了笑:“母亲?秦诉姨身在此处,为虎作伥,原来倒还记得母亲么?亦或者是我太过愚笨,居然不曾早些想到,蓬莱店琴姑娘琴诉,与当年来过京城一次便与母亲大打出手的母亲的胞妹秦诉是同一个人?”

      琴诉听青麓语气不善,稍稍迟疑道:“阿鹭,我与姐姐的事情,你们这些孩子不明白。”

      青麓不以为意地笑笑:“是么,我不明白啊,秦诉姨觉得我还有什么不甚明白的?”
      琴诉的脸色在黑暗中不辨明晦,“你也不明白,沂关,你们夺不下来的。即便临渊先到沂关,也绝对不可能守得住沂关。”

      青麓面色有些怪异:“事情未到结束,谁敢说胜败如何?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临渊应该已经快到沂关了,不过几刻的功夫胜负便分出来了,我们为何不耐心一点等结局?”
      琴诉皱眉:“你不明白,著墨派去去争夺沂关的根本就不是轻骑兵,凭临渊手下那些人……”

      青麓偏过头去,并没有看向琴诉:“秦诉姨,曾经有人私下与我说,请我放心,有他在的话临渊必定能夺取沂关,我不知道他的计划,但是我相信他。”

      琴诉皱眉略微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阿鹭,你不肯相信你们绝不可能夺取沂关的话,那倒不如多花些心思担心一下自己吧。著墨的结界从未有人能逃脱,你打算如何?”

      青麓轻嗤一声,面色冷淡并不回答,琴诉等了好一会没能等到答案,终究是失去了耐心,身形也慢慢地从青麓身边隐去。

      青麓松开紧紧握着拳的手,慢慢地叹了口气。

      ——————

      使流星锤的那人在中了临渊的飞刀之后居然并没有立刻断气,只是动弹不得,他躺在地上,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为自己的死亡发疯,最后被杀,而他却动弹不得,因而此刻也是急红了眼。

      他已经活不成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然而他却想要强撑着这最后一口气,耐心地拖到那个杀了他和他的兄弟男人松懈的这一刻,要那个男人与他们兄弟同归于尽。
      流星锤带着势不可挡的风声呼啸而至,那是死前最后一击,饱带着最后不可抗拒的信念,冲着临渊的后腰突袭而去。

      临渊在听到风声的刹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然而流星锤来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完全躲开。临渊心念急转,索性心一横,硬是略微偏开中心跃起两尺来高,躲开腰的位置,在这个刹那,流星锤即将砸中的位置上换成了临渊的左腿,他打算牺牲一条腿来承受这一击。

      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临渊甚至略有些荒唐地怀念起了那八条尾巴。

      筋骨破碎的声音伴随着仿若遮天蔽日的鲜血在临渊身后猛然间溅开。鲜血喷到临渊的身上,尚还带着温热的触感,他却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

      中了这一击的人并不是他。
      临渊甚至没有回头,便已经刹那之间周身如同浸没于冰水之中,浑身的温度都在那一刻消失了一般。

      在这战场之上,连他都来不及完全躲开的一击,还有谁的速度能有这么快,可以从侧面横入为他挡下来?!

      唯有容昔。

      而早已经弃了重甲的容昔,究竟是凭什么在帮他挡这一击?!
      只有他那孱弱的身体罢了……

      临渊回转过头去,这一刹那,他眼中倒映的景象比平时慢了数十倍,他看见容昔背对着自己,然而鲜血却从他背后的白衣上渗透了出来。

      流星锤以极慢、慢到他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慢慢地摔到地上,一如从容昔胸口喷出的鲜血一般,每一滴,每一股,都看得那般分明。
      曾几何时,他也曾见过这样的情景?
      又为什么当年的林寂,抑或此时的容昔脸上居然不曾有痛苦的神情?

      临渊在这一时间居然失去了移动身体的能力,直到容昔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去的那一刻,临渊才猛然惊醒过来,半跪在地上接住了容昔。

      他身边原本还在欢庆着胜利的气氛在这一刻陡然间凝固到了冰点。

      “子陌!子陌!”临渊一手死死地抱住只能大口喘着气的容昔,另一手猛地撕开容昔的前襟查看伤势。
      容昔的胸腔有已经整块陷了下去,右侧肋骨尽数被击断,只看得见原本白皙得皮肤已经一片鲜血与碎肉,也不知内脏伤到了多少。那血的鲜红与内脏的惨白,在一片墨黑的鸠纹之中,显得触目惊心。

      临渊本想要处理伤口的手悬在半空中微微颤抖,这样的伤即便想要止血,也根本无从止起。

      容昔被触及伤处,身体猛地抽搐一下,咳出一口血,见临渊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居然微微笑了笑,反过来出声安慰临渊:“没事的……陵远,我中了痴情,本来也没多久好活了……即使受了伤也不会感觉到疼……所以……咳咳……没事……”

      “子陌,你先别说话!”临渊努力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想要平抱起容昔,“你撑着,我马上就带你进沂关,沂关还有平民在的!一定还有大夫在!”

      容昔却猛地抓住临渊的袖子,迫使他无法站立起来。容昔挣扎了一下,喘了口气才道:“陵远,你听我说……不要做没用的事,快走!这里是山谷,最容易被夹击,更何况对方的轻骑兵即刻就到,我们如今这样,不据城要怎么才能守得住?
      你带着没有受伤的人现在闯过去,眼前就是沂关了,胜局就定了!你现在只能前进,最快速度前进!!把伤兵死者统统丢下来!”

      临渊眼中泛起一片赤红:“子陌你……”

      容昔拼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吼道:“陵远!走!你明明早就已经想到了必胜的方法!我才是沂关这一局那个万无一失的解!你明明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魏陵远,你回头看着你身后尚还站着将士的性命!快走!你想要我,想要我们这些人,都白白死在这里么?!”

      临渊眼角慢慢渗出鲜血来,容昔素来纤弱的身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手猛地抱住临渊的脖子,把自己那残破的身躯一下子拉了起来,他胸口的血、破碎的内脏猛地溢出来,淌了临渊满身。容昔的声音却陡然变得温柔,一如当年在隐卫中的那个温柔的孩子:
      “陵远,你先走吧,我这十几年来一直都在拼命,早就已经太累了,你让我在这儿稍微休息一下,我睡一下就好。”

      浑身沾满容昔的血的临渊几乎完全没有思考的力气,他的声音也微微颤抖,居然说不出别的话:
      “子陌……”

      容昔死命咳嗽两声,松开手,脱力地摔到地上,
      临渊心中刹那只如同绞痛,下意识得还想去扶摔在一片尘土之中的容昔,容昔再度沙哑着嗓子吼道:“走!”

      临渊终于踉跄着起身,退了数步,闭上眼睛,大喝道:“全军听令!伤者死者留下,其余人上马,冲进沂关!”

      容昔平躺在地上,身体因为痴情的缘故并不觉得痛,只是呼吸愈发沉重与困难让他明白,自己的肺脏已经破败,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好活了。

      他徒劳地远远望着临渊离去的方向,像是想要看到什么,然而他眼神已经涣散,瞳孔亦已经浑浊,再也倒映不出任何东西,那一双眼睛里只留下临渊最后离去的影子。

      他当年痴情毒发,是因为他心里的人不是草姑娘唐渔沁。而那个人是谁,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无论是唐渔沁,还是那个人自己。

      他最后的恍惚间忽地想起他曾描摹的那许多许多的画像,他独自坐在书房里,在他离去后的无数个不眠之夜里,对着屋外惨白的月光,一笔一笔地描画他细致的眉眼,他嘴角的笑意。
      若是人的记忆真的会模糊,他却为何从不曾忘记过那个人一分一毫?

      那些独自一人的岁月里,他的生命便只剩下了夜色里笔尖上的色泽。
      每一张,每一张,都是那个人年少的样子。

      不是如今这个临渊,只是他所熟知的那个陵远。

      容昔张大了嘴地努力吸了几口气,耗尽力气重新将头转向另一侧,不远处,是他先前褪下的那一身银甲,在一片被鲜血浸透的尸体之中无比醒目。他模糊地用最后一点清明侧耳听着,远远的,有凌乱的马蹄声传来。

      那个必胜的法子,这样就完成了。容昔嘴角泛起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3章 沂关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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