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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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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屋是个神奇的地方,能让女人变得更加娇弱,男人变得更加伟岸,随之滋生出大量的拥抱,甚至亲吻。
可是当安宁提出要去鬼屋转转时,我没感觉到浪漫,而是脊背生凉风。想想吧,鬼屋,乱舞的妖怪,真实的丧尸,鲜活的生命,这次词搭在一起会形成什么?
血?
肉?
残肢断臂?
我不敢乱想,也不准备让安宁去尝试。我怕那阵阵阴风唤起安宁吸血杀人的本能。
“里面没什么好看的,对你来说肯定不够刺激。”我这话有凭有据,安宁可是躺过棺材,挖过墓,而且挖的还是自己的墓。
“我吃过肉以后,可以进去吗?”
“啊?”
我想好了一大套托词,来回绝安宁的要求。却没料到这丫头在提出问题之前就想好了解决方法。吃过肉后的安宁在很长时间会维持理智,这么简单的方法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呢,难道是被害怕蒙蔽了心。
从背包里掏出大块酱牛肉,安宁就在鬼屋门口大快朵颐。有两个小姑娘原本想结伴去鬼屋游玩,看看快速撕咬牛肉的安宁,又看看她近前的吊死鬼雕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站在那突然觉得好笑,好玩,掏出手机给安宁拍了张照片。
“你干嘛?”安宁茫然的看着我。
我晃晃手机,没有说话。
“我都没有竖起剪刀手——”
“——”我看得出这丫头在逗我笑,“快吃吧,一会可别吓的哭鼻子。”
待安宁吃罢肉后,我们买票进入。刚入门处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小伙子不知扬了把什么东西,让我连打了两个喷嚏。
鬼屋内黑黑的,挂满了细长的布条,不知从哪进来的风吹动它们,发出瑟瑟的声音。几具骷髅骨架和塑料僵尸机械的晃动着胳膊。
一个敞着盖的棺木里突然站起穿着清朝大官服饰的僵尸,乌黑的双手伸直冷丁的险些扎到我的脸。
“靠。”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谁设计的,未免也太缺德了。
“不是说,里面的僵尸是人扮演的吗?”安宁在后面幽幽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我伸手去咯吱僵尸的腋窝,僵尸被黄符盖住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而脑袋咯吱吱转动了一圈。
“靠。”毫无防备的我竟然被同一个道具僵尸吓到了两次,身子惊慌的后退了两步。
“扑哧。”安宁被我接二连三的笨拙表现逗笑了。
好吧,开头那句话当我没说。我没能表现出男人伟岸,镇定自若的一面,看来在鬼屋获得受惊的女生拥抱这种泡妞方式,并不适合我。所幸,我并没有想去泡安宁。
“靠。”良心作证,我不是爱说脏话的人,但扭回头看到安宁脸时,再次自然而然的说出了这个词。
我的心跳漏掉了两拍,身体触电般出现了短暂的麻痹。回头的刹那,我看到了一张散发着荧光的惨白的脸。
安宁长发披肩,尖削的脸蛋散发着荧光,像个轻飘飘的女鬼一样立在我的身后。凭她现在的形象去扮演贞子都不需要化妆了。立电视机前,就是一个骇人的鬼故事。
安宁用葱白般白嫩的手指指着我的脸:“在进门的时候,我们脸上就被撒上了荧光粉。”
怪不得我进门口的时候连打了两个喷嚏,原来那小伙撒的是荧光粉啊。他这人吓人的鬼主意倒是很新鲜。
“你不害怕吗?”我脑残的询问安宁,说完立马想起安宁本来就是个死人。
安宁摇头,似乎没有什么表情。不笑的安宁有着一种说不出气质,像是楚楚可怜,像是柔弱不堪,一眼望进她的眼睛里,看不到底。
后面的游览没什么好讲述,我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很快的适应了里面的环境,安宁则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从鬼屋出来,安宁望着我:“我以为我会害怕呢,进去后想起自己已经死了,瞬间感觉没有意思了。躺在棺材里看着上面掉土都比这吓人多了。”
“——我觉的还是挺吓人的。”好嘛,鬼屋没能吓到我,安宁的话反倒吓我一跳。我也是吃饱撑的,没事逛什么鬼屋看什么假鬼啊,安宁比他们真实多了。
“你还想去玩什么?”我看了眼手机,决定玩完最后一个项目就回家。
“摩天轮吧。”
“——好。”
我迟疑了几秒后答应了。我曾骗安宁说,摩天轮的每个盒子里都装满了幸福,幸福有多高,摩天轮就有多高;传说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但当摩天轮到达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一起亲吻,到时就会一直幸福下去。
这个故事编的很成功。大一时我和安宁坐在摩天轮上,她闭着眼睛等着我吻她,可是我没有,我怕我一张嘴就会吐出来。
后来我们真的分手了,原因——她死了。
我站在摩天轮下时,还是有些怵头。深呼吸了几秒,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孔夫子教育我们说:“nozuonosi。”而我决定作一次死,为安宁为我逝去不返的青春做一次祭奠。
随着摇摆的盒子上升,我紧张的抓着一旁的把手,不敢向下看。肚子里恶心的翻江倒海,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安宁则望着窗外:“看,整座城市都在我的眼中。”
我可没有她的闲情逸致,闭着嘴不说话,期盼着快点降到地面。虽然没有向下看,我也知道摩天轮慢慢的攀爬到了顶点。
安宁闭上了眼睛。
啊!这是闹哪样?安宁的动作分明是期盼着我吻她。如果这事发生在以前的时候,我会很乐意,甚至会主动要求进一步发展。但是现在。
我捂着嘴,险些没有吐出来。好吧,即使换做以前我也不肯能去亲吻安宁。
安宁轻咬着嘴唇,苦涩的笑着睁开眼。
摩天轮开始下滑。
在摩天轮降到地面的会瞬间,我冲了出来,蹲在一旁大吐特吐。安宁陪在一旁捶打着我的后背:“你没事吧。”
“你说呢?”我没好气的回道。
“嘻嘻,我现在确定你没有带别的女孩子坐过摩天轮。”
安宁笑的天真,两个小小的酒窝异常明显。
有没有和别人做过摩天轮,这幼稚的问题,在这物质横流的世界重要吗。我的确没有和安宁以外的女人坐过摩天轮,但不代表没做过别的。
“其实,我交往过一个——”
“我不听,我只知道你只陪我坐过摩天轮。”
呕吐过后的我明显精神不振,再也没有力气去玩其他的。我们开始慢慢往回走,给这圆满的出行画上句号。
路灯昏暗,人行路上结伴两人。
安宁张开双臂跑在前面,不时转身,像是在跳一支奇特的舞。我背着大大的登山包跟在后面,走的不快不慢。
“小贝,唱支歌吧。”
“我忘了。”
“切,我才不信,你唱歌可是一直很好听的。”
“我真忘了。”我整整登山包的背带,继续慢慢的行走。
树叶从头顶掉落,一只黑色的鸟儿忽然出现,发出凄厉的鸣叫。
乌鸦?
我刚猜测到,乌鸦便扇动翅膀向着安宁扑去。
“快躲开。”话说出口的时候安宁已经低头,乌鸦的爪子抓着安宁的两缕青丝振翅飞起。头发扬起又掉落,安宁猛的转头,手指带着凌厉的风向着乌鸦拍去。
那小乌鸦又飞高了两米,令安宁的攻击落空。同时旋转着身子,像个子弹般搅动着周围的空气撞向安宁,尖锐的啄直对安宁的眼睛。
险象迭起。
“啊。”我惊呼着,想上前阻止乌鸦,可是已经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安宁双手交叉护在眼前,鸟啄扎中了安宁的手心但并没有啄破。安宁手指翻转,试图将乌鸦扣在手心。
攻守双方转换,让我止住了脚步。我不知道这小鸟,干嘛找安宁的麻烦。小时候父母就告诉我们,乌鸦是凶鸟,遇之不祥。什么“乌鸦头上过,无灾必有祸”,“老鸹叫,祸事到”。说这鸟儿徘徊在生死之间,总是给人们带来灾难。
上了这么多年学的我,自然知道这些说法都是人们以讹传讹造成。但是乌鸦似乎真的能够嗅到腐肉的味道。腐肉,难道身为丧尸的安宁有着我闻不到的腐败气味?
我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那只乌鸦拼命的扇动翅膀试图逃离,安宁手指划过,一只弱小的翅膀无助的掉落。
血。滴。滴。落。
失去一只翅膀的乌鸦惨叫一声,无法维持平衡,斜斜的向着地面坠落。
安宁的手凌空虚斩。
乌鸦的头,翅膀,身子被分割,血撒了一地。
“这——”我看着被碎尸的乌鸦,胸口有些堵得慌。
“必须杀了它,否则他会追来。”
“他是谁?”
安宁没有答复,而是用舌头轻舔着染血的手指。这动作妖娆诱惑之余让我激灵灵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