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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绢上芙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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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晚汐端着瓷盆、盐、绸、明矾、茶水、牙粉、药皂等数样东西伺候慕容瑾洗漱,迈入慕容瑾房内,见慕容瑾早已穿戴整齐端坐在桌前,看向窗外。晚汐走近,见慕容瑾神色有些疲惫,似彻夜未眠,不免有些担心,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好缄默伺候慕容瑾。慕容瑾洗漱完毕,便遣走了晚汐,自己独自走出房门。
从屋中走出,慕容瑾恍惚往留园方向走去。半路,正遇上要给父母请安的赵子英和妻子,赵子英叫住他,拉他同行。慕容瑾想起也要给父亲请安,便随他一路。待两人请安完毕,赵子英见慕容瑾神色不对,便叫妻子先行回去,自己陪慕容瑾。待妻子走后,赵子英拉住慕容瑾,欲问缘故。慕容瑾不好如实说明,只好遮遮掩掩含糊不清想糊弄过去。赵子英见他不说,便不再逼问,扯上别的话题闲聊。用过早膳后,慕容瑾借故从赵子英身侧抽身出来,又曲折往留园方向去了。
到了留园,找到赵嫣曾坐过的石凳坐下,往昔之事重上心头。想到两人初次见面,是因芙蓉之故,不由轻轻念起那日赵嫣吟过之诗,“不向横塘泥里栽,两株晴笑碧岩隈。枉教绝世深红色,只向深山僻处开。万里王孙应有恨,三年贾傅惜无才。缘花更叹人间事,半日江边怅望回。”想起素日赵嫣姿色,更觉得诗句贴切,一股雅兴升至胸口,便叫修剪园林的仆人到自己房中把自己惯用的纸砚拿到这里。仆从有些不解,但还是依命前去。不一会儿,仆从小心翼翼的将宓机绢、油烟墨、无心散卓笔、罗纹砚等几样慕容瑾平日惯用的画具以及大小数种颜料,依次摆到慕容瑾身侧的石凳上。慕容瑾俯身,在石凳上平铺好绢,研好磨后,便行云流水般将心中所想所念的木芙蓉姿态倾注于细细绢布上。少顷,绢面上便有了芙蓉的雏形。慕容瑾自小便以笔墨纸砚为伴,喜好临摹褚遂良的雁塔圣教序,亦爱初唐时期青绿山水画家李昭道的画作,此时的他心无旁念,一心都在芙蓉的一枝一叶上。直到日落西山,慕容瑾才停下手,看着数次琢磨后已毫无差池的芙蓉后,唇齿才稍稍露出笑意。等墨迹干了之后,慕容瑾将其卷好,藏于袖口,叫上小厮为自己带上画具,返身回去。回到房中,慕容瑾展开画卷,细细看了一遍,便小心的挂在自己房间床边的墙壁上,以便自己每日入房观摩。
赵嫣绣房,丫鬟云娟从外面回来,撩开帘子进屋见到小姐,笑着说道:“小姐,猜我今日看到了何事?”赵嫣白了她一眼,道“咋咋呼呼的,都那么多年,怎么性子还不稳妥些。”云娟笑着继续道“小姐说的是。只不过,今天看到的景儿,倒也奇了。今日我到后房去拿小姐要的玫瑰胰子,不想路过留园,见到慕容家二公子在里面。我看奇怪,便走近瞧瞧,见那公子正俯身在那石凳子上作画呢。小姐,你说公子为何不在自己厢房里作画,何苦寒秋跑到园子里画画呢?”赵嫣闻此,心下一愣,但随即换上淡漠的神色遮去,道:“公子的想法我怎么得知,云娟,以后这样的事情不可传扬出去,让人笑话。”云娟称是,便不再提起。但赵嫣心里像被搅乱一般,既有些感动,同时又有些不安,慕容瑾如此,倘若让旁人知晓,岂不是笑话?何况,他希望自己如何呢,像昨日一样与他见面吗,这怎么可能吗?赵嫣心乱如麻,又不能向别人倾诉,只好自己翻开古籍,想忘掉此事。