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九月轻歌

15、第15章

　　香芷旋见他居然一本正经的，忍不住笑，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却照他的意思躺回去了，心里迅速盘算着，和他商量，“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但是很担心你笑话我，更担心你认为我在背后说人坏话——你别那么想，行不行？”

　　袭朗反问：“你要说的事情无迹可寻？”

　　香芷旋摇头，“不是。”说着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也对，你可以查证。”

　　“那还担心什么？”袭朗给她一个鼓励的笑。

　　也不是担心，是难堪罢了。香家的丑事，也是她的污点。几次欲言又止，她抬手指了指灯，“熄了灯再说。”黑漆漆的最好，她不需顾及他的态度，不用看到他现出鄙夷的神色。

　　袭朗懒得动，“好意思让我做这做那的？”

　　香芷旋想想也是，探身到他那边，熄了灯。

　　眼前陷入昏黑，身形则被他揽到臂弯。

　　他将她安置在身侧，手臂松松地拥着她。

　　“你这是——”香芷旋压下片刻的惊慌之后，一头雾水。

　　“怕你吓着我。”他说。

　　香芷旋笑起来，“才怪。”在这间隙，她反身拿过自己的枕头，这样不用压着他的手臂，又顺势这样背对着他躺好。

　　“能说了？”袭朗温声问道，“是不是香家的事？”

　　香芷旋点头，“我二姐的事。”

　　“她跟人私奔的事？”袭朗轻描淡写地询问着，心中释然。应该就是了。

　　香芷旋一愣，“你怎么知道的？老夫人跟你说的？”

　　“提了两句。”袭朗道，“没当回事，就没跟你提。”

　　是不用当回事，私奔只是个开端，她要说的是后续。但他言语间的不以为然无疑是颗定心丸，她不再踌躇，告诉他香绮旋就在京城，当然，略去了香绮旋被骗那一节，末了道：“我之前没考虑太多，写信的时候才意识到应该告诉家里还有你。这事情往后如果出了岔子，少不得有人说我处置不当。”

　　让她一心一意的幸灾乐祸多好？偏偏处境不允许。

　　袭朗问道：“那边是什么人？”

　　香芷旋照实说了。

　　袭朗想了想，“成大人早些年曾在广东做官，在那边的产业不少。成六最善于打理庶务，一年总有几个月留在广东——难怪。”指的是成林与香绮旋如何相识的。

　　香芷旋在想的则是香绮旋因何上当受骗。去年淮南王就去了广东，并非为政务，而是私底下求皇上允许他到那边办些私事。到了广东之后，神龙见首不见尾，官员想巴结都找不到人。是因为这前提，香绮旋才上当的？

　　斟酌片刻，袭朗有了决定：“明日你给香家写封信，我命人给你送回去。至于别的——”他没闲心管这种事，只是不确定她的态度。

　　“别的不用管，没必要。”香芷旋立刻道，“可如果你另有考虑——”

　　“我考虑什么？麻烦越少越好。”

　　“那你怎么知道成家的情形？”等同于她无意间提及成家，他便能随口道出那边的家境，不免让她奇怪。

　　“你要是生在这样的门第，也会对朝臣、京官的事如数家珍。”袭朗解释道，“再者，我这段日子太闲，总得找点事打发时间。”

　　香芷旋回了下头，“以后还会离家么？”

　　“你希望我离家么？”

　　“当然不希望。”香芷旋道，“我在这府里，也只和你比较熟。”

　　也只和他比较熟。这样的话一说出来，让两个人都是啼笑皆非。谁都不曾想过，甚至不曾听说过，成婚后的情形也可以是他们这样的。

　　“长辈应该不会再让我离京。”袭朗寻到她的右手，纳入掌中，“不用担心没人照顾你。”

　　“也不是要你总照顾我，只是你留在府中的话，我心里踏实些。”香芷旋的手微微挣了挣。

　　“明白。”袭朗留意到她的小动作，没放手，提醒道，“我总会伤愈，你我不该只是比较熟悉。”
　　他娶了，她嫁了，又不是相互反感，那就得实实在在地过日子、做夫妻。

　　香芷旋的手安静下来，想了想，索性转身面对着他，“你说的对。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她直皱眉，“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事。”

　　袭朗心念一转，“那笔银子的事儿？”

　　“这都知道？”香芷旋哭笑不得，“就等着我主动招供呢？”又要翻过身去，心情太复杂。

　　袭朗揽住她，“我要是主动说这些，你就不担心我惦记你的钱财？”

　　“你不是那样的人。”是说他好的话，她却气呼呼的。倒不是恼他，是气香家没个样子，连这种事都叫老夫人知道了。

　　“老夫人说你跟香家要了十万两。”袭朗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可有偏差？”

　　“没偏差。”香芷旋给他算账，“我爹娘在世时赚了那么大一份家业，去世后都被老太太、伯父挥霍掉了。或是赔了，或是用来打点人了，到我出嫁前，只剩下不足二十万两的产业。这些是跟随我爹娘多年的大管事说的。那时候你也该想见的到，我以为自己被他们推进了火坑，就让他们把现银全部交给我。”

　　“人之常情。”袭朗只是想不通一点，“你双亲应该都是精明之人，去世前难道想不到你们三姐妹处境艰难？”

　　香芷旋无声地叹息，“当然想见的到，也为我们殚精竭虑地谋划过。只是老太太最了解我爹娘，见招拆招……”

　　她没把话说完。退路还有，只是她不能对袭朗实言相告。她知道他值得信任，可现在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如果她是这样轻信一个人的性情，早就被香家拿捏成了任人操控的傀儡。

　　沉吟片刻，她抬起脸，在昏暗的光线中凝视他，“你可以轻视香家轻视我，但是别轻视我爹娘。”

　　“这是自然。”袭朗抚了抚她的头发，“香氏二老爷是儒商，二太太是才女，而且伉俪情深，从来是值得尊敬的人。”

　　“伉俪情深？”香芷旋轻轻摇头，“不说那些。”

　　当真伉俪情深，便没有香绮旋了。

　　父亲一辈子只做过将贾姨娘收房这一件错事，可这种错，一次已嫌多。

　　母亲眼里不揉沙子，始终耿耿于怀，到头来抑郁而终。母亲去世后，父亲悔恨不已，也因此害了病直至病故。

　　失去后方知在意，有何意义？

　　袭朗也想到了她不欲谈及的原因，“不说那些，说什么？”

　　“说说你。”香芷旋扯了扯被子，找到舒适的角度，“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别人忙着成亲的年纪，你却投身军中？”

　　“难为你还记着这件事。”袭朗就笑，“武艺分内家外家，外家功夫好说，勤奋些就能精益求精，内家功夫则有不少讲究，也有些禁忌，学成前的禁忌之一，便是女色。”她一个女孩子，不懂得习武的门道，他也只能挑拣着说。

　　香芷旋为这件事产生过很多想象，此刻与他这样实实在在的理由比起来，她的想象显得很不切实际。却也知道，这只是原因之一，五年前的情形必然不是这样简单。“跟你说话真没意思，三言两句就把话说尽了。”她说。

　　“谁叫我们还不熟？”袭朗空闲的手自然而然地绕过她腰际，落在她背部，轻轻一拍。

　　香芷旋这边毫无意外地身形一僵。

　　袭朗失笑，一手把玩着她缎子般微凉的长发，另一手则到了她面颊，指腹摩挲着如玉的肌肤，柔声问道：“怕我？”

　　香芷旋清晰地感受着自己面颊不断升温，想躲，又克制着，心砰砰砰的跳着，“不是……吧？嗯，好像是。”她咬住了唇，阻止自己继续语无伦次。

　　袭朗忍着笑，凑近她一些，“有什么好怕的？”

　　“……”她的手摊平，抵在他肩头。推拒的姿势。

　　“疼。”他说。

　　她触电般缩回手。

　　他唇角噙着笑，又凑近她一些。近到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香芷旋身形向后仰，被他有力的手臂阻止，又忍不住轻轻推他。

　　袭朗吃痛似的吸了口气。

　　她又飞快地收回手，随即想到，这人怎么忽然间娇气起来了？“你是骗我呢吧？”

　　伴着他低低的笑声，她被他紧紧地揽到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