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芙蓉》垚垚相望

4、金风玉露

　　用完早食，赵嫣坐在床边拿起绣了大半的牡丹，手指在娟面上游走时，心下想起慕容瑾适才和自己说的，木芙蓉更适于自己姿态，不由得暗自揣测，木芙蓉，纤细之美，是纯洁清秀的象征，自己果如木芙蓉么？赵嫣这样想想，便觉得浑身酥痒，甚是慌乱，慕容瑾到底何出此言呢？再无意刺绣，赵嫣收起花绷，叫上云娟，欲往花园走走。
　　屋外，天高云淡，碧空万里，口鼻间沁满各式芬芳，赵嫣心情舒畅，微微舒展姿态，眉眼带笑，看着云娟，笑道，“果然，如此良辰美景，白白坐在屋里，真是耽误了。”云娟笑着答应，扶着小姐，往后院留园走去。白日的花景胜于长夜，各色缤纷花束争相斗艳，萤虫飞鸟鸣声嘤嘤，不似春朝，却胜于春朝，赵嫣迈入逼仄的小路，裙边都捎带着野花的秀色。少顷，赵嫣便来到园中石凳处。赵嫣坐在石凳上，手里捻着桂花的花蕊，想起王建的“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无由的，竟感到一丝清冷孤寂，这时，长空骤然掀起一股长风，两侧云杉华华然落下片片青叶，飘飘然在空中挥洒。赵嫣仰头，看着随风蔓延飞舞的落叶，围绕成玉带般席卷自己的周身，不自禁起身，随叶落而舞，口中不免念起“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影随人动，万念皆空，远处，花丛深处，那抹倩影巨细无遗的落入少年的眼中。慕容瑾掩口，佳人如斯，夫复何求？两人都停步在这里，缘分似悄然而至。
　　慕容瑾待赵嫣走后，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他轻轻走到方才赵嫣坐过的石凳上，抬手抚摸落于石凳上的落叶，脑海中又浮现刚刚赵嫣随风起舞的丽影，恰是‘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体态曼妙、举世无双，可是此等佳人，却是即将成为自己兄长的新妇，不由得哀从心起，惆怅满怀，与赵子英约定游玩之兴全无，只剩余寥寥抑郁。
　　日落西山、时间渐晚，慕容瑾仍失魂落魄的呆坐在留园石凳上，不动不语。赵子英寻遍上下角落都寻不见慕容瑾，直到听下人说公子往留园方向去了，才知晓，忙赶至留园。等看见慕容瑾时，已天色大暗，赵子英看不远处有一人影浮动，便试着叫到：“可是子松？”无人答应。于是赵子英走过去，借着灯笼的亮光，见果然慕容瑾，只见他面带愁色，双唇早已冻得略微发紫，忙叫下人拿过貂绒大氅给慕容瑾披上。慕容瑾抬头，见是赵子英，满腹的苦闷不好讲出，只得佯作无碍，垂头走出。赵子英跟在身后，虽内心疑惑，但见慕容瑾未讲，自己也不好多问，便随慕容瑾走出留园，目送他返回客房。
　　晚膳过后，赵嫣重新拿起早上尚未完成的牡丹，沉思片刻，便取出剪刀，挑掉了已完成大半的牡丹，重新纫好绣线，另取一锦缎，开始认认真真的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