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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打破 ...

  •   韩景宇自然不知道这些事,钟源从回来后跟他说的话,寥寥可数。
      他也不是没有察觉,他也不是没有一点点的失落。
      钟蔚带着他去了很多地方,多如钟源所说,都是十分无聊的地方,两个老人在一起谈论的事,绝对不是韩景宇这个年纪的人可以插进去的。韩景宇更多的时候,都是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然后神思不知道飘到哪个角落。
      钟蔚跟他说,要摆正自己在钟家的位置。韩景宇听了只能默然,他在钟家,到底算个什么呢?
      钟老爷子待他太好,所以他不愿意想谎言揭穿的那一天自己会遭到何种的对待。
      今天钟蔚带他见的人十分年轻,和平时钟蔚引见的老者都有很大的不同。而这个人,还是个熟人。
      韩景宇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恍然了很久才想起来。好似对这个人的印象已经遥远的仿佛过了半生那么长。
      那个人却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人也是陪着一个老人来的,那老人坐在轮椅上,形容枯槁,一双眼却清明睿智。
      钟老爷子走过去,那推着轮椅的年轻人就先打了招呼,“钟爷爷。”
      钟蔚冷硬的面孔中露出几分笑意,“刘家小子嘴巴真是招人喜欢。”
      这人的模样和韩景宇见到的懒洋洋不同,他沉静站着的模样温文尔雅。一身的邪气尽去,看着好似一块玉一般的温润。
      “钟老来了啊。”轮椅上的老人伸出手,钟蔚也伸手跟他握了一下。
      钟蔚跟他仿佛很是熟稔了,语气中还有几分关切,“刘老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老人道,“一把老骨头,还指望能有什么造化不成。”
      “诶,怎么能这么说。我看你精神气足的很啊。”钟蔚说。
      老人道,“哪比的上你,我是老了不中用了。”
      两个老人攀谈起往昔来,竟没有韩景宇平日见到的那些公事公办的人情往来来的枯燥,韩景宇还是在听这些的,而跟他相对战立的那人,却是把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两个老人说了半天,话题忽然一转,落到了韩景宇身上。
      老人看着韩景宇是跟着钟蔚的,就问了声,“这位是?”
      钟蔚也不便说的太开,模棱两合的说了句,“家里人。”
      老人也没有再追问,只是看着韩景宇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审视。
      韩景宇目光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两个老人又谈了从前的事,韩景宇见着平日严肃古板的钟蔚露出几分少年人的轻快来。
      “好了好了,别让小辈的见笑了。”老人也觉着两人这样的谈话实在是太过损碍形象。
      钟蔚也知道自己显露了太过不该有的情绪,轰起人来,“景宇啊,你去外面坐一会。”
      那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也偏头跟身后的人说了句话,那年轻俊朗的少年人也跟着韩景宇走了出来。
      这宅子跟老北京的四合院一样,从堂屋里出来,就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假山流水,荷塘柳树,韩景宇从进来时就觉得景色别致,现在出来细看更觉得这一方风景独好
      身后那紧随着出来的年轻人一下就没有了方才在屋子里的正经,跟在韩景宇的身后,一会儿又绕到他面前,盯着韩景宇的脸,眼睛眯起来时就像在笑一样。
      “没想到能见到你。”他没说完的话大概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韩景宇对他的印象说不上好,避让几次无果后终于抬头正视他的脸了。
      刘爻裂开嘴唇,这样的模样一下就和韩景宇印象中的重合了。
      韩景宇不欲同他多说半句话,绕开了就要转身离开,没想到那人忽而又绕到了他面前。
      韩景宇皱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想到刘爻像是没听到他的质问一样,一双褐色的几乎透明的眼几乎要贴过来,韩景宇又往后避开了。
      刘爻现在是很兴奋的,这兴奋感来的毫无缘由。
      他对韩景宇的厌恶,防备全部都视而不见。只专注于看他的五官,他对他靠近时所做出的相应反应。
      刘爻伸手,两指做出摩擦的动作,“要不要玩一局?”
      韩景宇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刘爻见他没有反应,就想起了赌注来诱惑他,“怎么,来玩一局,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
      韩景宇绕也绕不开,这个人简直就像是缠上了他一样。
      刘爻向来信奉,没有不赌的人,只有赌注不够吸引才不愿意赌的人。而他想跟韩景宇赌一把。
      韩景宇只觉得他烦人又缠人。
      “玩不玩?”刘爻和韩景宇对视。韩景宇的眼睛和他的手一样漂亮。
      韩景宇用短短的一瞬确定了他话中的真假,但事实是像刘爻这样的人,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推测。
      “你答应我一件事?”韩景宇重复。
      刘爻点头,“嗯。”
      韩景宇只想用最快的方法摆脱这个人,“可以,那玩吧。”
      刘爻一下子牵住了他的手。
      韩景宇要把手抽出来,刘爻已经扣着他的手带他进了一个阁楼里。就是那种古时用来供奉佛像的阁楼,分上中下三层,从外面看觉得古典庄严,进来一看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一楼摆着一套桌椅,是那种很仿古的大梨花木椅子,很像古董一类的,刘爻进来之后就把他的手松开,而后自己绕进了阁楼的帘子后面,韩景宇等了一会儿,就见到刘爻抱着一个木箱子出来了,那木箱子雕工精美,符纹栩栩如生。
      刘爻放在桌子上,一打开就是一箱子象牙铸造的麻将。
      这麻将比上次刘爻给他看的还要精细很多,质地也更柔润,刘爻将那麻将子倒了满满一桌子,韩景宇不知道他要玩什么把戏。
      刘爻把这满满当当的象牙麻将倒出来之后,就向韩景宇问道,“玩什么?”
      韩景宇回,“随意。”
      “二十一点?”刘爻说的是赌场里最常见的玩法。
      韩景宇说,“行。”
      刘爻站着没动,就盯着韩景宇。
      韩景宇正觉得古怪,就听到刘爻说,“你来。”
      韩景宇伸手开始码面前的麻将子,刘爻的目光就落在他手上。
      韩景宇的手指骨节纤细,看起来确实是十分的漂亮。刘爻一双眼眨也不眨,到韩景宇拧眉问他还玩不玩的时候,他才从某种状态中挣脱出来一样。
      二十一点猜的是点数。五张牌,幺鸡东南西北发财这样的都不在计数以内,两饼三条那样的计数叠加,最后得到的数字必须大于或等于二十一点。反之则算是输。
      这是赌场里很常见的玩法,韩景宇从前经常这么和人玩,比猜牌更要多一份心思的。
      刘爻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你先。”
      韩景宇没有推拒,他的手从第一排一直滑到最后一排的末张,翻开,是黑的。
      刘爻计数,“八。”而后他也伸手摸了一张牌,也是一个八。
      两人都是站着的姿势,低头时候的表情谁都看不清谁的,刘爻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韩景宇的手指,看着他的手指翻开剩下的几张牌。
      韩景宇玩了太多,就算许久不玩,也并没有生疏。五张牌,累积的点数有二十七。
      刘爻只比他逊一筹,二十六。
      两人没有抽出一张空牌。
      “你输了。”刘爻最后一张牌翻出来的时候韩景宇说。
      刘爻声音轻快,听起来还有几分愉悦的味道,“嗯,我输了。”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韩景宇说。
      刘爻点头,“你说。”
      韩景宇说,“别在我面前晃了。”
      刘爻眼睛眨了眨。
      “没听懂?”韩景宇问。
      刘爻回答,“听懂了。”
      韩景宇说,“那就好。”然后转头就出了阁楼。
      刘爻等韩景宇走出去很远之后才低下头看手下翻出来的牌,看了半响才有些遗憾的说,“差一点。”而后他一挥手,整整齐齐的象牙麻将混做了一堆。
      刘爻果真如他所说,到韩景宇跟着钟蔚从这老宅子里离开,也没有再见到过他。
      钟蔚问他,“下午你同那个刘家的小子在一起干了什么?”
      韩景宇说,“在一起讲了几句话,他就走了。”
      钟蔚没有深究,点了点头。大概他也没想到韩景宇会和刘爻认识。
      韩景宇跟钟蔚回去的时候,钟源在沙发上看财经报纸,钟蔚看见他这么安分眉毛就挑的老高。
      钟源一直坐在那里把枯燥的报纸看完才站起来,那时候韩景宇跟钟蔚已经上桌子吃饭了,钟蔚今天没看到女人,就问了一声。
      钟源漫不经心的回答,“处理点私事出去了。”
      钟老爷子‘嗯’了声。
      餐桌上韩景宇安静一如往昔,这顿饭吃的也没有任何波澜,吃完饭之后生活作息规律的都上楼去休息了。
      钟老爷子房间里的灯最早熄,跟着韩景宇房间里的灯也熄灭了。
      深夜,钟源从床上起来,披了件衣服站到阳台那里。他大概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因为满腹的愁闷而夜不能眠。
      而后,他看到韩景宇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韩景宇是被噩梦惊醒的,那甚至也不能说是噩梦,只是过往的一些事,一些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想过,以为已经忘却的人和事。
      钟源听到窗子打开的声音,他有些慌乱的按熄了自己房间的灯。
      韩景宇的房间就在女人房间的对面,钟源现在就睡在女人住的房间里,这样近,所以他连一点点的声响都可以感受的到。
      韩景宇醒了,一时半会就没有什么睡意,开了窗站在窗户旁边。
      钟源从那片漆黑的侧头望过去,就能看到韩景宇此刻的模样。
      韩景宇脸色苍白的很,目光也不似平日里见到的那样沉静的超越年龄。从那个角度侧头望过去,灯光将韩景宇的面部轮廓修饰的柔和的不像话。
      钟源怔怔的看着他。
      韩景宇梦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介于美梦和噩梦之间的,无法定义的梦魇。他醒来时心口发疼,冷汗涔涔。尤其是发现自己置身于黑暗之时,那样的惶恐无助。
      开了灯,却依旧不能平复此刻的心绪。
      夜晚总是能暴露出一个人更多的真实。没有任何伪善的真实。
      韩景宇在骨子里就不是个多坚强的人,他强迫自己强硬,强迫自己强大。但是在这样一个深夜里,刚从一个梦魇里惊醒,什么样的伪装都还来不及将自己武装的牢不可破。
      钟源只觉得这个时候的韩景宇看起来十分的稚弱。这稚弱叫他心口的对于弱者的爱怜几乎要满溢出来。
      韩景宇在窗口站了一刻钟,钟源看着他关上窗户,关上灯,仿佛也一并用那些东西把骨子里的柔弱层层包裹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3章 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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